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毛連受打擊之下,脆弱的心靈不堪重負,竟是生生的憋悶而死。門吏官兒張頭兒眼見這一連串的變故,隻嚇得腿肚子轉筋,麵無人色。

樊子蓋亦是措手不及,愣在當場。呐呐的看著那位指揮使大人,不知所措。莊見走至近前,探手試試黃毛鼻息,微微搖頭,起身歎息道“樊大人啊,這第一犯罪嫌疑人如今畏罪而死,那麽這案子就有些棘手了。”

樊子蓋呐呐的道“這。。。。這如何是好?”

莊見哀聲長歎道“眼下既是已然到了這份兒上,沒辦法了,隻能將處罰結果著落在第二被告,乃至第三被告身上了。至於這第二被告和第三被告究竟如何界定,各自該承擔多少,樊大人自己斟酌著辦吧,本侯實在是不能置喙,不能置喙啊。”

說罷,搖頭走到一邊。黃毛背後一幹潑皮聞言頓時大驚,隻道這五百兩要讓他們來背,噗通噗通的已是跪滿了一地,連聲哀求道“大人,小的們實在是沒有這多銀錢啊,還求大人們高抬貴手,放小的們一條生路吧。嗚嗚。”一片聲的求饒,整個門吏所頓時開了鍋般熱鬧。

樊子蓋此時卻是手腳冰涼,莊見口中的第二被告、第三被告別人不知道所指是誰,他自己可是心知肚明的。哪成想這判來判去的,最後竟是判到了自己頭上。

望著兀自搖頭輕歎的侯爺大人,樊子蓋緊緊閉上眼睛,暗暗咬牙。這會兒說什麽也要挺過去,不然就不是這點銀錢的問題了。一旦惹惱了這位閻王,隻看他方才巧立出的那些個名目,就知道若是一旦落入他手中,想要不死都難。到時候家都沒了,還要那些錢有屁用啊。

他心中算計清楚,已是半點也興不起反抗的念頭了。方要張嘴說話,卻見莊大侯爺走至那幫潑皮之前,咳了一聲,開口道“你們先都起來,都到外麵等候吧,這裏該怎麽判定,自會有一套程序的。你們放心,如今你們這兒的主凶已死,本侯自會為你們說話,求樊大人法外施恩的。嗯,你們都先出去吧,出去等我消息,把這位黃哥兒的屍首也抬出去吧,好好安葬了。唉,人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就什麽也沒有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貪財呢,再多的錢也得有命才能去花啊,唉,去吧,都去吧。”說著,揮手讓眾潑皮退下。

樊子蓋聽的心中哇涼哇涼的,這個無賴這話,明著是感歎那黃毛的死,這暗裏其實就是說給自己個兒聽的,罷罷罷,五百兩雖說是極大的一筆錢,但跟全家老幼的小命比起來,卻是輕的多了。隻是這個該死的管家,哼哼,一定要好好整治一番,此番一切禍端全是這老貨引起的,若是不好好伺候他一番,當真枉自為人了。

那管家正自盡心攙扶著主子,哪裏知道自己已是被主子徹底恨上了。他雖是精明練達,但並無背叛之心,也就猜不到樊子蓋欲要拉他當墊背了。

樊子蓋等眾潑皮陸續出去,這才躬身道“侯爺,既是如此,下官看這個案子,先有本官這兒自民部將賠償銀子出足,回頭再讓那其他犯人補上就是,大人看這樣辦理可好?”

莊見裝作關切的問道“哦,這樣啊,這樣可以嗎?這萬一給樊大人惹來麻煩,豈不是不太好?要不然還是算了吧,本侯也不在乎這仨瓜倆棗的。”

樊子蓋聽的一陣的抓狂,五百倆還仨瓜倆棗?!這個無賴!流氓!牲口!禽獸!樊子蓋氣喘如牛,滿麵潮紅,半響方才努力平複下來,顫聲道“侯爺莫要推辭了,下官鬥膽做主,就這麽辦吧。”

說著,忽的一把推開那老管家,指著他喝道“樊祥,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樊家的人了,這五百兩罰金,你做為本案那個第二被告,本官罰你承擔三百兩,所有銀兩,本官自會派人自你那去取來,你也不必再回去了。”

說罷,也不理那樊祥目瞪口呆,回身對著莊見又道“大人,下官這就回去安排,明日午時之前,定將所有款額親送至大人府上。大人可還有什麽吩咐嗎?”

莊見暗自咋舌,娘希匹的,這老小子應是要得,手段當真辣的很啊。這麽久的老家人,說一腳蹬開立馬蹬開。毫不拖泥帶水,這丫的是個人才啊!他這麽處置,以後就是再想翻案,也已和他沒了絲毫掛礙,當真是幹淨利索,嗯嗯,這等手段,咱可要好好學學,一定要好好學學。不過咱可不會蠢到拿自個兒貼身人來學,這樊子蓋這可是一招昏棋!大大的昏棋!

