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曲

百花樓上,陸小鳳一臉憤憤,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酒壺,不停倒酒喝。最後實在內心不爽,幹脆拿著酒壺直接倒進了嘴裏。花滿樓見陸小鳳這般喝法,搖了搖頭,卻沒有阻攔,因為阻攔不了。

林柯百無聊賴拿著一張宣紙塗鴉,今天他的任務是畫出一株蘭花。花滿樓今天特地挑選了一株蘭花擺在了他麵前。

蘭花並不算太過難畫,尤其是對於經常習畫的人來說,畫株蘭花還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葉是葉,花是花,若是花滿樓,恐怕隻是寥寥幾筆就能勾勒出一幅水墨蘭花圖。

可惜今天要畫這株蘭花的人,是林柯。林柯本來還是在認真考慮畫的,哪怕他至今分不清楚這株蘭花和別的蘭花明明長得都不一樣,為什麽都叫蘭花。不過當他提筆大氣一揮就糟蹋了一張宣紙的進度來看,唔,要不今天還是畫隻烏龜好了,這個玩意比較簡單。

正在“深思熟慮”中的林柯,自然沒有閑情雅致去管陸小鳳在糾結些什麽。陸小鳳悶悶喝了半天酒,終於忍不住開始向兩人吐苦水:“你們知道麽?西門他還有個小舅子!”

林柯全然沒有這個記憶,對這事情也毫無興趣,此時依舊興致勃勃在紙上畫著小烏龜。花滿樓倒是略有些詫異:“小舅子?是西方魔教的人?”

陸小鳳覺得麵前兩人完全無法理喻,“啪”一聲將酒壺摔在了桌上:“你們兩個是隱姓埋名遁入佛門了麽?最近江湖上的事情難道一點都不了解麽?我……”

“你和西門莊主分開了?還是玉教主來鬧騰了?唔,難道說西門的小舅子帶了一個小孩說是西門莊主的親兒子?”林柯終於放下筆,好奇問了起來。

陸小鳳:“……都不是。”

林柯直接把剛畫的烏龜甩在陸小鳳臉上:“都不是你嚷嚷什麽?一大早的安靜點行不行。”宣紙從陸小鳳臉上滑落,墨汁直接糊在了陸小鳳臉上,哪怕線條有些模糊,也依舊能看出那是一隻小烏龜。花滿樓強忍住笑意,給呆滯中的陸小鳳遞上了濕帕子。這濕帕子本是專門放在那裏,給林柯備著的。

喵喵窺見陸小鳳的樣子,直接跳上了桌子,好奇將爪子放進了硯台中,然後在旁邊新的宣紙上按了一個爪印。見出現了一個大圓圈頂著三個小圓圈,喵喵歡叫一聲,開始四爪並用,蘸了墨汁在紙上蹦達起來。

林柯趕忙回身打算解救那些受迫害被蹂躪的新紙。花滿樓則準備去拿巾布了,手帕恐怕已經不足以解決當前混亂的狀況。陸小鳳看到喵喵歡快肆虐的樣子,笑得得瑟:“喵喵!幹得漂亮!”

喵喵聽到陸小鳳的誇獎,歪歪頭,躲過了林柯的襲擊,最後一躍跳入陸小鳳的懷裏,抬起爪子就往陸小鳳眼睛上按下去。收回爪子的喵喵,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會兒陸小鳳,四隻小爪子都在陸小鳳身上蹭了個幹淨,幹脆利落又跑走了。

林柯盯著陸小鳳看了一會兒,最後直接笑趴:“哎喲我去!喵喵確實幹的漂亮!”

花滿樓剛拿好巾布走回來,就看到陸小鳳一身青衣上布滿了墨跡,頂著一雙烏黑的眼睛。花滿樓也笑起來:“你要不先拿著擦一擦?我再去打盆水來。”

熊貓眼陸小鳳完全沒有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呆愣愣接過巾布,默默開始擦拭自己的眼睛。半響才驚醒:“我是來跟你們講我最近的案子的!關於南王世子逆反後沒有被發現的寶藏!”

林柯笑得肚子都痛了:“噗,你先把你的眼睛擦好了!”

陸小鳳哼哼兩聲,繼續開始維護自己英俊的外貌:“我知道我長得好,你們這群人嫉妒也沒有用。”

林柯好不容易振作起來,又一次笑趴了。本來已經在門口準備逃竄的喵喵,見陸小鳳沒來追擊自己,也就暗搓搓回來了。花滿樓失笑,準備給喵喵也擦洗一番。

這時,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慢慢走上了百花樓側麵的旋梯,直接到了二樓。女子烏黑的長發及腰,一部分用紫色扇形的飾品盤起,一部分就如此垂著,綴著相同色調的耳環,冷豔不可方物。女子一開口,語調清冷,卻引入注目:“我是沙曼,來找陸小鳳。”

一隻眼睛還是清晰熊貓眼,一隻眼睛已經被擦拭成模糊煙熏妝的陸小鳳一臉不耐,看都不樂意看來尋他的女子:“陸小鳳不在,他去萬梅山莊了。”

