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際晦暗。皇宮外,莊見帶著羅世信和雄大海,與李世民拱手告辭。柴紹獨自站在一邊,轉頭看向別處。中午自莊見講完那個故事,眾人都是好一陣的失神,就連獨孤太後也是心中忽然有些蕭瑟。
眾人眼見不是味兒,隨意聊了一會兒,見獨孤太後再沒別的吩咐了,這便都一一告辭而出。楊惋兒即是得了莊見的暗示,自是憂愁盡去,歡顏相送。隻是一雙明眸中那份化也化不開的濃情,讓莊見陶醉,令柴紹憤恨。
等到去向楊廣辭了,再轉出來時,就到了這般時辰了。此刻,分手在即,李世民對莊見笑道:“莊兄,今日相識,實在是一大快事。家父如今調回京都,這以後裏裏外外,還要勞煩莊兄多多幫襯啊,我李家必有後報。”
莊見笑嘻嘻的道:“世民兄弟,何必這麽客氣呢,你幫我我幫你,兄弟們能有緣走到一處,又相互投緣,但凡能做的,隻管招呼一聲就是,提什麽報不報的?你這麽說,可不是小瞧了莊某。”
李世民大喜,連連點頭,道:“如此最好。莊兄那日有空,不妨來小弟這兒坐坐,咱們年齡相仿,一起縱意高歌,總好過和那些個老輩的在一起痛快些。小弟在這大興城,也沒幾個朋友,莊兄若不嫌棄,隨時都可來尋我就是,兄弟必掃榻以待。”
莊見心中暗喜,心道,就算你丫不說,老子也是要跟你小子常來常往的,要不等你丫一朝得了勢,老子還怎麽去啊,當下自是連連點頭。
幾人在宮門前分手,莊見登車而行,一路想著楊惋兒的萬許柔情,心中不由的大是甜蜜。他如今錢財無數,前世那賺取大把錢財,泡遍天下妹妹的偉大理想,已是完成了一半。如今,對於能再收獲一顆女兒心,於他實在是有種莫大的滿足感。
這個時代的女子,溫婉如水,柔情款款,讓他大是疼惜。相比起來,後世那些人造美女、野蠻女友實在是讓人倒足了胃口。故而,現在他的心態,頗有些以拯救這些人間精靈為己任的心思了。倒也不一定都收進自己私房,但能幫她們尋個遮風擋雨的所在,為她們找到自己真正的歸宿,心下也是有莫大成就感的。當然了,如果美女就是喜歡咱,於這隻牲口來說,自也是來者不懼,大大歡迎的。
他於車中優哉遊哉的仰坐著,隨著馬車的顛簸,愜意非常。外麵街上行人漸稀,羅世信揚鞭輕催,那馬兒踢著碎步,車子慢慢開始加速。
正自走著,忽聽得前方一陣蹄聲響起。羅世信眉毛揚了揚,與身旁的雄大海對望一眼,都是暗暗戒備。
二人凝目望去,隻見一隊甲兵在一員武將的帶領下,正自迎麵而來。待到近前,卻是不由微微咦了一聲,這人卻是熟人,正是當日有過一麵之緣的領外軍宿衛、左武衛郎將李善衡。
李善衡看著莊見的馬車,遠遠的下馬,大步走來,哈哈笑道:“可是侯爺在車中?善衡這裏有禮了。”
莊見在車裏聽到,不由一愣。話說自己跟這李善衡不過一麵之緣,就算上次在飄香院,幫他們李閥出了口氣,也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平日並無什麽深交。這李善衡突然在長街上攔車招呼,好似透著些古怪啊。
心中暗自詫異,卻也不去拿捏。他後世時就明白一個道理,不要對任何一個人存著輕視之心,你知道哪天哪一塊雲彩下雨啊。這尤其是在外麵混的,更是要廣交朋友,該打壓的打壓,能拉攏的拉攏。朋友多了多條路,敵人多了多把刀!對於主動靠過來的,更是要仔細應對,既要提防,更不能得罪。
