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隻是陪我在人界轉轉便好。”咬了一口手中的八寶玲瓏糕,我狀似無意的輕聲道。
臨行前,珞涼在我耳邊的那些話至今仍揮之不去。
“如今那個男人似乎被天君六界通緝,大搖大擺走在街上怕是不安全。你們回去一路小心。”那語氣,那神情,活脫脫是看一對私奔的小情人。
“嘖……”又是幽幽一口氣。
“我以為你喜歡人界。”沉穩的男聲不急不緩,似乎倒是對我的問題毫不關心。
嘁,不說就不說。
我啊嗚一口將最後一點糕塞進嘴裏,冷冷哼了一聲。“以前我想著有個有趣之人,心下惦記著見見……”
“什麽人?”幽幽的調子打斷了我的話,語調不變卻比之素日冷上了幾分。
“翼州城的一個算命先生……”話說了一般我才反應過來——等等,他是我誰?自己幹嘛要和他解釋!
然而我噤聲的時候卻為時已晚,那邊狹長鳳目一眯,話倒是說得不緊不慢。
“哦?那先生作何模樣?”熟悉的拖得長長的調子,聽得我莫名心中一虛。
然而這次我已經決計不再理會那廝,自認為十分高貴冷豔地一甩頭——後腳絆倒前腳跟——
“嗚啊——”
“小心些。”
腰間一條悍臂直接將自己帶入了身後人的懷中,耳邊響起溫醇的男聲,低沉的嗓音中似是帶著幾分不悅。
“咳。”紅著臉咳了一聲,我這才緩緩開口:“剛剛……腳下軟了,偶爾是會這樣的。”
“怕不是想著誰分了神才好。”
我回頭挑眉看了他一眼,想確定方才他話中的陰陽怪氣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身後人神色一切如常,隻是黑眸似乎比往日更幽深了幾分。
“你什麽時候讓我回去?”
“回去哪裏?”
那副淡定模樣看得我幾乎想一拳直接糊到對方臉上。
“上界啊!!!當然是回上界!!!”我幾乎是吼出來的,然而收效甚微,對方神色不變,“你隻能回魔界。”
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真的——不是一般的欠揍……
大約是著實被對方不急不緩的模樣給氣到了,腹部又是隱隱一陣疼。
啊,大約是之前的劍傷……
想到這裏我不禁抬頭看了玄殤一眼,對方正巧也在盯著我的腹部瞧,眉間輕輕擰著一個結。
“……其實不疼了。”他那般專注的模樣看得我著實不太自在,想了想,還是將安慰的話說出了口。
才不是,簡直要疼死了……
那劍什麽六界至寒屬性高端,自己又完全沒有靈力護體,就好像梵音說的,這傷怕是極難痊愈了。
其實假使可以一輩子帶著這傷,自己大概也無所謂了。
被無鸞詛咒的時候,獨自一人在妖界惶惶的時候,逃命數次,險些嫁做人婦兩次,想他的時候,想到輾轉難眠的時候,傷口痛,心就不那麽痛了。
如果這麽說,在以後無限綿長的時光裏,如果自己可以一直帶著這無法痊愈的傷,或許也不錯。
我是這樣想的。
玄殤聽了我的安撫卻依舊沉默不語,隻是死死盯著我的腹部,好像和它有什麽深仇大恨般,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雙眸黑得發亮。
隻是一瞬間,我幾乎要相信自己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懊悔的情緒,理智卻在瞬間將自己拉回了現實。
他這些天或許舉動是古怪了些,然而卻必然不是自己期待的那樣。千年,自己無法感動那顆心,何以這短短時日便做到千年前無法做到的事情。
不錯,癡妄久了,也該清醒。
何況自己從來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現實。這個男人根本不會給你任何做夢的機會。
歎息,幾乎是不自覺地飄了出來。
眼前人的眉頭又擰上了幾分,他抬頭,黑眸對上我,半晌不說話,似是要看清我眼中的情緒。
“傷還沒有好,為什麽不說。”
我心中當即一陣嘀咕,又不是說了就能好。再說你也沒有問……
他卻似乎洞悉了我的想法,眉梢微挑:“我以為你沒有那麽倔強。”
哼,勞資的骨頭也是很硬的!
我當即揚起下巴,擺出了一個自認為十分爺們的眼神,卻依稀聽見了玄殤鼻中的一聲輕哧,似是笑聲。
“哇哇哇哇!!!被通緝還在大街上秀恩愛你們覺得這樣真的合適麽!!!!”
就在我臉上莫名一熱正準備開口反駁的時候,卻突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立馬回頭,目光在捕捉到倚欄而站手搖桐骨扇儀態**笑容**全身**的紅發男子之後,當即露出了如獲大赦見到親人的神情,險些就這麽直接給撲上去——
“阿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