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朗月宮時,方發現,花會早已開始,賢妃與一應人等早已去了禦花園。

慕雲秋覺得那種女人多的地方不慎適合她去,便梗著脖子,跟在蕭廷身後,打算與他一同去九辰殿,誰料,蕭廷要去的根本就不是九辰殿,而是與九辰殿在同一個方向上的禦花園。

“你,不是要去九辰殿嗎?”

看著禦花園中百花爭豔的場景,慕雲秋駐足不前了,在她看來,那園中的哪是什麽貴族女眷,分明就是一群披著華麗服裝的豺狼虎豹嘛!

“皇爺爺!”

就在她躊躇不前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向這邊傳來,接著便見蕭晴像個花蝴蝶一樣飛撲進蕭廷懷裏,“皇兄也來了,我還讓他務必要為皇爺爺和皇奶奶作一幅丹青呢!”

聞言,慕雲秋禁不住要扶額了,這蕭家的孩子個個是人精嗎?怎的處處都在算計她?

蕭廷似乎對蕭晴的這個稱謂不甚滿意,抱著她回到慕雲秋身邊,指著慕雲秋問道,“以後叫夫人便可,莫將我家秋兒喚老了。”

“哦,晴兒明白了。”蕭晴嘟著小嘴從蕭廷懷裏鑽出來,看向慕雲秋,“晴兒這便將皇叔還給夫人,夫人莫要生氣,不與晴兒玩耍。”

前一刻還在叫著皇爺爺,後一刻便鬼靈精的換了個稱謂,慕雲秋忍不住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個鬼靈精!”

正說著便見一個身著淺藍色錦袍的少年朝這邊走來,走近了,慕雲秋才看出來,這便是上一世因她倒戈而被蕭俊殺害的靖王。

蕭靖,一個溫文爾雅的皇子。上一世,蕭靖在宮中從未與蕭俊爭搶過恩寵,卻突然在蕭俊要登基稱帝的時候帶兵爭權。看來,此時的蕭靖已經知道蕭俊與於妃所謀的那些事情了。

“末將見過靖王。”

慕雲秋搭手見禮的時候,蕭靖也正要搭手行禮,見慕雲秋已拜了禮,忙彎身見禮一個更深的禮,然後才起身看向慕雲秋,“您已與皇叔有婚約,便不必再拜我,需當是我與您行禮才對。”

“靖兒果然是不負京城謙謙公子的稱謂,如此,甚得我心啊!”

蕭廷看著蕭靖,是滿目的欣賞。慕雲秋想起來,上一世的花會是賢妃操辦著為皇上衝喜的,那時的皇帝已經重病在塌了,由於她自己秉性便沒有參與花會,自然也不知道蕭廷有沒有參加花會。不過,想想蕭廷定是沒有回來,否則依著他對蕭靖的認可,也斷不會允許蕭俊狠下殺手的。

“皇兄,你的筆墨帶了嗎?”蕭晴見大人都不理她,便突然插了一句。

蕭靖低頭看向蕭晴,伸手揉揉她的頭,“晴兒莫急,皇兄早就備好了,但是,要等這園子裏的人見完禮,方可去。”

“哦。”蕭晴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即便迫不急待拉著慕雲秋和蕭廷朝著那些貴族女眷們走去,待走近了便大聲喊道,“你們快些給皇叔和夫人見禮,皇兄也好及早繪出一幅丹青來與我瞧瞧!”

女眷們,年輕的正湊在一起聊著琴棋書畫,年長的湊在一起聊著兒女們的婚姻大事,那些公子哥們則是時不時的出來講上那麽一兩句文縐縐的詩句,以此來吸引年輕的女眷們。

慕雲秋看他們一個個跟某種動物尋配偶似的,用他們獨特的詩句吸引著相對應的姑娘,便有些忍俊不禁。又聽蕭晴說,花會的曲藝節目還沒有開始,待他們見完禮,便可隨蕭靖去作丹青了。

慕雲秋便繃著一張臉,看女眷們端著怪異的眼神與她和蕭廷見禮,又看著公子哥們睜著充滿懼意的眼睛遠遠的朝著這邊搭手作揖,隨後便聽見蕭廷滿嘴酸味的在她耳邊問道,“這些個公子們是不是都受過你的教誨啊?”

