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話 醋意盎然

蘇繡有些懊惱地歎了口氣,心想不知道慕雲錦找不到她有沒有發火。轉身進了電梯間,到了宴會廳那一層樓,卻發現找不到慕雲錦的人,正要去取包拿手機給他打電話,卻在封閉的走廊盡頭發現一道沉默的黑影。

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望過去,看清那道身影的時候,瞳孔在一瞬間收縮。隔著數米的走廊,她與慕雲錦就這樣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結住。

等人,慕雲錦並不是第一次,但像今夜這樣的滋味,卻還是第一次嚐到。

從樓上下來,到剛才,他的目光一直在大廳內某個角落石壁上的時鍾指針和電梯門之間,反複不停地移動。叮叮叮……沉悶的電梯間開門聲,提示著他隨時注意出來的人是不是蘇繡。他一直猶豫,要不要進房間裏去找她,可是最終他決定等她下樓,下意識地覺得不該去打擾她和慕楓。

一直這樣等了半個多小時,心情就越來越糟糕。那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都過去了半個小時還沒有下來!

雖然隻有半個小時,可慕雲錦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漸漸地讓他忍不住猜測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如果真的有事她應該會給他電話不是嗎?但她沒有,那麽他不得不開始懷疑,如果他又回去,看到某些不該看到的畫麵……

即刻又甩了甩頭,不想往那壞的方麵想。這個死女人,她都不知道他會擔心嗎?

他忽地想起方才看見她照顧慕楓的樣子,耳邊不自覺地回響起許雨晴說的那些話:你敢說蘇繡心裏,就完全沒有慕楓的影子?!你敢說才短短三個月,她就把慕楓忘得一幹二淨?!你敢說他們倆每次見麵,不會想起年少時瘋狂的過去?!

正是這句話,令他挑了挑眉,憤怒地甩掉手裏還沒吸幾口就被燒掉一大半兒的煙頭。一轉身,就看見了蘇繡。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褲子口袋裏抽出手,什麽也沒說,挪動著那隻傷腿,準備伸手去按電梯間的按鈕。蘇繡咬著下唇,緊走了幾步趕來扶住他,並幫他按了電梯按鈕。

叮地一聲,電梯門打開了。

蘇繡看見了他那暗沉的臉色,自知有錯,不該讓他等。於是扶他走進電梯,然後鬆開手,等他的怒罵。狹窄的空間裏,無論目光落在哪裏,視線裏都是慕雲錦的身影,她隻好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高跟鞋看。

然,慕雲錦一直沉默著,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他越是沉默,蘇繡知道,他越是氣得厲害。

一路無言,等回到別墅,換了鞋子,她扶他回到臥室,然後一邊向浴室走去,一邊問:“要不要洗個澡再睡?我幫你放洗澡水吧。”

見他坐在床邊沒動,她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便轉身往於是走去,怎料身後那冷冰冰的聲音卻是真真實實地響起,“跟一個男人孤男寡女地單獨相處了半個多小時,你不打算和我說些什麽嗎?”

她頓住腳步,身子僵了兩秒,然後緩緩轉過身,凝視著隔了幾米遠的慕雲錦。她以為他不知道自己去了哪兒,誤以為他隻是因為她半個小時不見人影而生氣,不曾想他壓根兒就知道她是和慕楓在樓上的房間裏。

他……看到了什麽?或者說,他誤會了什麽?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房間裏變得異常安靜,仿佛此時一根針掉落在地,也可以聽得清楚分明。

他看起來那麽生氣,而且會這麽問,一定是誤會了什麽。蘇繡雖然承認自己有錯,不該離開他身邊半個多小時,可是當時情況特殊,她總不能見死不救。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解釋道:“慕楓喝得不省人事,我隻好留在那裏照顧他。”

“你不知道找別人幫忙嗎?”

“我有啊,手機放樓下了,我用話機打了酒店內的電話,後來他們派人把他送回了。”

慕雲錦聽了,臉色明顯好了些,可他還是有些不解氣,畢竟那種提心吊膽等待了半個多小時的感覺不好受,難免說話的口氣衝了些。

“你能保證你說的都是真的?”

