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田恬說的話吳老板也著實沒有放在心上,隻當她是小孩子心性而已,兩人又隨意看了幾處,便打道回府,在村口遇見了李氏,就這麽走在了一起。
吳老板心情愉悅地在田家吃過便飯,就跟黃掌櫃一起離開了,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田恬不禁心生羨慕,吳老板家大業大,年輕時候定也是辛苦了一番的,再看現在對清閑,她不由得想著,自己什麽時候才能這樣當甩手掌櫃,隻需要發號施令,就可以等著下麵的人去忙碌,然後坐等收銀子收到手軟了。
“想什麽呢?”
夕陽西下,沐青寒跟往常一樣,負手慢悠悠地出現在了田恬的視線裏,田恬不用抬眼便可知道是他來了,於是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院子裏,撐著下吧看著門外,放空。
“喂!跟你說話呢。”
“幹嘛?說話就說話,擾亂我視線做什麽?”
“原來你還看得見啊?”
“我又不是瞎子,為什麽看不見?”
沐青寒冷不丁地笑了笑,看得田恬有些不爽地扭過頭,心說這熊孩子,長的好看就算了,還動不動就喜歡對著自己笑,我忍了很久才沒讓自己變成怪阿姨調戲你好嗎!不準再誘惑我了!
“遇到什麽難題了?”
“也沒什麽,就是突然覺得有些傷感。”
“……”
某人無語,田恬也樂得清閑,而皮卡此刻也不亦樂乎地在沐青寒身邊飛舞,她忍不住丟了個鄙視的眼神過去,碰巧就這麽被沐青寒給看到了。
與其說是碰巧,倒不如說沐青寒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田恬的身上,總覺得她平日裏咋咋呼呼忙碌的時候還好,一旦安靜下來,就顯得特別不像她,亦或者……他也分不清,究竟安靜沉思的她是真正的她,還是平日裏那個精明能幹的她。
就這麽在忙碌又舒心的狀態下,過了大半個月,沐青寒的外婆秦氏,也從京城裏趕了回來,老早就得到消息的沐青寒,從早上就開始站在村口張望了,田恬見他著急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平日裏冷冰冰的,一不說好聽的話哄哄她老人家,二也不懂得調皮一下再撒嬌,逗逗她笑,現在得知外婆回來,卻自己跟個傻帽一樣在村口等上一兩個時辰,你說你傻不傻啊?”
“你都說我傻帽了,我能不傻嗎?”
“……”
田恬突然發覺,她跟沐青寒兩人的相處方式,就是一種把對方弄到無語才罷休的模式,於是她擺擺手,狀似不在意地說道:“等會兒外婆下了馬車,記得給她老人家一個大大的擁抱,讓她感受到你對她的想念,這不是什麽壞事,更不是什麽丟人的事兒。”
沐青寒緩緩回頭,看向田恬,目光中有些不解,看得田恬恨不得跳起來給他那木納的腦袋一頓猛敲,明明就是個小孩子,幹嘛處處都要裝作大人一般?像同齡孩子那樣歡喜了就大笑,不開心了就鬧不好嗎?這才是童年!
“反正你就照我說的做,保證外婆會非常高興!”
“我……”
“你要是覺得別扭的話,我先來!”
“……”
不得不說,田恬脫口而出的話,卻是直接戳中了沐青寒的內心,他確實是覺得別扭,畢竟……從小就跟著爹娘在京城,對外婆說親不親,說疏離又有那麽幾分與生俱來的親近,要像田恬說的那樣上前給個擁抱,他確實覺得有些怪異。
而田恬直接將他的窘迫講出來,雖然有那麽一些些被人看穿心事的不適感,卻依舊被欣喜給掩了過去,畢竟……對外婆表示自己的喜歡,就像田恬說的,這不是什麽壞事。
她老人家能開心,自己能舒心,一舉兩得兩全其美!更何況,還有田恬這個丫頭打頭陣呢!
“來了!”
沐青寒正在腦海裏想象著等會兒和外婆見麵的景象,就聽見田恬的一聲咋呼,沐青寒渾身緊繃,莫名地緊張了起來,等他扭頭看去,哪裏有他想象中的馬車和塵埃?耳邊傳來的卻是田恬偷笑的聲音,他憂悶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兒,這丫頭怎麽就這麽調皮呢?
“幹嘛?不就是開個玩笑嘛?”
沐青寒無奈地搖搖頭,也不予理會,不跟她計較,而他這般氣定神閑的模樣,反倒是讓田恬有些不爽了,沐青寒不管怎麽逗他,都是這副樣子,田恬越是想要激發他身體裏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本能,就越是被沐青寒的無所謂氣勢給弄得幾度想要炸毛。
於是,過了一會兒,待沐青寒整個人稍微有些放鬆下來,田恬便趁他不注意,又驚呼道:“啊!外婆!”