林柯一臉驚詫看了眼來人,全然沒有想到劇情已經亂了,這女子還能再次出現。女子並沒有轉身就走,隻是微微朝花滿樓和林柯點了點頭,當做打了招呼,然後對還在糾結擦臉的陸小鳳再次開口道:“我隻知道,四條眉毛又正巧在百花樓做客的人,正是陸小鳳。”

陸小鳳終於抬起頭,看了麵前的女子一眼,女子很高,很美。若是平時陸小鳳肯定已經摸摸自己兩撇胡子然後黏糊上去了,可惜今天陸小鳳心情實在不算好。陸小鳳有些隨意道:“好吧,你說我是陸小鳳,那我就隻好是陸小鳳咯。說吧,你找我什麽事情。”

沙曼眼界極高,對於陸小鳳,她是特意打聽過才來的,但是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現實和傳說是有差距的,而且這個差距隨時可能讓人失態。此時的沙曼勉強維持住自己冷傲的姿態,頓了半響才對麵前這個造型特立獨行的俠客開口道:“宮九失蹤了。”

陸小鳳聽了這句話,直接扭頭繼續清理自己:“我當什麽事情,宮九失蹤了,會找他的大有人在。沒我什麽事情啊!我這哪裏需要插手,你找錯人了。”

林柯拍了拍自己的臉,緩和了一下笑抽的麵部肌肉,正準備和沙曼講話,忽然默默走回書桌旁,拖出椅子坐好,隨即才開口道:“宮九失蹤了?怎麽會忽然失蹤了?為什麽要來找陸小鳳?你就一句話,也太少了些。”

花滿樓:“坐下再說吧。”

沙曼覺得這百花樓或許隻有花滿樓是個正常人。她朝著花滿樓點了點頭,安穩坐下開始講述道:“我不知道你們對宮九知道多少。但宮九曾經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出事了,讓我來找陸小鳳、花滿樓或者林柯。”

林柯:“可是你剛開口的時候,想要找的是陸小鳳。”

沙曼沒有任何的遲疑,依舊聲音清冷淡漠:“陸小鳳在江湖上名氣大些。再者,陸小鳳在百花樓,花滿樓和林柯也一樣在百花樓。尋誰都是一樣的。”

陸小鳳依舊痛苦跟墨汁奮鬥著,花滿樓剛打來的水已經染成了墨水,估摸著可以直接用來書寫作畫了。

既然陸小鳳沒有空搭理沙曼,那就隻能林柯和花滿樓來招待。好在林柯對沙曼還有些興趣,最重要的是,沙曼是個極美又極有個性的女子,還是宮九的女人。林柯:“你還是沒說,宮九到底為什麽會失蹤,怎麽會失蹤。”

沙曼好像在理清自己的思路:“九公子若是有事,必然會說一聲。就算出去一天兩天,那也不足為奇。然而這次,九公子已經失蹤了半個月。九公子是太平王世子,世子失蹤半個月而太平王卻一點異常都沒有。而且,有人告訴我,九公子前一天還在島上,就是我們這些手下所在的島嶼,後一天就忽然失蹤,當天也沒有任何出島的船隻。”

花滿樓並沒有關注為什麽一個本來冷冰冰的女子會一口氣說那麽多話,隻當做是沙曼小姐在關心宮九,便也幫著思考起來:“按照你的說法,宮九應該還在島上才是。”

沙曼點了點頭:“但是島上沒有絲毫他的蹤跡,我已經派人把整個島從頭翻到尾。”

林柯托腮,有些不解:“宮九失蹤半個月,太平王府沒有動靜。這點是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玉教主難道不應該也找個翻天覆地這樣麽?”

沙曼盯著林柯,略有疑惑:“玉教主?”

林柯擺擺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們先要去問問消息,然後再來轉告你。對了,你是自己一個人主動來找我們的?”

沙曼垂下眼瞼,淡淡道:“是。”

陸小鳳終於清理得差不多,眼圈雖然依舊有些黑乎乎的,但總算是能見人了,也終於肯打理這回事:“我說,在這裏說也不是個辦法,既然要找宮九,當然要去島上找。哪裏失蹤的就從哪裏找線索。另外,林柯,上次花滿樓說我還不覺得,現在我發現,你和我果然都是引麻煩的體質,哈!”

林柯看著陸小鳳,眯起眼笑了笑:“下回喵喵會繼續賞你兩個黑眼圈的,烏骨四眉雞。”

陸小鳳:“……”

唯一的正常人花滿樓歉意朝沙曼笑了笑:“招待不周,真是抱歉了。宮九是我們的朋友,朋友如今有難,我們自然會幫,謝謝你傳遞了這個消息。我們如今對江湖上的事情也不算太過了解,恐怕還要去詢問一些事情。”

沙曼看了眼花滿樓,有些驚異又帶著些了然:“不用謝,他是我的主子。此次前來,理所應當。這次實有打擾,我過兩日再來吧。”

花滿樓點了點頭,陸小鳳滿不在乎,而林柯看了眼沙曼,卻在心裏冷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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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柯:烏骨四眉雞!

林柯:……那熊貓牌烏骨四眉雞?

花滿樓:今天風有些大,嗯?剛才陸小鳳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