他眼珠兒亂轉,想了想才皺著眉頭道“樊大人啊,本侯看這東西兩市裏麵的問題很多啊,這樣吧,這幾日,本城管司會進駐兩市,徹查一下,有些方麵可能做出些調整,到時候,怕是還要你樊大人的民部大力配合啊。我想樊大人應該能理解吧。”

樊子蓋暗暗咬牙,你這無賴耍弄這麽多手段,不就是要插進來嗎,這會兒還有什麽可說的,我說不行有用嗎?!

他心中咒罵,麵上卻趕忙恭敬的道“侯爺能親自下查兩市,下官受寵若驚。這商情政事,本就是侯爺城管司的職責所在,下官豈敢怠慢,自當全力配合大人就是。”

莊見心中大喜,此番不但先期訛詐了五百兩銀子,還將後期目的達成,這一架幹的,真是爽到家了。當下眉花眼笑的連連拱手道“好好好,本侯這兒先多謝了。樊大人公事繁忙,自去忙吧,唉,為了這些小事,讓樊大人費了這麽多時間,我真是不好意思了,回頭,回頭我請樊大人喝兩杯,當麵致謝當麵致謝啊,哈哈哈。”

樊子蓋麵色發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連連點頭道“侯爺謬讚了,那麽下官這就告退,告退了。”

莊見滿意點頭,拱手相送。樊子蓋看也不看一眼樊祥,轉身大步就走。樊祥直到此時方才如夢方醒,噗通跪倒扯住樊子蓋袍襟,大哭道“大人,大人啊,求你饒過老奴吧,念在老奴相隨二十年,勤勤懇懇的份上,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大人,你就此將老奴趕出,可讓老奴一家如何活啊?大人,還請收回成命啊,大人。”

樊子蓋被他扯住袍襟,一時走不脫,不由大怒,抬腳已是一腳蹬開,怒道“賊殺才,若不是看在你尚有微功,本官早將你治罪拿下大獄了。如今法外施恩,尚自不足,你一家怎麽活,與本官何幹,哼!”說罷,大袖一擺,已是揚長而去。

樊祥呆愣愣的望著樊子蓋遠去的背影,喃喃的道“大人,你怎可如此絕情?你怎可如此絕情。。。。。”半響,忽的滿麵怨毒,踉蹌站起,淒厲的仰天一笑,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莊見眼珠兒一轉,回頭對羅士信吩咐道“快,跟上去,咱們瞧瞧去。”說罷,轉頭看了眼渾身打顫的張頭兒,忽的呲牙一笑,道“張頭兒,嘿嘿,來日方長,咱們明個兒再見啊。”

張頭兒麵色大變,全身猛地一抖,噗通一聲已是坐倒於地,莊見縱聲大笑,拉著羅士信大步而出。

出的門來,但見一眾潑皮全都滿麵惶惶的圍在外麵。這幫人俱皆是本鄉本土的,五百兩雖說是一大筆數目,但總不至於逼得人離鄉背井,不過是要勒緊褲帶,艱難上一陣兒就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讓別人走了,就算真個逃不了,多一個承擔總是好的,故而互相看著,誰也不敢放鬆。

方才見樊子蓋出來,滿麵鐵青,方待上前,卻見樊子蓋眼睛一瞪,已是腳下不停,直直走了,不多時,又見那老管家踉踉蹌蹌的一路歪斜著走了,都是心中更是惶恐,不安、無助已是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這會兒忽然見到這位年輕的侯爺出來了,再也按捺不住,呼喇一下全圍了上來,噗通跪滿一地,大哭告罪。

莊見早已打好腹稿,滿麵沉痛的拱手道“各位兄弟請起,唉,那位樊大人一定要拿各位定罪,實是不好講話啊。”

眾潑皮聞言大驚,頓時一片哭聲。更有人已是忍不住的破口大罵,直要去與樊子蓋拚了性命算完。有些機靈的,卻是苦苦向莊見哀求,求他再為眾人說說。

莊見眼見火候到了,這才歎息道“各位也不必驚慌了,本侯方才不得已,隻能以官身去壓他,總算是為大夥兒開了罪責,隻是卻也將那位樊大人得罪死了。這以後實是不知會有什麽變故,唉。”

眾潑皮先是一愣,隨即又是大喜,齊齊叩頭稱謝。眾人即去了心事,立時想到了莊侯爺為了自己等人,得罪了那天殺的樊子蓋,當下齊聲道“侯爺大恩,小的們不知如何相報,若是有用得著小的們的地方,就請侯爺吩咐下來,終不能讓侯爺為咱們白白擔了風險。”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人群中卻唯有一個黑大漢若有所思,不言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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