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文義的臉色落在於淩眼中,於淩的嘴角再次勾起。
他本是給了他們母子足夠多的機會的,他本也不指望回來繼承於家的這點家業,可他們偏偏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能怎麽辦?
既然他們母子能對他懷有身孕的妻子下得了狠手,他怎麽就不能對他們下點狠手呢?
於文義自堂前廊下走過來,還未走近便指著於淩大聲斥責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母親即便有錯,她也將這個家照顧的妥妥當當,免了父親的遺憾,你怎麽可以任由他們對母親這般粗魯!”
於文義說著便要追上去救文氏,剛走了兩步便蕭廷帶來的人攔了下來。於文義以為這些人都是於淩帶回來的,恨恨的咬著牙,回身瞪著於淩,快步走到他跟前,“於淩,你不要太過分!我們看在你是父親長子的份上,讓你進於家的門,你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母親年事已高,她經得起這般折騰嗎!簡直就是豬狗不如……”
蕭廷剛走進靈堂,迎麵看到堂內那兩口棺木不自覺的皺起眉頭,接著又看到慕雲秋在棺木前方翻看著什麽,湊過去一同看。
“這事還真是她們母子幹的!”慕雲秋說著,氣呼呼的揮掌將身旁棺木上的蓋子打掉,見棺木中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銀色小棺,看樣子是給極小的孩子準備的。
“這個……”蕭廷擰眉看著那個銀色小棺,走上前將其取出來,回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慕雲秋,“棺木是什麽材質的不重要,這陪葬倒是挺貴重的。”
蕭廷說著,將小棺在手中掂了掂,“金鍍銀?”
慕雲秋聞言,立刻接過蕭廷手中的小棺,掂了掂,“還真是金鍍銀!”
蕭廷看她眼色不對,不禁有些好奇,金鍍銀不正是上好的陪葬品嗎?且是小棺模樣,正是意味著下一世可以升官發財啊!
“有什麽不對嗎?”蕭廷看慕雲秋拿著小棺不放手,更覺好奇了。
“金鍍銀,邪不侵。”慕雲秋看他一眼,說了一句甚是難懂的話之後便拿著小棺,徑直出了靈堂。
怪不得剛才她進來,文氏攔著不讓,原來他們的心思已經狠毒到了這種地步!
慕雲秋走出靈堂,朝著於淩快步走過來,近了便隨手將小棺丟給他,“你看看,人家母子三人,還真是頗為惦記你們一家三口呢!”
緊跟過來的蕭廷聽到慕雲秋的話,方明白了大棺套小棺的意思,也隱隱覺得她說的那句“金鍍銀,邪不侵”說的是文氏母子對於淩一家的什麽不好的詛咒。
於淩接過小棺,便立刻察覺到小棺的重量不對,拿起細看了一陣後,才弄明白其中原因。
金鍍銀!
他還真沒想過,文氏母子竟會用西域人的巫術來鎮壓他還未出生便離世的孩子。
於淩拿著小棺,回頭看向於文義,目光狠厲,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於文義!這個,你們如何解釋!”
於文義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訓斥於淩不懂孝道,在看到於淩手中的小棺後,神色立刻慌了,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後退著擺手回道,“大哥,這個與我無關,我、我和母親也是為了孩子著想,希望他下輩子能投個官高權大的人家,你,你不要聽信別人挑撥離間的話,我們可是親兄弟啊!”
於文義說著,側頭看一眼慕雲秋,眼神忽地眯起,喘著粗氣大步走向慕雲秋,“請問你是哪家富貴公子,別把你們家的明爭暗鬥帶來我們於家,於家人向來友愛互相諒解,怎麽可能做這麽狠毒的事!”
慕雲秋忍不住冷笑起來,她隻是將那東西給於淩看,並沒說什麽,現在怎麽成了她的錯了?
好吧,就算是她的錯,他剛才口口聲聲說的可是與這東西無關,還是為孩子著想的,如今怎麽又成了狠毒的事情?
“於文義,你是怎麽知道這東西代表的意思是狠毒呢?”慕雲秋挑眉笑笑,轉身看著凶神惡煞的於文義。
“我,我,我是看到大哥臉色猜出來的……”於文義說著,猛地意識到他竟親手把自己推,進了自己挖的坑裏,立刻變得氣急敗壞起來,回身想也不想便要掐慕雲秋的脖子。
蕭廷一把將慕雲秋拉進懷裏,抬手捂著慕雲秋的眼睛,淡淡的看向蕭青,“殺無赦!”
接著便是一聲刀出鞘的聲音,待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於文義的頸間已有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汩汩的血水順著脖頸流下,臉上卻是一雙瞪的特別大的不敢置信的眼睛。
他大概是從未見過有人能出手如此幹淨利落。
於淩也是在看到於文義脖子上的傷口開始冒血,才回過神來,趕忙把劉淺星的頭摁回自己懷裏。
雖然於文義是罪有應得,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看到的好。
就在眾人心情複雜的看著於文義的屍體被人拉出於家的時候,耳邊響起一聲突兀的悶響。
“咕咚”一聲。
眾人回身,便看見目睹了這一切的管家已經被嚇到站不穩身子了,兩條腿哆嗦著跪倒在地上,兩片嘴唇也開始打著顫,“大,大,大少爺,奴才這就去……將前堂的靈……靈位撤了。”
說完兩手撐著地,勉強站起身來,可是還未等腳邁開步子,兩條腿便又軟趴趴的跪在地上。
“星兒,我記得你剛才說過,是管家偷偷送你掏出於家的?”於淩見管家心虛到不能走路了,恍然想起來,這一切的源頭事兒就是管家做的,低頭柔聲問懷裏的劉淺星。
劉淺星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木然的點點頭,“若不是管家送我離開於家,那夜,我怕是要死在柴房了。”
柴房?送她離開?
於淩抬頭看著管家,“按照文氏的吩咐,將星兒送出於家,他們好在外麵對她下毒手,對嗎?”
管家這才明白,於淩已經知道了一切,唉聲嗚咽著點頭應道,“是,是夫人命我放大少奶奶走的,她說,你在京城是慕家小將軍的心頭肉,不能讓你知道少奶奶是在家裏出的事……大少爺,大少爺,我隻是個下人,聽命於主子,這一切都不是我的主意啊!!”
伏在於淩懷裏的劉淺星聞言,不敢相信的回頭看著他。
她在這一路上,心底裏可是對管家千恩萬謝了無數遍,甚至在被逼著喝下紅花湯、被邁進信花坊時,都想著若是能活著見到於淩,定要報答管家的恩情。
她就是做夢也沒想到,哪有什麽恩情,一切都是她自己妄想的。
“於叔……”劉淺星深呼一口氣,轉身走到管家麵前,低頭看著他,“於叔,這就是你所說的父親臨終前的交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