罄冉獨自站了許久,思緒混亂,半響她猛然抬頭拍拍額頭向藺琦墨的帥帳急奔。進了帥帳藺琦墨竟不在,罄冉焦急地詢問過訓營兵勇,卻聽他們說見藺琦墨獨自上了西麵的山林。
罄冉眼見天空烏雲密布,竟有下雨的前兆,回帳拿了蓑衣便向西麵山林尋去。天光暗淡,摸索著進了樹林,林間漆黑一片,她凝神靜聽,舒了口氣向東麵行去。
黑暗處,一個孤獨的身影靠著大樹站著,夜色將他襯得如黑夜中獨行的狼,又似天幕下落單的雁,罄冉腳步頓住,一時竟有些怯步。
這樣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他也從未對她這樣過,一時間罄冉竟不知所措了起來。
她從不知道,她竟是那麽害怕生氣的藺琦墨。就像小時候她最不怕的人便是爹爹,每日都沒大沒小的纏著爹爹,可有次真的惹怒了爹爹,她竟嚇得哭了一整日不知該如何是好。
人有時候便是這樣,越是在意便越容易忽略,越容易對深愛的人撒嬌使性子,待真正意識到危機時,卻又會患得患失,害怕退縮。
便似罄冉,她從不覺得自己是懦弱膽怯之人,可此時竟沒有勇氣上前。本覺得兩人間沒有任何事,可看著藺琦墨如此冰冷的神態,頓時便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大錯事!
她默然站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這才鼓起勇氣緩緩走向那個孤單站立的身影。可誰知她剛走出幾步,藺琦墨卻忽而轉身,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向這邊走來,竟也不理會欲言又止的她,他大步跨過她便出了樹林,對罄冉竟是視而不見的。
罄冉身體微僵,半響才回頭,望著那道越行越遠的身影歎了口氣。天際響起一聲炸雷,罄冉猛然回神,忙轉身疾步跟上。
待藺琦墨步至營帳,她總算追上了他。
見他一把揮開帳幕,罄冉幾步上前,誰知藺琦墨根本不理她,隻顧大步入了營帳,一個用力便將帳幕垂下,將罄冉擋在了冰冷的帳外。
天際此時剛好一記閃電劃過,那閃電映亮了藺琦墨的側麵,他的雙眸冷冷的不帶溫度,麵上更是染著九月風霜般的冰淩,刺得罄冉本鼓起的勇氣一下子便又縮了回去。僵直著身體望著那垂下的帳幕,呆呆的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中。
如此,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小嫂子,您跟大帥這是怎麽了?昨兒還好好的,甜的要膩死人。今兒怎麽就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藺大哥那麽疼嫂子,嘿嘿,一定是嫂子的錯,您是不是做啥對不住我藺大哥的事兒了?”
罄冉回頭,正見陸贏一臉擔憂地望著她,隻是那眼底分明閃著幾分湊熱鬧的打趣。
陸贏性格本就開朗,年紀又小,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倒是和罄冉異常投緣。現下在罄冉麵前,他是越發的沒有顧忌。
罄冉瞪他一眼,卻苦聲道:“確實是我的錯……”
“真給我說對了?嫂子,您真做了對不住我藺大哥的事兒?完了,完了,嫂子,您怎麽這麽糊塗,不過……那人是誰啊?竟比藺大哥還好?”
罄冉見陸贏越發起勁,一臉挖寶的探究,抬腳便給他一腳,怒道。
“說什麽呢!仔細你藺大哥聽到扒了你的皮!你找他有事?”
陸贏忙是一抖,收了八卦嘴臉,點頭問道:“嫂子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去?”
罄冉猶豫了一下,終是搖頭道:“你們談事情吧,我回帳了。”
說罷她又瞥了眼低垂的帳幕,轉身而去。陸贏望著她的背影聳聳肩,不置可否地大步便進了帥帳。
剛進大帳他便覺得氣氛極為不對,但見藺琦墨站在裏帳榻前,雙眼閃動著冰冷的寒,淩厲地掃視過來,盯著他的目光活像見到了仇人一般。
陸贏抖了抖,忙低下了頭。藺琦墨這才冷漠的移開了視線,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問道:“她走了?”
他那神情,那語氣,著實和所問的話不搭調,陸贏愣了下才迷糊過來,忙道:“嫂子說不打擾我們談事,所以……”
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氣氛又冷了幾分,陸贏再次抖了抖,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忙嘿嘿一笑,將手中地圖往桌上一放,轉身便往外溜。
待他奔至外帳,還是逃不過藺琦墨的怒火。
“守夜十日!”
陸贏哀嚎一聲,卻聞藺琦墨又道。
“十五日!”
陸贏忙苦著臉,大聲應命,奔出了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