蘇繡揉了揉太陽穴,對慕雲錦一副像是審問犯人的姿態,頗有些不滿。

他對她,就那麽沒有信任感嗎?其實她可以再解釋得詳細一些的,但他這樣的口吻,加上一臉的審視,讓她繼續解釋的**都沒有了。

她知道他的外表雖然看上去是極力隱忍的平靜,但其實內心非常惱火,讓人不禁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想了想,她忽然冷了臉,回答:“當然是真的,我沒什麽好解釋的,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懶得多說。”

一團火自下而上躥了出來,慕雲錦強抑著,深深吸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對他還念念不忘?”

蘇繡咬著嘴唇,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其實這個問題,直到剛才,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但是現在想想,也許我對他和對別的男人是有些不同的。因為他畢竟是我曾經的初戀,說完全把他忘記也是不可能的,但你要是說我對他念念不忘,那可真是冤枉了我,我現在都跟你結了婚,連那種事兒都做過了,你覺得我還能跟他有什麽發展嗎?”

蘇繡隻想著陳訴事實,自覺問心無愧,怎想這番話在慕雲錦聽了就完全變了味,他不覺黑了臉:“那你的意思是說,跟我結婚,你後悔了?”

“慕雲錦,這可是你說的,我沒這麽想過。”蘇繡忿忿地說著,恨不得甩他一記耳刮子。

“那你的意思是,你承認了?”

“你……不可理喻!”她甩手,想要進浴室,索性自己先洗澡了睡覺,根本不想理眼前這個發瘋的男人。

但他卻突然站起來,瘸著腿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走:“蘇繡,我話還沒說完,不許你走。”

事到如今,他竟然懷疑她?他怎麽不想想他自己呢?要不是他和許雨晴之間不清不楚,許雨晴又為什麽要對她節節進逼呢?現在,他到怪氣她來了,真讓人窩火。

她以為經曆了這麽多,最懂她的人,應該就是他了,可怎想,他根本就是個自私的家夥,根本就不懂她!

“我很累了,讓我休息吧。”

“不行,你得跟我說說,今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你會一個人去了那房間,為什麽慕楓又在那兒?”慕雲錦之所以緊張,不僅僅是因為她和慕楓呆了半個多小時的緣故,還有別的原因。

蘇繡卻不這麽想,奮力甩開他的手,一不小心一巴掌真就扇在他的臉上了,“慕雲錦,你讓我說,我就得說嗎?你這個無理取鬧的小氣男人!”

真的好小氣的男人啊!

慕雲錦顧不得臉頰被打得有多痛,再次緊緊抓住她的雙臂,說:“沒錯,我就是這麽自私,就是這麽變態。蘇繡,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隻要你不離開我就好。現在我最害怕的事,就是你離開我。也許說這樣的話太過肉麻,嗬嗬,可是你知道嗎,自從上一次從天台墜樓下來,我就真的很怕你離開我……”他緊緊地抱住她。

蘇繡怔然,捶打在他身上的拳頭頓住。

他,這是在吃醋?

“慕雲錦,你……”那一刻,眼淚忍不住沁出眼眶,一滴滴往下掉。

原來,他是這麽緊張她。

慕雲錦再也顧不得一切,捧住她的臉,深深地吻住了她,吻她的脖子和耳朵。她知道,當他吻她的唇,轉而吻她的脖子和耳朵時,是表達想要她的信號。她沒有抗拒,默默地回應了,但是心裏還是有點兒小小的怨氣。

埋怨他對她的不信任,畢竟,緊張一個人,不是一種借口,歸根結底,他是不信任她的。但也正如他所說,那一次天台上的遭遇,她心有餘悸,所以這一刻她選擇回應他。

突然,他攬著她的腰,來不及洗澡,來不及等她脫掉衣服,就把她抱回床上,然後開始掠奪性地吻。

那麽急切,那麽野蠻,然後開始脫她的衣服,內衣內褲,瞬間,她便光裸地呈現在他麵前。她放縱自己沉淪在他給的熱情裏,慢慢被他燃燒,被他席卷,和他一起上天入地……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的性(和諧)愛所能表達的是什麽情緒,也許是訴說,也許是掩飾,也許是填補,也許是道歉,又也許什麽都不是,純粹隻是**被撩起後的正常反應……

可是,她不想拒絕,畢竟,這個過程,她是很享受的。她對他的愛,無論是承認或不承認,無論是他懂或是不懂,總歸是在那裏。

所以,她打心裏不否認,她喜歡和他進行這項運動。雖然,她生平隻有他一個男人,但是她知道,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歡愉是極佳的。

