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國遺孤?!

薑家院子裏,馮氏和村長瞪大雙眼,想不到,竟還會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青泉村同大柳村來往雖是不多,但也算說的上話,甚至到了每年秋收,都是要一起賣糧食的。

誰敢想,那幾個平日裏老實巴交、能和他們說嘮家常的農戶,居然會是有著血海深仇的敵國後代。

馮氏頭皮一陣發麻,“難道說,這些人雖在咱南紀生活多年,但是心裏卻還一直裝著竊北,隨時等著為竊北效力?”

薑豐澤厭惡地眯起眼,“沒錯,當年竊北人打紅了眼,老弱婦孺也皆是兵,被打退後便留下了這些人,他們雖吃的是咱南紀的米,可卻一日都未忘母國,就等著哪天好行背刺之舉,幫竊北對付咱呢!”

眾人不由竄了一肚子火,一個個那拳頭,攥得比石頭還硬。

“這些人也忒心狠了些,住在青泉村那麽多年,就算不顧念旁人,難道也不顧念自己身邊的親朋,和同村的鄉親嗎。”薑豐虎無法忍受地直晃頭。

而說起當年那場血戰,細細算來,可是有四十三個年頭了。

那段時期,正是周邊各國混戰之時,南紀國剛揍贏了韃子,又遇上竊北來犯。

趁著勢頭,便一鼓作氣,輕鬆拿下竊北,使得竊北數十萬大軍命喪於此,街麵都被鮮血染紅。

竊北本是小國,這一戰,使其元氣大受損傷,從此國力便也更加式微。

隻是不曾想,他們竟還留下了餘孽在此。

很快,薑豐澤和蕭蘭衣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語,把竊北人的其他勾當,通通都倒了出來。

原來,就在兩個月前,竊北國的暗探便喬裝,扮作渤城漁販,趁機混入雲城埋伏。

為了方便搜集情報,又喚醒遺孤們做幫手,這才有了青泉村的事。

長白城雖是竊北的頭個靶子,不過一旦守不住了,那麽雲城便是他們計劃中的,第二個攻城地。

為了能在北地勢如破竹,竊北對奪下雲城,自是謀算得明明白白。

“此番,借著渤城海鮮入市,竊北來的暗探假裝漁販,已有二百餘人溜進了城裏,他們想摸清雲城兵將情況、還有城防布置,到時候好裏應外合,和主力一起破了咱雲城。”蕭蘭衣抱著雙臂,語氣中掩著一點後怕。

好在,此事被提前發現,竊北暗探的行動受到掣肘,這才沒有得逞。

馮氏聽得屏氣凝神,嘴巴張得比雞蛋大。

這意思是,竊北竟也打了雲城主意?想讓他們家破人亡?

這些賊人真是該死啊!

馮氏又抓著豐澤肩膀問,“那上回他們要拿咱蘿卜種子,又是咋回事,看樣子,應當也不是為了掙錢吧。”

薑豐澤立馬點頭,“說對了娘,那青泉村裏正早年受了竊北扶持,才靠在村裏搞紡織發了家,是不會貪圖賣蘿卜那點銀子的。”

“因那蘿卜實在是稀罕,又是從波斯來的,竊北小國弄不到波斯貢品,他們的暗探才生了貪意,想要趁機弄些種子回去,奉給他們王上算作討好,隻是不想卻鬧出了岔子。”

說到這兒,薑豐澤的眼底終於見了笑意。

“此事說回來,咱倒也是因禍得福,若非因那蘿卜生事,隻怕咱還不知道竊北暗探的存在。”

院子裏,緊張的氛圍終於有所緩和。

村長撿起煙鍋子,懵懵地咂了一口,“這麽說,那事咱雖受了委屈,但其實反而還算好事了?”

老李頭騰地下站起,有點激動,“要這麽算的話,咱大柳村還有功咧!要不是咱們被冤,也扯不出,這些亂八七糟黑心爛腸的汙糟事啊!”

蕭蘭衣性子隨和,大笑打趣道,“老李叔說的沒錯了,咱們所有人都有功勞,到時候若是真有論功行賞之時,我肯定給咱村都請上!”

“哈哈哈那敢情好啊。”村長和老李頭立馬笑得前仰後合。

不過當然,這句不過是玩笑話,兩個老人家也並未當真。

院子裏,眾人笑過之後,眼看快到飯點了,馮氏便戴上圍裙,讓大夥都留下來一起吃。

蒸上一鍋雪白的大米飯,燉個酸菜五花肉,再弄個木耳炒雞蛋,簡簡單單,便是一頓。

村長和老李頭都吃得抬不起頭,直讚李七巧手藝太好,把那雞蛋炒得金黃噴香,實在是太下飯。

隻是薑豐澤撥弄著飯碗,還是有些擔憂。

眼下,雖是抓了幾個暗探,可是湧入雲城的竊北人卻共有二百餘人。

他們當中,有的還知道長白城兵營的內情,若是能一網打盡,套出些緊要消息,定能有助長白城那邊破敵。

隻是,這些竊北人過分狡猾,在城裏的窩點時常更換,一時根本抓捕不到。

吃過午飯,薑豐澤便立馬返回遼東營做事,而村長坐在炕沿上,越想越覺心裏難受。

旁人倒也就罷了,可偏偏是那青泉村裏正,村長可曾還拿他當過榜樣,逢人就誇呢。

想著被自己這般景仰的,竟是敵國賊人,村長就像是吃了蒼蠅,心裏可不是滋味。

“我真是老眼昏花啊,怎麽就能識錯人,把賊子當成寶呢。”村長一臉“幽怨”,多少有點小鬱悶了。

老李頭看不得他為旁人傷心,幹脆一揮手道,“咋的你不得勁啊?那有啥的,大不了我帶你去收拾他一頓,咱不能白白被他騙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