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白、君麻呂、十六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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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繼若殘的腳步之後,離開了荒井女士的房子,君麻呂和天狩君也跟著我離開。
盡管荒井女士再三誠懇的熱心挽留,盡管荒井女士是多麽和藹與友善,但是一想到若殘身上的傷,就是出自這著麵帶慈祥的大嬸身上,我,幾乎都快無法維持臉上溫和的表情。
天狩君就算了,她畢竟是與若殘相處時間不長,可能很多事都不清楚。
…………而我也隻能用這樣想來調解自己,不然,我真的很擔心我會動手,動手殺了她!
至於那個她,是那個荒井,或是其它人…………我也不確定。
君麻呂僅僅是知道我所曾說出的一點訊息而已,他現在的殺意已經是濃烈到瀕臨臨界點。
我想,要不是若殘進木葉前,曾經千交代萬交代君麻呂絕對不能在木葉殺人,而且剛剛在荒井大嬸家,我感到了若殘有阻止他的行為,我想荒井大嬸可能已經死了。
畢竟要不是我現在還留有一點理智,知道荒井女士要是現在死去的話,一定會對若殘在木葉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那麽,當時先被若殘阻止的,一定是我。
我們先跑去了正要歇業了的一樂拉麵店,果然,兩支雨傘都還在那裏。
雖然天色已經頗晚,但是我還是婉拒了拉麵店老板的借宿邀請,因為,不知道若殘他在哪,我們根本沒有心思去休息,至少現在是這樣。
我們三個小孩在大雨的夜裏,在木葉裏到處奔走著,不知道為什麽,結晶的反應異常的低落,隻能大略察覺出若殘在木葉周遭的範圍內,不論是我的還是君麻呂的都一樣。
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情形發生過!
冷靜!我一定要冷靜,這個時候要是我一表現出慌亂的話,君麻呂和天狩君也一定會跟著慌亂起來的,若殘說過,他不在的時候,要君麻呂跟天狩君都聽自己的。
而且,若殘也說,隻有冷靜,才能看到下一步,越是緊張的時候,越要讓心神維持鎮定。
若殘最後的話的語意,是讓他一個人,靜一下,雖然沒有時限,但是也並沒有說有不回來的意思,而且我一直都知道若殘對於在木葉待上幾年,是與某人的承諾,若殘是一定會遵守承諾的人,所以他一定會回來,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不能讓木葉的人發現若殘的狀況,不能讓木葉發現我們的任何異狀,我們甚至不能明顯表現出找人的蹤跡,因為我不能讓若殘被木葉關注太多,我不知道若殘為什麽要變身成最初時的形象在木葉生活,但是若殘一定有他的用意,我所要做的,就是在若殘不在時,幫助他隱瞞住。
至於住所的問題,我想我們不是沒有在野外過夜的經驗,就算不出木葉村,其周遭的森林,也是很好野宿的地點。
我將我的想法說給了君麻呂和天狩君聽,雖然我不太高興天狩君剛才對「怪物」的言談,但是既然若殘初步接納了她,我就要給予她基本的信任,這個信任是緣自於若殘大人,而非我對天狩十六夜的看法。
要是她真的出問題的話,我想,我,已經不害怕殺人了,隻要是為了若殘好,就算若殘會怪我恨我也無所謂。
在那個下雪的夜晚,當我從若殘手中接過饅頭和毛毯時!
在那次試驗之後,若殘親手把項鏈給我戴上時!
在那天穀底,若殘將自己的眼睛換給我時!
我就已經知道了,不管若殘的希望是建立多少人的生死上,我所要做的,就隻有毫無保留地支持他,全力以赴地跟隨他,替他排除任何的阻撓。
其它的人事物,都不再與我無關。
我以後的做事準則,就是若殘的幸福!
隻要若殘所希望的可以實現,這就是我,白一生中最重要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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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到了這個房子之後,我就直覺地認為若殘不對勁,不論是態度、還是表情,都很正常,但是這就是不正常的地方。
不論是若殘看到那個廢墟時的表情,還是在聽著那個女人說著「怪物」時的若殘的表情,盡管若殘一直沒有褪去臉上的微笑,但是那個笑容給我的感覺,就好象若殘不是跟我處在同一個世界一樣。
雖然曾在與白第一次獨處時,簡略知道了一些有關若殘的事情,但是這樣直接由………當事者說出,給我的衝擊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很多。
特別是在那個女人破口大罵的同時,若殘的表情,幾乎讓我以為那個女人說的「怪物」,其實並不是若殘…….