當然,這種佳境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慢慢體會到,越來越好,越來越暢快淋漓,以至於她漸漸忘記了和他結婚時的初衷,尤其是在經曆了天台一劫後,那一劫讓她學會了在一起的時候就該好好珍惜,好好享受。

所以,他不高興了,他想了,她就陪他瘋,陪他癡,陪他癲狂。

而他的瘋狂也席卷了她,最後,到達極致歡愉的她是逼著自己不要叫出他的名字,不堪承受的她身體不住地顫抖,仿佛身體已然化水,靈魂幻化成仙。

這一晚累到極致,連洗澡的力氣都沒有,還是慕雲錦把她抱到浴室裏洗浴的。在浴室裏,他又要了她一次,她吟吟嗯嗯承受不住,最後昏睡過去……

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是慕雲錦把她叫醒的,那個男人的精力真是好得沒話說。越是徹夜奮戰,他第二天看起來越發有精神,蘇繡暗咒真是個禽獸中的極品,極品中的禽獸!

她還想窩在被窩裏眯一陣,可是慕雲錦卻忽然低下身子壓過來,在她的臉上重重地親了一下,還用十分曖昧的語氣說:“都這麽晚了,你還不起床,是想要我抱著你繼續加班嗎?”

“什……什麽,加班?”蘇繡渾身無力,扭頭瞪了他一眼。

他笑,調侃道:“好,我答應你,我可以繼續加班,不過你得等我緩一緩,咱晚上繼續。”

她甩了一個繡花枕頭過去,“還來?我可受不了夜夜被你欺淩!”

慕雲錦麵色不改,微微點頭,“快點起來吧,說好今天要去老宅看奶奶的,你可別忘記了。”說著,他就起身去穿襯衫。

老天!她怎麽忘記這件事兒了,說好還要帶寧子也去看望老人家的,最重要的是,今兒個是自從她過門後,慕家的第一次全家聚餐!

這可馬虎不得,要是遲到了,多失禮啊,最主要的是不能讓周香玲和慕嵐嚼了舌根去!

“等等我!”她從被子裏倏地鑽了出來。

慕雲錦回眸一笑:“慕太太,舍不得我走也用不著這麽猴急,別讓我丟臉!”

蘇繡低頭看了看自己光裸的身體,暗暗咬牙,都是慕雲錦這個罪魁禍首糾纏了她一夜,現在還敢來譏笑她?!

說說笑笑間,昨晚上發生的不愉快似乎一轉眼都忘記了。兩個人笑嘻嘻去了廚房吃早飯,連寧子也已經吃過了,正笑嗬嗬地看著他們倆從樓上下來,表情看起來也是極力忍笑的模樣。

匆匆吃過早飯,總算是和和美美出了家門。

他們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個黑影悄悄地潛入了主臥室……

她環視了一遍主臥室,躡手躡腳地走到化妝台前,在那些瓶瓶罐罐中尋找著她的目標物,可惜沒找著。後來,她打開下麵的櫃子,終於在其中一個櫃子裏找到一個小藥瓶。她拿起它,四處看了看,有些膽怯的樣子,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打開瓶蓋。

打開後,她嗅了嗅,然後咬牙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某樣東西,是用紙包住的一些藥丸,她將瓶子裏的藥丸和紙裏麵的藥丸做了對調,然後將原本藥瓶中的藥丸帶走。

但她顯然是個新手,手忙腳亂中終究慌了手腳,調換後的藥丸掉了好幾顆在地上。她抖著手把藥瓶收好,又彎下腰去撿那些藥丸,結果抖得太厲害,紙裏包住的藥丸打翻了一大半兒在地上。

她倒抽了一口氣,略胖的身軀趕緊匍匐在地上,努力伸手想要去撿那些藥丸,因為有好幾顆都掉在了窗下。

藥丸掉地上發出些微聲響,屋外突然有人揚聲問道:“是誰?!誰在裏麵?”說話的人是黃阿姨,她一邊發問,一邊向主臥室裏走來。

屋內的人嚇了一大跳,捂住嘴慘白著一張臉。

“黃阿姨,修管道的工人來了,麻煩你去看一看。”劉嬸在樓下喊。

“噯,好,我馬上下來。”黃阿姨的腳步頓住了,隔了一兩秒,聽見她轉身小跑著往樓下走去。

屋內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奮力去撿那些藥丸,然後再悄悄溜出了主臥室。

——一葉扁舟《婚內纏綿》——

等到了慕家,進了屋,一股子的紈絝氣息就往外麵衝!