當下,伸手掀開車簾,鑽出車來,抱拳笑道:“哈哈,原來是李將軍啊,怎麽,將軍這是出來散步嗎?嗯嗯,這個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看來李將軍深通養生之道啊。”
他邊說著邊跳下車來,李善衡聽的卻是一窒。你丫見過頂盔貫甲,跨刀持槍散步的啊?還百步走呢,老子騎的馬呢,你看不見啊。隻是這位侯爺一貫的言語混亂,李善衡倒也是領教過的,自不會去找那些無趣。
李善衡心頭鬱悶,苦笑之際,也隻得搖頭笑道:“侯爺便是喜歡開玩笑。末將今日當值,正領隊各處巡視呢,見侯爺車駕在此,故而前來拜見而已,哪來的散步那般清閑。這等福氣,也隻有侯爺這般尊貴之人才能享受的,末將卻隻能是想想罷了。”
眼見莊見還要再說,連忙上前一步,雙手拉住莊見的手笑道:“得得,侯爺就別說了,咱知道侯爺這嘴上的犀利之處,末將也沒什麽事兒,就是謝過上次在飄香院為我李家出頭的情意。侯爺行色匆匆,想來公務多駑,末將就不打擾了,正好也是有公務在身,這便告退了。”說罷,輕輕搖搖莊見的手,這才鬆開,回身上馬,對著莊見一抱拳,領隊而去。
莊見目射奇光,默默的看著他們一行離去,這才回身上車,對著一頭霧水的羅世信和雄大海吩咐道:“加快速度,趕緊回去。”說罷,已是放下車簾。
羅世信與雄大海麵麵相覷,不知所以,然而既是老大吩咐了,自也不再多問,口中呼喝一聲,一抖韁繩,已是將馬力放開,車輪隆隆之際,已是瞬間加速,直往家中馳去。
進的府內,莊見滿麵嚴肅,使人去請眾人急往前廳議事。二人見他麵色嚴肅,不敢怠慢,急忙分頭去請。不多時,眾人紛紛而至。紅拂也和羅氏姊妹自後麵過來。
眾人坐定,問起緣由,莊見方才蹙著眉頭,微微搖頭,將手攤開。那裏卻有一個紙卷兒靜靜的躺著。眾人疑惑,紅拂上前拿起,展開來看,嘴中輕輕的念道:“天幹物燥,謹防火燭。東風乍起,多填衣甲!”
眾人聽的都是一呆,渾然不明所以。紅拂蹙眉道:“二哥,這似乎是說讓咱們防備有人放火,隻是這火卻是在哪放?是指府上,還是要咱們防備火攻?後麵兩句,好像就是關愛之詞,但又有些蹊蹺,這大冬天的,哪來的東風啊?又填的什麽衣甲?衣服也就是了,想來是李善衡軍伍出身,寫錯了吧。”
紅拂剛剛說完,蘇烈、侯君集和慧兒同時叫道:“有人要行刺!”眾人一呆,他們三人卻是相對而笑。蘇烈和侯君集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蘇烈對羅慧兒微笑道:“還是慧兒姑娘說吧。”
羅慧兒也不謙讓,微微頷首,方才麵色凝重的道:“各位應該還記得當時慧兒剛來的時候,說過的話吧。”眾人麵色一沉,都是點頭。
羅慧兒緩緩的道:“所謂東風,其實指的就是東宮。那二皇子早已將太子之位視為自己所有,故而,常常以東風自比。而李閥能說出這二字來,看來李閥與二皇子怕是大有幹係。而這衣甲,也並非是寫錯了,而是暗指鎧甲。就是說,怕是二皇子那邊又要對莊大哥不利,不知李閥如何知道了,這才傳警於大哥,要大哥提防的意思。”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侯君集點點頭,起身在廳中來回走了幾步,才又道:“這四句話看似沒有關聯,其實大謬不然,這分明是一條計中計。若是由屬下來布置的話,我該怎麽做呢?