可想而知,在田恬麵前從來未曾有過防備的沐青寒,再一次中招,當他緊繃著身子轉過身來看向秦氏歸來的方向,卻發現沒有出現期待的身影時,目光中的失落顯而易見,隨即便被一抹無奈之色給取代,他不得不開口道:“田恬,你這樣是不對的。”
“呿!”
“或許你隻是跟我開個玩笑,隻是……次數多了,總歸是會有些效果的。”
“就好像狼來了的故事?”
“什麽?”
田恬撇撇嘴,揮揮手轉過身看向村口的方向說道:“沒事。”
看得出來田恬也是蠻著急外婆的歸來的,沐青寒心頭那微微的不快,也被一股溫暖所取代,更何況,和田恬相處這麽久以來,他就算不能深入了解她,也大致知道她的脾性的,她並非是一個惡意會拿人來捉弄玩笑的,隻因她當自己是朋友。
想到這裏,沐青寒的心裏倒也舒坦了許多,而田恬並不知道他此刻是這樣的想法,否則她一定會變本加厲,用更加歡樂的方法來折騰他的!
“到了!外婆!”
田恬的驚呼聲再次響起,沐青寒卻不為所動了,他依舊保持著之前站在田恬身旁的姿勢,隻是因為這個時辰,村子裏進進出出的人越來越多,看向他的目光也就越來越多,沐青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轉過身去避免尷尬,所以現在他聽見田恬的呼喊,也已經習慣了,幹脆選擇什麽都沒聽見一般,依舊矗立在原地動也不動。
感受到身邊的人沒什麽反應,田恬立刻著急了,她這次可真不是蒙他的,前方確實由遠到近地跑來了一輛馬車,而田恬下意識地就覺得,那車裏麵的人,一定就是秦氏。
因為……村子裏的人去鎮上,雖說也是馬車,可是那都是露天馬車,哪兒像前麵那輛那樣有氣派?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家用的馬車,這個村子裏能有這樣排場的人,除了秦氏還有誰?
隻是,偏偏狼來了的故事在此刻發揮了效果,經過前幾次的捉弄,沐青寒還真的不相信田恬的話了,亦或者是對她這類語言已經產生了免疫,絲毫不為所動。
“喂!你還傻愣著幹什麽呢?馬車都到麵前來了!”
田恬一著急,便伸手拉了拉沐青寒的衣袖,誰知道這家夥還真的跟她杠上了,哪怕是被扯住了衣袖,也還是不相信田恬的話,田恬這下可真急了,甩開沐青寒的手就直接朝前跑去,臨跑前還丟了句:“不可理喻!”
沐青寒轉過身,想要跟她對質,什麽叫做‘不可理喻’,明明就是她先捉弄自己的,已經捉弄了幾次,難不成還想要自己配合不成?
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了秦氏從馬車裏探出頭的一幕,他整個人有瞬間的呆滯,下一刻才反應過來,邁開步子大步朝前走去,情急之下幾步就超越了田恬,在秦氏掀開車簾,探出身子準備下馬車的時候,伸手去攙扶。
“呿!不是喜歡假裝淡定嗎?我看你怎麽淡定!”
田恬嘴上吐槽,臉上卻是笑眯眯的,她著實喜歡看見這婆孫之間溫馨的一幕,沐青寒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花茶遞了出去,方便秦氏解渴,那還是田恬自己撿了野花的花瓣來風幹後泡的呢!
秦氏笑著拍了拍沐青寒的肩膀,隨即便把目光轉到了田恬的身上:“田恬也來接我?”
“外婆回家,當然要來接您啦,您都不知道,您離開的這些時間,沐青寒有多想您!”
“是嗎?”
秦氏露出一副明顯不相信的模樣,看向沐青寒,誰知那小子竟然別扭地扭過頭,小聲嘀咕了一句,至於嘀咕的什麽,沒人聽清,大概也就他自己知道自己在碎碎念什麽。
“這臭小子肯定沒有想我,田恬你盡會撿好聽的話來說,哄我老婆子開心。”
“我說的可是實話啊,再說了,我也有想外婆呢!”
說罷,田恬就這麽大大方方地伸出雙手,抱住了秦氏的腰,隨即將頭邁進她的小腹處,一臉幸福的說道:“歡迎外婆回家!”
田恬確實履行了她的承諾,一馬當先地做起了表率,就這麽在沐青寒的麵前,對著秦氏擁抱撒嬌,他也確實看見了秦氏臉上那滿足又幸福的笑臉,隻是……這等動作,當真要他來做?
這明顯是小女孩兒討大人歡心的舉動好嗎?他來做……被人看見了還不笑話死?
沐青寒麵色有些為難地看著正在秦氏身邊蹭來蹭去的田恬,心頭那個焦急……得亂糟糟的,冷不防地就聽見了田恬的怒嗔:“喂!還愣著幹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