一進正堂,就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正在焦慮的來回轉圈,他應該就是葉紫雲的二哥葉析昱,李錦穩了穩神,這才肅色走了進去。
葉析昱上下打量著麵前長身而立的男子,劍眉星目,麵如冠玉,好一位風度翩翩佳公子,嗯,看來雲兒挑人的眼光還不錯,看著他衝自己溫文爾雅一笑,微微一揖:“失敬失敬,讓葉兄久等,請上座。”
葉析昱客氣地說:“李兄這一聲葉兄讓在下愧不敢當。”
李錦引著他坐在上位,繼續說:“在下雖癡長葉兄幾歲,然以長幼有序來說,這聲葉兄當之無愧。”
葉析昱已然從春露的口中知道了他和雲兒之間的事,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也不打算繼續客套下去,開門見山的問他:“我此次是奉家母之命前來,準備陪伴小妹一段時日,可是方才我聽春露之言,似乎雲兒已經離開,具體原因她也不太清楚,不知李兄是否可告知詳情?”
李錦麵上一滯,顧左右而言它地對楊管家說:“大家一路上辛苦了,楊管家,先帶葉兄的隨從下去休息。”
楊管家知道他是想對葉析昱和盤托出,恭敬的請他的隨從下去先行歇息,然後將正堂周圍的人都撤走,自己則遠遠的盯著。
料想應該是什麽不能對外言明的機密之事,葉析昱也不出聲反對,隻是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的這一番舉動。
等人都退得幹幹淨淨後,李錦才站起來,衝著葉析昱又是深深一躬,誠懇地對他說:“雲兒這次離開,實屬是我的不是,還請葉兄聽完原委之後再行責怪。”然後將那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葉析昱目瞪口呆的聽完他的講述,隻驚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著他的腦袋怒斥:“你怎麽敢,你既然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居然還敢去招惹雲兒,你存心的是不是?你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讓父王帶人把你們給剿了?”
李錦就怕葉家的人誤會他,也管不了那些了,這時候想的隻是能多爭取一個人同意他們的事,很是惶恐的解釋:“我和雲兒是純粹的兩情相悅,中間沒有摻雜任何目的,這點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當初喜歡上她的時候,並不知道她的身份,隻是把她當做普通的商賈世家女子。再說我想伯父伯母看在雲兒的麵子上,也不會把我這個未來的女婿趕盡殺絕吧?”這個時候他可不敢稱呼嶽父嶽母。
“你倒是自信得很啊,你們的事我已經聽春露說了,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我本來是想立刻追上去的,可我怕雲兒氣我,所以想讓她安靜兩天,正好手上還有一點點生意上的事要處理,等我處理完了我會馬上去葉府,向伯父伯母大人求親。”
“雲兒的脾氣可拗得很,你有把握她會答應?”
“反正我早就跟她說過了,這輩子除了雲兒,我誰也不會娶,她要是忍心看我打一輩子光棍,她盡管不答應好了。”
“可你們這身份實在是……我也不是那迂腐之人,隻要你放棄你手上的事,為了雲兒了,父王母親那裏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李錦聽他如是說,很是高興,但又有些猶豫,畢竟複國的事不是一朝一夕經營起來的,現在還沒有到那個地步,他有信心能把雲兒和複國這兩年事都一起經營好,完全沒有必要放棄掉一方來成全另一方。
心裏雖然是這樣想,但麵上不能表露出來,必須先穩住他才行,於是順著葉析昱的意思說:“這幾天我也想清楚了,他們誰如果願意繼續下去的就讓他們去吧,我隻想著怎麽把雲兒哄回來,既然葉兄答應助我,那我也不客氣,葉兄就在我這別院多待幾天,等這兩天我生意上安排妥當,我們就馬上啟程去晨國,不知葉兄意下如何?”