如果,我沒有聞到自若殘掌心傳來的淡淡血腥味的話……
接著,我知道了若殘以前竟然是被這個女人養的,還是用那種………..食物,餐桌下,我左手的骨刃已經伸了出來,就在我要動手的時候,發現整個左手完全動彈不得,彷佛周遭的空氣都凝固住一樣,我望向若殘,看到了他眼中所出現的無謂與自嘲,我感到心中一陣酸澀,不由自主地將骨刃收了回去。
當我自那個黑暗陰冷的囚籠中,第一眼看到若殘,第一次喝到那麽溫暖的食物時!
當若殘露出一臉無奈和苦笑將項鏈給我戴上時!
當在那天夜裏,若殘在我麵前露出了那個神情時!
我就已經知道了。
不管若殘想做什麽事!
不管世間對若殘的評價是好是壞!
不管若殘想做的事,他人認為是正義或是邪惡!
若殘想對無辜的人下手,我就做為他麵前的刃;若殘不想對傷害他的人反擊,我就成為支持他背後的盾。
我隻知道,隻要是若殘想的,道理、原則、規範、人倫、感情都不能約束我。
若殘的意願對我而言,就是我,君麻呂唯一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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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略白和君麻呂警告和帶著殺意的眼神,繼續向著荒井大嬸問著,傷害若殘的話語。
從看到這個房子開始,若殘整個人就非常不對勁,就算他表現出來的行為幾乎都跟我們差不多,但是,這就是最大奇怪的地方。
雖然我一直都知道我的眼睛跟正常人不一樣,或者說,跟正常的生命體不一樣,
畢竟沒有什麽生物的眼睛可以看到那些,父上跟我解釋為靈魂的東西,對吧?
即使在被那一夜之後,我,天狩十六夜,由於融合的關係,不少過去的記憶因而混亂,導致確切明白的不多,更多的,都是以「資料」的形式存在我的腦海中,而不是所謂的「經曆」。
我的眼睛似乎也覺醒到另一個階段,沒有最初的那種不授控製的強大,我現在,僅僅擁有一個小小的技能,我可以看到人的靈魂波動。
目前隻有人的能看到,但是一旦使用前,沒有經過若殘的允許,我的頭就會非常的痛,非常非常痛,就像是被若殘封印住一樣,不過我問過若殘,他說他沒有對我做這種事,那會是誰?
總之,那不重要,隻要我一想到我的能力要經過若殘的許可才能使用,就好象這個能力是我們兩個共有的一樣,這讓我很開心,一點被束縛的感覺都沒有,因為他是父上,他是若殘。
除了最初發現這個能力時,我馬上跟若殘說,若殘給我的這個能力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冥視」,我不知道這個名字到底有什麽意思,但是既然是若殘取的,所以一定是個好名字。
這個所謂的看到,其實並不像普通的看到,就實質而言,更像是「找到」的感覺。
我看向普通人時,就是直接看到那個人的靈魂顏色,而心思越細膩,越深沉的人,也越難看到,所要注視的時間也越長,甚至還看不到,隨著那個人的情緒波動還會有變化。
君麻呂的顏色,隻有在我們四個人在……….或是說若殘在他身邊,跟他說話的時候,才最容易看到,平常在人群中趕路時,都幾乎有一層厚重的骨灰色物體覆蓋住,而當若殘與君麻呂聊天時,就會發現這層物質完全的消失,他的靈魂顏色,就像是清澈的翡翠一樣,孤高芳潔。
而白大哥也是,白大哥對誰都很溫和,但是就是對若殘不一樣,最容易看到白大哥靈魂顏色的機會,反而是白大哥在一旁靜靜看著若殘的時候。
那個時候,才能看到白大哥的靈魂顏色,跟白大哥的能力完全相反,白大哥的內心,那種溫潤的深色,異常的溫暖,就像是萬年的暖玉一樣,跟白大哥的人一樣,我們在路上,碰到強盜或是山賊,往往都是君麻呂下的手,看是要斷手斷腳還是斷腰斷頭都有,弄得君麻呂的衣服都是髒兮兮的。
這點,要到後來有一天,若殘對君麻呂說了一段話之後,君麻呂就有馬上的改進。
(君,我想你穿白色或是淺色的衣服應該很適合你呢!)若殘說到這時,君麻呂的雙眼頓時一亮。
(特別是你穿此類衣服,在戰鬥時的姿態,簡直就像是跳舞一樣呢,真是好看極了!)若殘一邊回憶,一邊露出淺淺的微笑,我跟君麻呂當時都看到呆了。
(可惜,都被不該出現的顏色給破壞了。)若殘眉頭一皺,指著君麻呂身上衣服的血跡,臉上的神情也轉為遺憾。
到了下一個城鎮前,君麻呂就馬上去鑽研兼改進他的各種舞,甚至還為此買了多本相關書籍「現今主流的各種舞類解析和評論」、「古今舞蹈比較一覽表(附彩圖)」……….
