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響徹著天邊,鮮血伴著那血紅的殘陽,蕭瑟的秋風卷起夜的黑幕,在瀾陵城下,血與火正不斷的燃燒著。
“皇上,老臣覺得還是讓兒郎們先行回來歇息,一時半刻,怕是拿不下瀾陵城。”
在眾將都不敢開口時,陸善堂沉聲說了出來,正閉目的劉季緩緩睜開了眼睛,扭頭對著一旁的趙康,“鳴鼓收兵。”
雖然心中比誰都想破了瀾陵城,完成先祖從未實現的夢想,但劉季也明白強求不得,瀾陵城本就是據險而建,岱岩和西惲雖說是通往瀾陵城的陸地之所,但這通道卻是便於守,防於攻。
因為這通道與瀾淩城是用過高橋相連,而在孫沫飛在岱岩潰敗,退回瀾陵城之後,那幾座高橋便被毀去,所以,瀾陵城現在可謂是四麵環水,想要攻城,就必須度過擋在身前的弱水河。
而這點,卻不得不說劉風歪打正著,讓酈允二人在瀾江上襲擊西漢的戰船,隻怕短時間內,是沒有船來能走進到弱水河前。
所以,再繼續攻城隻不過是徒勞的損耗將士罷了,這種不明智的事情,劉季顯然是不願意為之。
眾人都散了去,劉季轉身問向守在一邊的護衛,“刁力,你師尊那裏還有無辦法?”
那護衛麵露出為難之色,“皇上恕罪,師祖因為昨日消耗太大,還須調養數日,最短,恐怕也要兩三日。”
聽到這,劉季心中暗歎了一聲,確實也是這樣,即便他的修為不高,也明白傳送之術的消耗,更何況所用的還不是理家正宗的絕學。
幸好劉季夠果斷,在身後有追兵來襲之時,扔下了大軍來阻擋,帶著為數不多的人經傳送到了岱岩城。
揮手退去刁力,盯著屋中燈火的劉季突然臉上閃過一絲慍色,該死的玄閣,若不是有它存在,怕早就拿下了東禹!
出征之中,他也帶了不少的高手,更是請的宮中潛心修習多年的老祖,可是,因為那不知雲的玄閣,都不願主動出手。
孫氏一脈也應有眾多高手,看來隻有等對方狗急跳牆,想到這裏,劉季拳頭狠狠的砸在了身邊的桌案上,眼前多年的所圖就要實現,可還不能放手奪取,真是惱人之極!
“玉倌,有青叔他們的消息!”
韓傑這一聲,使得屋中的劉風幾人皆是將目光投了過來,這些天,上饒縣安然無事,他們不可避免的要為劉青等人擔心。
“青叔的情況怎樣了?君生,快點,與大家說道上!”
最為性急的當然是張邈了,撇去劉風與劉青之間如叔如父的關係,他在心中也很是敬重劉青,視其為叔父。
知道眾人都是在擔心此事,韓傑也不賣關子,直接將收到的消息說來,“青叔率軍在淩霜城的蔣營縣城上岸,兵分兩路,出其不意的一舉毀了劉季留在淩霜的船隻與守軍,隻用了兩日,便將淩霜城收複,如今,真籌劃著往鎮江城攻去。”
韓傑這番話,讓劉風舒了口氣,當初讓劉青等人去斷了劉季的後路也隻是想全殲了西漢之人,可是隨著分路而行之後,總是會為他們擔心幾分。
“青叔果然是寶刀未老,所到之處,竟是這般狂風卷落葉,當真是大快人心!”
張邈笑著說道,林若弦也是讚同之色,韓傑則是朝著劉風擠了擠眼,“玉倌,你知道青叔現在有多少人馬?”
見韓傑這模樣,怕是應該有不少,當初分別之時,隻給了三萬的兵力,但是在國破山河,民心可聚之時,至少兩倍以上才是。
“十二萬!”
忍不住心中的歡喜,還未等劉風回答,韓傑便將結果說了出來,看著眼前驚訝的臉龐,拿出懷中的信,“別發呆,這是千真萬確之事,青叔的書信裏可是說的很清楚。”
“君生,你這家夥,為何有青叔的信不早點拿出來!”
張邈鄙夷的看了韓傑一眼,後者卻不以為意,將信遞給了劉風,端起一杯茶水,坐在椅子上哼起小調,完全無視那邊還咬牙切齒的某人。
果真如此,劉青的信寫著他沿著灤河到達淩霜所做的事情以及接下來打算,當然,還有對劉風等人的關切之言。
將信遞給張邈,待傳閱之後,林若弦滿是敬佩的之色,“青叔不愧是沙場名將,沉著冷靜,審時奪度,頗有大將之風。”
“為民說的對,如此,青叔順著劉季的後邊,收複城池,也順道將劉季丟下的大軍給斬殺!”