慕雲秋沒有理會他,見該行禮的都已行完了,蕭晴也已經邁步朝著蕭靖先行一步的方向走去。

不多時便到了一個位置較偏的宮門前,宮門的上方書著“繡韻”兩字,蕭靖單手推開宮門,便見正對門口的地方坐著一位衣著素雅的貴婦。

再走近一些,慕雲秋才認出來,這位便是蕭靖的生母——賢妃。

慕雲秋正準備行禮的時候,賢妃已起身朝著蕭廷見禮,“純兒見過皇叔,皇嬸。”

純兒?慕雲秋倒是對這個喚自己名字的賢妃好奇了,上一世她的倒戈使一切有關於蕭靖的人都被斬殺,連這個未曾謀麵的賢妃也難免不幸。

賢妃,這一世便當我還你們一家的債,儲君之為非蕭靖莫屬了!慕雲秋在心裏默默念叨著,手邊被身邊的蕭廷牽著,人也不由之主的跟著他往前走。

“還請皇叔與夫人這邊請。”

蕭靖指著賢妃身側的位置,蕭廷便拉著慕雲秋順勢坐了過去。

“皇帝的身體如何了?”

剛坐下,蕭廷便轉身看向眼睛有些微紅的賢妃。慕雲秋探過身來,同樣等著賢妃回答。

聞言,賢妃的眼睛又紅了一些,裏麵隱隱有水花翻動,說話的聲音也有些澀啞,“前幾日俊王鬧出那些笑話,把他氣的不輕,近幾日索性下朝回來便要喝一碗於妃的藥。”

慕雲秋立刻急了,當即站起身來便要出門,“老子去與那太醫院知會一聲,若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老子端了他們的狗窩!”

慕雲秋莽撞的架勢像是嚇到了賢妃,賢妃一臉不安的看向蕭廷,蕭廷忙伸手拉住她,回身向賢妃道,“秋兒日前才知道此事,純兒莫怕。”說完又看向慕雲秋,“你去也是無用的,宮裏妃嬪哪一個不希望皇帝多活幾年,又有哪一個插的上手的?”

“你快些坐下來吧,靖兒作不出丹青,我的新府邸便又少了一件墨寶!”蕭廷指著坐在他們對麵的蕭靖說道。

慕雲秋倒是不知這墨寶與他府邸有什麽關係,但是,多比少好些的道理她還是懂得,忙規規矩矩的坐下來,安下心來等蕭靖作完畫,順便聽蕭廷和賢妃談事。

沒有侍婢奉茶,也沒有宮人伺候,全程隻是蕭晴一個小人兒跑前跑後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門外有聲音,隨後便聽見有侍婢在外麵說道,“娘娘,時辰到了。”

彼時,蕭靖也正好收筆,蕭晴見狀便又急不可耐的湊過去,隨後便捂著嘴驚歎道,“哇!皇兄筆力又精進了,將夫人畫的如此貌美,怕是皇叔日後不敢帶她出去見人了!”

慕雲秋看看自己這一身裝扮,堪堪能辨別出她是一個女子來,卻不見得哪裏好看,便也起身走近蕭靖,轉眸看向畫時,頓時也被蕭靖筆下的自己驚豔了,“靖王這是費了多少心思,才將我一個半男不女的人畫的如此出色?”

蕭靖聽到誇讚,忙起身搭手回道,“夫人天姿國色,隻是俗人看不到罷了。”

慕雲秋聞言看向他,一雙清明的目,純潔的一塵不染,正想從腦殼裏搜幾句好聽的詩誇一誇他時,便聽見蕭廷在身後說道,“他整日裏隻知道看書磨墨,再不就是去民間搜羅一些美食,心思純淨的便也隻有吃和書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