至於白大哥偶爾也有下場,但是通常都隻是打昏了事,所以我最先還以為白大哥怎麽這麽善良,竟然不會殺人。
直到某天某地某一個不知死活的………山賊甲,好象對若殘說了一些不是很幹淨的話,還做出了一些不好的舉止,這是我後來聽君麻呂說的,因為當時我的耳朵跟眼睛被若殘捂住了。
總之,那個山賊甲的下場,就跟……….伯勞鳥串蜥蜴的方式很像,當時,我望著從肚子穿過一根大冰柱,四肢都被凍碎,卻還有掙紮的人串,問著白大哥說:“怎麽了?”
當時白大哥的內心就有如萬年冰峰一樣,臉上卻依然平淡地說道:“誰叫他用出那種髒東西汙辱了若殘。”
我記得那時我們三個聽到這句話之後的表情各異。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若殘臉上出現嘴角抽緒的神情。
而我和君麻呂則是馬上沉默起來,開始回憶起我們到底有沒有說過什麽不該說的話,可憐我連個標準都不知道,根本不記得自己說的哪些算不算白大哥的允許範圍內!都怪君麻呂害我沒聽到。
更令我吃驚的是,在若殘搖搖頭,苦笑道:“我們走吧!白,別管這種東西了。”
若殘隻是對白大哥說一句話,我就發現白大哥的靈魂顏色在瞬間就由冰陵變為溫暖的大地之色,這還真的是………….!
最後是若․殘。
父上的心,很特別,我沒有看過這種的,或者說,看過,但是卻是完全不同的東西。
我原本以為若殘的內心會很難尋找,沒有想到,根本是意外的明顯,我一眼就可以發現。
完全反映著觀看者的心,就像是鏡子一樣,我原本以為那種可以完全對照出觀看者的內心,一定是那種澄澈,就像是至清的水麵一樣。
可是,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不是隻有最清澈的水可以作為鏡子之用,當水參著了過多的雜質後,所形成的那種最渾濁的黑水,亦有同效,兩者乍看之下,幾乎沒有區別,甚至後者要比前者來著好的多。
但那是後話了,現在的我還沒有發現這件事情,我所察覺到的,隻有若殘越是接近這間屋子,若殘的表情越發地平靜,與之相反的,是若殘的內心彷佛是正在強自壓抑著………….,就像是爆發前的火山。
所以,我知道這個屋子,或者屋子裏的人,跟若殘的過去有關,更準確點說明,是跟若殘過去的傷痛有關,才會有這種反應,而且是很習慣地壓抑,當那位荒井大嬸開門出現時,我注意到若殘的內心已經跟平常差不多了。
看著若殘對荒井大嬸的話語無動於衷,可是眼神卻一反平常時的淡漠,越發地偏向荒蕪的感覺,我幾乎將嘴角也咬破了。
這樣不好!
這種症狀,我過去也有,過去「我」還有多個人格的時候,曾有一個我將傷痛不斷地壓製住,到最後無法再承受時的下場,往往就隻有毀滅一途。
那時的我,有足夠的好運碰上若殘解救了我,但是若殘呢?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若殘走上這條不歸路,但是看的出來,若殘已經累積了太多,不是普通溫和的開解可以治療的。
所以,我能做的,隻有讓那個傷口提早引爆,在這個傷痛還沒有壞到最極至時,在這個傷痛還不會與若殘的命僅僅相連時,提前將它挖出來。
隻有這樣,這個傷口才有好的可能。
隻有讓若殘再次正麵麵對它,這個傷口才有好的可能。
最不濟,至少也可以拖延距離終點的時限!
我不是沒有看到白大哥和君麻呂對我不滿的眼神,以及他們的殺意,但是,對我而言,隻要對若殘好,讓我當黑臉也無所謂,我一定能在最少的話語中,刺激若殘的傷口提早崩潰,因為,若殘跟我的過去這麽像,像到,隻要我將自己作為假設對象,我就能知道若殘大概的心理感受
隻要,最終的結果對若殘是好的,要我怎麽做都可以。
若殘救了被自己親族關到幾乎與世隔絕的洞穴的「天守重錯」,給了「我們」新生,我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隻知道一件事,在那一天之後,「天守重錯」就消失了,隻剩下了給若殘所救活的、對若殘有一種莫名的血脈相連感的「天狩十六夜」!
以我左手上的金色查克拉結晶為誓,若殘的存在,就是我,天狩十六夜存在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