張邈的話卻讓劉風不吭聲起來,這是最為樂觀之事,眼下,上饒縣算上騎兵,也就一萬多人,若是合圍劉季的人馬,要解決的困難還有許多。
稍後,繼續聊了片刻,幾人便散了,察覺到劉風的情緒有些波動,林若弦本想跟著後麵勸慰幾句,卻是被張邈給拉住了。
有些時候,獨自靜一靜,或許會更好。
走在上饒的營地之中,原來的兵士被拉到了城中的西處,這裏便成了劉風的臨時住所。
心中卻是有些煩亂,莫有名的,劉風也不知為何。走到一棵掉了樹葉的歪脖子樹下,索性半靠在樹幹上,盯著浩瀚的星空看了起來。
“怎麽,煩悶了?”
在劉風出神之時,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回過首,卻見是吳勇正在走來,眉宇間,一絲落寞卻是讓劉風看的很是真切。
但即便明白緣由,劉風也不願道破,隻當做不知情,“夜已深,嶽父為何不早點歇息。”
沒有說話,隻是歎了口氣,吳勇往前走了幾步,與劉風一般,抬首看著夜幕下的蒼穹,好一會,又是歎了一口氣,“大禹朝要完了。”
聲音中帶著落寞,這種感情,劉風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縱使裕興帝寒了吳勇的心,但眼看著效忠了一生的王朝被顛覆,作為曾經馳騁沙場的他,這幾日,怕也很是難受。
“真的不願助孫氏了麽?”突然間,吳勇轉過頭,看著劉風,雖是詢問,但更多得卻是期待。
猜測出吳勇的想法,劉風笑著搖了搖頭,“您覺得呢?眼下的時局是劉風可以左右的麽?說到底,我們都隻是局中人,小子現在也是迷茫的很,這仗輸不起,可是卻該如何打下去?”
難得與吳勇這般談心的說話,上次,還是在吳媽的墳前,自從他被東禹朝廷罷官之後,性子變得沉默開來,翁婿之間便少有如此的敞開心扉。
劉風的話那吳勇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其實,作為半輩子混跡沙場的老將,吳勇怎麽會不明白眼下的局勢,西漢大軍橫掃東禹境內,氣焰逼人,即便對劉風,也是大為的不利。
“什麽時候出手?”
沉默之後,吳勇卻又是問了一句讓劉風不知如何回答的問題,後者再次苦笑浮出,“這個,劉風還真沒盤算好,或許是明天,也或許是下一刻。”
“你是在等高手的交戰?”
劉風的優勢不是在於奇兵突現,殺的西漢措手不及,哪怕將鹿鳴的精兵全都調來,也不可能全殲劉季超過七十萬的大軍。
所以,吳勇明白,劉風是在等東禹最後的掙紮,劉季營中想必也帶著西漢的高手,隻要東禹這邊一出手,一場高手間的爭奪便會展開。
而劉風的優勢卻是在這裏,那時,有著幾個上古學派的幫助,攻城拔寨也隻是囊中之物。
“嗬嗬,嶽父倒是好眼力,璿璣前輩怕這兩日便要來了,隻是,會不會如劉風所想,到是要看天意了。”
沒有否認,劉風爽快的承認了他的打算,在聰明人麵前,若是在做掩飾,倒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吳勇還是自己人。
“希望你能成功”,深深望了劉風一眼,吳勇轉身往回走去,可是走了沒幾步,卻回過頭,張著嘴,但終究未說出話語。
看著吳勇如此,劉風知道,他是想劉風保住孫氏一脈,即便保不住大禹江山,作為老臣子,還是想護住舊主性命。
至於沒有說出口,是吳勇看透了眼下的時局,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劉風能左右的,當然,也不願給劉風帶來壓力,以免影響了他的判斷。
深秋,瑟風起,樹上殘留不多的黃葉搖曳了幾下,飄零的落到劉風的腳下,而他卻又是靠著樹幹,繼續盯著天空看了起來。
瀾陵城,皇宮,承天殿。
“逸清,你這是何苦!”
床前,仙華公主含著淚,看著慢慢醒過來的孫沫飛,幸好有老祖宗出手,不然,大禹孫氏一脈怕真的要斷送了。
艱難的睜開眼,孫沫飛身上有些疼痛,見到仙華公主,顫抖的伸出手,握在她的袖口,淚止不住的湧了出來,“姑姑,逸清真的承擔不住了。。。。。。”
見孫沫飛這般,仙華公主心中變得更加的難受,多少年了,當初那個會哭鼻子的小孩兒已經變成了一代帝王。
可也是這帝王之位,改變了他的一生。
痛苦之聲,孫沫飛發泄著一直壓抑在心中的酸苦,可是,太過孱弱的身體怎能經得起這般情緒的波動,不得已之下,仙華公主隻能用醫家之術,使其再次進入到昏睡之態。
將孫沫飛的被子仔細蓋好,交待了一邊含著淚的湘皇後幾句,仙華公主便往外走去,此刻,無論如何,她得找到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