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豐虎被震得腦仁嗡嗡響。

不管是村裏誰家幫忙的,都絕不可能幹得那麽快啊。

他張大嘴巴,正要喊出聲來,這時薑豐年見有鄉親經過,忙一把捂住他的嘴。

薑豐年出了一身冷汗,腦子很快轉過彎了。

細想想看,上回一夜之間澆地的事,就是妹妹幹的,那麽這回必定也是妹妹了。

雖想他不明白,那小家夥是咋辦到的。

但他們妹妹的本事大,那是不用質疑的!

薑豐虎還急著張嘴說話,薑豐年就拍了他腦門,笑出一口白牙。

“榆木腦袋啊你,和你大嫂一樣,這還用問,肯定是糯寶幹的唄。”

薑豐虎瞳孔都震了下:“不對吧,妹妹昨晚出來幫咱施肥了?可她一個人兩隻手,咋幹得過來啊?”

薑豐年不知咋跟他解釋,隻好道:“妹妹的事,啥時候輪到咱倆管。反正你少出聲,別驚著別的鄉親,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地裏鬧鬼了呢。”

此時,一旁的二鬼聽得一臉驕傲。

沒錯,就是鬧鬼了!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有了糯寶在背地搞“小動作”,地裏的活計一下子就輕鬆了。

不過為了不讓鄉親們看出古怪,豐年和豐虎還是日日都扛著鋤頭,來地裏待上半日。

他倆也不用再受累。

多數時都是找個陰涼處,閑在躺椅上,喝著白茶,嘮著這波斯蘿卜到底是個啥味。

這天午後,馮氏去地裏給兒子們送了趟茶水,就抱著小糯寶去福善堂,解決吳大夫和蔣老板的種地“糾紛”了。

吳大夫從小也在鄉下長大,對種地有種執念。

正好福善堂後院空出大片菜地,薑家便交給老人們去種,也好讓他們打發時間。

吳大夫興致勃勃,一口氣撒下一半的玉米種,過足了種地的癮,隻是不曾想,未等玉米秧苗長出來,就被蔣老爺全給刨掉了,還種了一片瓜苗在地裏。

這不,吳大夫可不幹了,正在福善堂動肝火。

等小糯寶和馮氏趕到時,就見吳大夫舉著棋盤,正追著蔣老爺滿院子跑。

“你個老東西給我過來,你還我苞米地!”

“我哪知道你種著東西,苞米都沒長出苗來,我隻當還是空著了,你也不提前吱一聲啊。”蔣老爺委屈。

他前幾日回家一趟,回來後看著那塊地上仍沒有菜苗,便隻當是沒人種,就拿來用了。

吳大夫氣得跺腳:“你眼睛是出氣用的,難不成嘴巴也是?就不知先問問我啊。”

蔣老爺更委屈了,一臉褶子擠得像包子。

嘴巴不就是可以用來出氣的嗎,這老吳,歲數大了脾氣還不小,真凶啊。

馮氏見狀,拍拍小糯寶的後背,讓她過去調和。

小糯寶蹦到地上,揮舞著胖胳膊,這就笑著跑向兩位老人,嘴裏直撒嬌哼唧:“蔣爺爺,糯寶來啦,快抱抱~”

聞聲,未等蔣老爺動身,吳大夫就一屁股給他擠到旁邊,搶著把糯寶抱在自己懷裏。

“咋隻喊那老家夥,都不喊你吳爺爺了。”吳大夫酸溜溜地責怪糯寶。

小糯寶當然是故意的。

她撇撇嘴角,奶聲嫌棄道:“吳爺爺你剛才那麽凶,糯寶才不敢喊你呢,明明是你自己的問題,你反思下!”

瞧著這小家夥古靈精怪的,吳大夫頓時被逗得發笑,方才的不高興全都煙消雲散了。

眼見吳大夫心情好了,蔣老爺才敢湊上前去。

小糯寶知道吳大夫想種地,為了讓兩個老家夥和好,她小腦瓜轉得靈光,這就有了主意。

“吳爺爺想種苞米,後院的菜地其實太小了。”小糯寶咬住指頭道:“村裏有幾戶人家常年在城裏,地都是荒的,不如給吳爺爺租上幾畝,想種多少種多少。”

村裏的地借種一年,一畝地才不過幾十文,便宜得很。

吳大夫高興得亮了眼睛:“這好啊,我也想能弄塊地隨便種,種苞米種地瓜,邊邊角角再種些大蔥、豆角啥的,就能跟我小時候在村裏一樣了!”

馮氏笑了:“這事不難辦,我去幫吳大夫張羅就行,不過隻先給您弄個三四畝,不然給您累著了,您閨女女婿好不樂意了。”

畢竟,老人們過來是為了養老、享福。

農耕隻能是消遣,不能占用太多時間。

吳大夫正美滋滋,要催蔣老爺快把從家裏帶回的點心、飴糖拿給小糯寶吃。

這時,不遠處田間,就傳來一陣爭吵聲。

眾人一怔,都跑出去看,隻見村長正和李嬸子吵得麵紅耳赤。

“你男人在城裏不回來,關村裏人啥事?”村長額頭青筋直冒:“憑啥要我喊鄉親們,幫你家種地?”

原來,別人家的莊稼秧苗都茁壯了,唯有李嬸子家,到現在也沒把種子下到地裏。

整整五十畝,她就播種了五六畝,便嫌累撂挑子不幹了。

眼看地裏荒著,李嬸子有些心慌,隻能求村長請鄉親們幫她。

李嬸子被罵得臉紅,不樂意道:“村長,你這話就沒人情味了,你不是向來說一家有難,全村幫忙嗎,怎麽到了我這兒你就隻說不做了!”

村長瞪眼:“你還好意思問,那我倒要問問你,村裏別人家有事時,你啥時候去搭把手過?自己平時不幫別人出力,光指望旁人幫你,憑啥,憑你臉大啊。”

這話說的,小糯寶忍不住伸出小巴掌,用力呱唧了幾下。

李嬸子沒了法子,這時見薑家人在,直接躺在馮氏腳邊撒起潑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啊,我閨女整日被薑家人使喚,都不能下地,我兒文才還去了薑家弄的學堂,也幫不上忙。”

李嬸子扯著嗓子幹嚎,還不忘瞪兩眼馮氏:“村長,我家地荒有一大半都是因為薑家啊,要不,你就讓薑豐年、薑豐虎給我家種地,算是補償吧。”

聽了這話,村長差點氣暈過去。

馮氏都快被氣笑了,嘴巴像刀:“你自己好吃懶做,成天在炕上躺著跟個不會挪窩的幹屍一樣,怪別人什麽事!”

即便李嬸子身不強力不壯,但隻要能勤快些,一日種個兩三畝,那麽五十畝地這時候也早種完了。

小糯寶更是毫不客氣,脆生生地哼哼:“你既嫌你兒子在學堂讀書,耽擱幹活,那不如就讓他不必再來了,以後種一輩子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