嗯,老大此時身邊多有高手護持,一般不易近身。就連上次無心那等高手,都铩羽而歸,想來近身刺殺,很難再有機會。那麽我就要想辦法,先把老大身邊的護衛盡量的調離開,至少要把這些護衛的精力轉移下。那最好的辦法是什麽呢?嘿嘿,那莫過於在府中放上一把火,這時候,在一方無備的情況下,即便是府內起個火也是很正常的,那麽當大家發現起火了,想必老大定會擔心後院諸位姑娘的安全,怎麽也會盡最大限度的把人手派過去救火。老大身在自己府中,想來定是沒有太多戒心,將護衛都派去救火,那麽老大雖是身在府中,那麽,身邊的力量卻反而是最薄弱的時候。屆時嘛,隻要一張勁弓,幾支長箭,嘿嘿,老大在府中,難道也能整日穿著鎧甲不成。到時候,身邊護衛又少,那麽,哼哼。”說到這兒,侯君集麵上不禁現出一份冷厲,停住了話頭。
眾人聽的都是不由的激靈靈一個冷戰,這等算計,雖不複雜,但卻是絕對有效。如果真沒李閥傳警,那麽就此給人得手了,也不一定就是不可能的。
伍天賜一對紅眼睛一眨,疑惑的問道:“不會吧,咱們府中四周,廣布眼線。又有什麽弓箭,能從那麽遠射來,算計到老大?更何況,老大究竟會出現在什麽地方,適不適合弓箭攻擊還是未知,他們就那麽篤定,能傷的到老大?”
侯君集和莊見對望一樣,卻是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答案。伍天賜不明所以,瞪著眼睛看著他們,羅仙兒卻是冷然說道:“奴知道他們那邊有個玩弓術的高手,用鐵胎弓,可發鐵箭,力能貫金穿鐵,無堅不摧,乃是無心的貼身之人。極少露麵,但是隻要其出手,就從未失過手。”
雄大海忽的大叫一聲道:“啊,對了,我記得。那人可是一個賊禿?那日在那小吃店內,射死那個和李思定一起的那個,就是一支鐵箭,端的厲害。要是被那麽一支箭對著,嘿,老雄想想都會睡不著覺。”
蘇烈麵色凝重,對著莊見道:“兄弟,看來這事兒定是跟君集和慧兒、仙兒姑娘所說差不許多。咱們還當早做準備才是,否則,一旦給他們得了機會,你的安全都是堪憂。”
莊見和紅拂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笑意。張仲堅送柔絲甲之事,除了他們兄妹三人外,再無旁人知曉。那鐵箭雖說霸道,但要是不設中莊見腦袋,就絕傷不了莊見分毫。想來那弓手即便是李廣再世,後羿下凡,於遠處偷襲,也不會照著腦袋這等不易射中的位置下手。故而,這對方的殺手鐧看起來雖是最為難防,偏偏在莊見這兒,卻是最沒殺傷力的。現在唯一考慮的,就是應該如何利用機會,將這個隱藏在暗中的高手除掉。否則,一天到晚給人在暗處惦記著,冷不丁的不知從哪飛出這麽一支奪魂之箭,莊見雖是無事,但其他人卻是毫無還手之力的。
莊見眼中光芒閃動,眼珠子轉個不停。旁邊羅世信看的一激靈,將脖子一縮,要知小羅同學跟隨這位少爺最久,每次吃自家少爺虧的時候,貌似少爺。都是這麽一副樣子。
紅拂卻是又覺心驚又是好笑,他這幅模樣,定是又不知在打什麽鬼主意,一般自己這位郎君出現這種表情的時候,那就預示著,有人要倒黴了!而且,肯定是倒大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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