葉析昱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隻能暫且相信他是真心的,遂點頭應承了他的提議,實際上他們也隻待了兩天,就啟程了,關鍵不是他急不急的問題,而是那一位急得很。
葉析昱被安排到了聽濤庭,春露和聞訊趕來的張嬤嬤也跟著進去,伺候這位正牌主子。
出事那天的事剛才李錦已經說清楚了,但之前的事葉析昱聽春露講了個大概,這會子正好有空,葉析昱端座一旁,聽春露將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明白,當然,葉紫雲和李錦在一起的事春露這個大姑娘就不好開口了,隻得含糊帶過。
不過聽完她的講述,憑著葉析昱這麽多年混跡市井的經驗,也隱隱約約猜到了一些,隻是他雖為兄長,但父母健在,這事自有他(她)們作主,他也操心不來。
張嬤嬤等春露說完,也上前將西郊小院子裏留下的暗衛之事告之葉析昱,葉析昱早就知道這邊留有暗衛的事,隻是沒想到留了這麽多人,不過以母親和大哥對雲兒的疼愛,留下這麽多人也在情理之中,也不加考慮,吩咐張嬤和春露,這兩天都趕緊收拾,過兩天全部跟他一起啟程回府。
其實春露她們很擔心小姐,早就想回去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李錦就是不說讓她們走的話,她也曾經側麵問過他,但李錦都敷衍過去了,最近他又一直在忙,春露也沒機會再說,正好今天正頭主子來子,她們也可以明正言順的一起回去了。
於是葉紫雲曾經住過的臨雪閣一片忙碌,連清碧也過來幫忙,正好趕在啟程之前將葉紫雲的東西全部收拾好,葉析昱是主子,當然不可能過來,這兩天就安安穩穩的待在聽濤庭休息,畢竟前段時間趕路也累著了,接著又要急急忙忙的趕回去,玩都沒得玩,真是命苦啊……
李錦這兩天也沒閑著,緊趕慢趕終於安排好一切,於是和葉析昱敲定了出發的時辰,準備回聽風樓休息,走到半路想想要不要將葉紫雲的隨身物品挑些帶給她,於是親自前往臨雪閣去查看。結果一進門,看到樓裏已經恢複了當初葉紫雲住進來之前的模樣,而她曾在這裏的所有痕跡已被全部抹去,恨得咬牙切齒,問雙文:“她們收拾小姐的東西,你為什麽不來問我一聲?”
雙文莫明其妙的看著一臉嚴霜的主子,有些心虛地說:“這裏是葉小姐的閨閣,奴才實在不好擅自進來,而且她們收拾的都是葉小姐的東西,奴才以為不必向主子稟報。”李錦還真挑不出理來,隻得將一腔怒火壓在心裏,攥著手“噌噌噌”地下樓回了聽風樓。
幸好聽風樓裏的東西不多,隻是葉紫雲到這個樓裏後添置的一些貼身之物,想來春露她們也覺得沒有必要將這些也一並帶走,所以並未到這裏來收拾。李錦鬆了口氣,還好這裏一切都在,按他所想,以後就算是雲兒回來了,兩人成親之後也是要住這裏的,所以這裏一切還是留著好,嗯,李錦發現自己現在心情好多了。
葉析昱就沒他的好心情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以為這次出來能痛痛快快玩一場呢,結果沒待兩天,哪也沒去成,就要匆匆往回趕,想著都覺得鬱悶。
李錦終於在葉紫雲離開後第七天早上,跟葉析昱一起踏上了前往晨國的路途。不過他不好過,當初在書房議事時的另外兩個人也甭想好過,楊管家因為起了想刺殺葉紫雲之心,李錦認為應該將他帶在身邊,時時加以提點,以策安全。而範先生,因為葉紫雲當初離開之時,身體並未完全複原,這段時間又都在趕路,所以這位專用大夫必須跟著去,以備不時之需。
在隨行的隊伍中,葉析昱看到了他並未見過的清碧,側身問身後的春露:“這是誰?”
春露看了一眼他眼光所指之人說:“這是小姐當初救下的,叫清碧,小姐曾跟她言明,去留隨意,可她堅持要報小姐救命之恩,執意要跟我們回府,夫人和小姐看她識文斷字,準備將她放在小世子身邊。”
葉析昱看了一眼那個清秀的身影,“哦”了一聲就自顧上馬,一起啟程了。
葉紫雲這段時間確實不好過,沒有了好的休養環境,加之萬念俱灰,人眼見著一天天消瘦下去,蘭兒看著瘦得隻看得見一雙大眼睛的葉小姐,不禁憂心仲仲,當初太子可是跟她細細交待過的,要她一路上好生照料,不能有一點閃失,可無論她怎樣的細心、周到,這位葉小姐都無法開懷,一路上悶悶不樂,隻要是醒著的時候,就瞪著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神,看著前方出神,思緒早已不知飄向何處。
沈柏玉晚了葉紫雲兩天出發,本想著路上行程緊一點就能跟上,誰知葉紫雲一刻也不想多待,一路上也是不停的催促鳳衛加緊趕路,直到她們一行回到葉府,沈柏玉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她們。
因為葉紫雲事先並未派人知會府裏她會回來,所以王妃聽到下人稟報說郡主回來了,她著實吃了一驚,匆忙起身迎了出去。
剛到中堂的垂花門處,就看到一個婢女扶著一個纖瘦的人慢慢走了過來。
細看之下,不是雲兒是誰,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一身風塵仆仆,王妃不禁暗自憂心起來,肯定是出事了。
看到母親出來,多日隱忍的傷痛終於爆發,飛身撲向母親的懷抱,葉紫雲終於抑製不住的大聲哭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