仔細一問,才知道兩個月不來,家裏的軟裝潢被人改裝了,花梨木的家具,中式風格的屏風,客廳一角還有個圍棋室和麻將室。客廳裏圍著一群人,麻將室也圍著一群人,各自說笑著。

原來,今天是慕蕭白的生日,他說隻是散生而已,不要設宴,於是邀請了一些親朋好友來家裏玩。雖說請的都是親朋好友,可慕蕭白官職不小,有的是人想來巴結他,稍微關係近一點兒的,就厚著臉皮想來送禮,還有的則跟慕雲錦這一輩比較熟,仗著這一層關係他們可以留下來吃個飯。譬如慕楓朋友肖飛等,就正和慕楓在麻將室裏打麻將呢。

蘇繡頓覺尷尬,慕雲錦根本就沒跟她說過這件事兒,現在可好,她連個禮物都沒有準備。

怎想,慕雲錦跟她說:“不用擔心,東西早就替你準備好了,這些不用你操心。”又是這樣,自以為什麽都替她想好了,可他到底有沒有尊重過她的想法?為什麽不跟她說呢,這樣她也好親自準備呀,這樣才顯得有誠意,也更對得起她自己的良心。

雖然這樣想,可眼下隻得照他的話做。蘇繡點了點頭,心裏有些小小的怨氣。

虧得慕家房子大,竟然能容得下那麽多人,蘇繡顯得有些局促,想著去幫幫周香玲的忙,卻被人攔住,那人,對著她笑笑:“你好,蘇小姐。”

蘇繡扭頭一看,原來是瞿苗苗,那天在高爾夫球場她見過,和周香玲很熟悉的樣子。蘇繡下意識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慕楓,笑著對她點點頭,“你好,瞿小姐。”

原本以為又是一個許雨晴式的人物出現了,怎料瞿苗苗極為友善地對她說:“要是一會兒覺得無聊的話,可以找我一起玩一玩圍棋,不知道蘇小姐會不會?”

蘇繡怔了怔,“這個,會是會,隻是我玩得不好。”

“沒關係,我也玩得不好。就是覺得……”瞿苗苗四處看了看,回頭捂住嘴悄聲地在她耳邊說,“這裏太無聊了,一點兒也不好玩,要不是硬被慕楓拉了來,我還……”

“咳咳——”身後突然揚起一道清越卻又做作的嗓音,蘇繡聽出來是慕楓的,她回頭看過去。

第一反應就是看他額頭上的傷,他貼了個ok繃,隻是那ok繃的設計有些滑稽,太卡通,色澤也太明顯,與他的氣質風格極不搭調,她眨了眨眼,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

昨天,蘇繡讓酒店的人把慕楓送回去了之後,就再沒給他打過電話,自然是不知道他和瞿苗苗之間昨晚才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也真是因為這件事,慕楓知道瞿苗苗就是“溫婉”,而“溫婉”就是瞿苗苗。

瞿苗苗笑了笑,說道:“我約蘇小姐下圍棋,你不會怪我吧?”

慕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蘇繡,說道:“隻要蘇繡不介意,我就無所謂。”話落,把決定權交給蘇繡。

蘇繡隱約覺得,他們倆看起來蠻親近,這樣也好,多結識別的女人,慕楓的心思也不會隻放在她一個人身上了。

於是笑著回答:“當然不介意,這是我的榮幸。”

慕楓拉著瞿苗苗的手,悄悄地與她耳語,“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今天叫你來隻是為了演一場戲而已,你別給我多事兒。”

瞿苗苗撇了撇嘴,“我不就是幫你演戲嗎?在她眼裏,我以後肯定就是她的妯娌了。”

慕楓啞了口。

正說著話,慕雲錦扶著太後過來。太後今天是紅光滿麵,精神頭兒十足,顯然是因為家裏熱鬧而高興。見她走來,慕楓、瞿苗苗還有蘇繡都向她行禮道賀。

慕雲錦看了一眼蘇繡,順手攬住她的腰,轉眼又看了看慕楓和瞿苗苗,淡笑地問:“慕楓,不打算跟我介紹一下?”

慕楓不著痕跡地睨了一眼慕雲錦攬著蘇繡腰際的手,他輕聲冷嗤,伸手將瞿苗苗的手牽住,挑眉說道:“這位是瞿將軍的孫女兒,瞿苗苗,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