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這麽近那麽遠
這個世界永遠不乏風流,香港又是最為風流的一處。隻要活著,賀大少便在其中如魚得水。他是個最會享受生活的人,每一天他都會讓它過得有滋有味,可是最近他卻感到無聊了。
‘花店’頂樓,一間不接待外客的房間,正放著齊宇新買的一張CD,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注視著窗外的萬千霓虹,漸漸地恍惚起來。
【……
是誰在對岸,
露台上對望,
互傳著渴望。
你熄燈,我點煙。
隔著塊玻璃,隔著個都市,
自言自語地,共你在熱戀。
在池袋碰麵,在南極碰麵,
或其實根本在這大樓裏麵。
但是每一天當我在左轉,
你便行向右,終不會遇見。
……】
燈突然打開晃疼了眼,齊宇的聲音傳來,“翻來覆去的聽,我都不知道你喜歡他的歌。”
賀朱焰拿起CD注視著封麵,“我喜歡這個男人,夠漂亮。”
他喜歡男人,漂亮的男人。而那一個,夠英俊夠男人,但卻不能說是漂亮。
“拿來。”齊宇一把奪過CD,不準侮辱他喜歡的歌手。這首歌雖然不錯,但主唱的並不是這個歌手,隻是合聲而已,所以FANS齊宇並不覺得這首歌有什麽特別的。
賀朱焰倒身臥進沙發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天花板,“兩個人,碰了麵那就注定要綁一塊兒。可是茫茫人海中一個永遠向左走,一個永遠向右,也許到死也不知道有對方這麽一個人,就算有一天兩個背對著背。小宇,你說這是不是很慘?”
齊宇不很明白,隻覺得這不像是他說出來的話,“今天怎麽了?”
賀朱焰笑笑,“來,陪我喝一杯。”
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說過,一個人的出生便是為了尋找另一個人,隻是大多到死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那些找到了的王八蛋令人嫉妒。
“賀哥?想什麽呐?”
如果,可能,也許,不那麽肯定,已經遇上了呢?
“想你啊。”
好不容易,遇上了呢?
【是誰在對岸,
露台上對望,
互傳著渴望。
你熄燈,我點煙。
隔著塊玻璃,隔著個都市,
自言自語地,共你在熱戀。
月台上碰麵,月球上碰麵,
或其實根本在這牆背麵。
或是有一天當我在左轉,
你便行向右,終不會遇見。
……】
車已在車庫裏停穩,車裏的人卻不急著下車,也不是在聽電台播放的新歌。他的所有注意都集中在手中的那塊小東西上,緊張局促的模樣,像是握著一枚求婚戒指,難道是在想著明天對女人說的話?
似乎,沒有那麽浪漫。
“少爺…”輕輕按下小按鈕,耳麥傳來了清晰的聲音。
【“阿旭,到了,快醒醒,你不是要吃牛肉麵嗎?”
“滾開,我要睡覺。”
“起來啦,吃完再睡…”】
是艾九和卓夜旭。
這是第幾次了呢?第三次,他第三次偷聽少爺。
前不久艾九遭受了幾起襲擊事件,這以後也沒有學乖,依舊四處闖禍。不在他身邊的許毅實在不放心,為了他的安全原本隻是在他車裏安裝追蹤器,可是許毅卻忍不住把竊聽器也裝上了。
並不是要監視少爺,隻是想,見不到人,哪怕聽一聽聲音也好。
【“端來了,快來吃…阿旭?又睡著了?你不吃,我要給你吃完了……”】
“少爺,少爺…”一聲聲喃呢,像是那最癡纏的情人。平日繃著的臉,此刻柔和了每一個線條,有著竊喜,有些羞澀,有些愛戀。
隔著塊玻璃,隔著個都市,
自言自語地,共你在熱戀。
許毅到了新的職位,第一件做的事是接收一批軍火。說是軍火那是抬舉了,其實就是幾把破槍。
這種赤·裸裸的黑事艾家的人早已不親自著手,但分堂的堂主偏要許毅去做,最好希望他被條子當場給斃了。如果不是負責接頭的是紅幫,說不定有人真會在交貨的時候把條子叫來,但是對方畢竟不太好惹。
紅幫在香港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它並不像其他幫派一樣爭奪地盤專司兩三項營生。它首先是一家‘物流公司’。你想要運送東西可是風聲太緊?沒問題,找紅幫,風聲再緊它也能找著風縫把東西給你送出去。其次它是一家‘保全公司’,場子作坊看不住?沒問題,找紅幫,要是被端了砸了,雙倍賠償。再來它是一家‘獵頭公司’,你想找什麽,殺手,保鏢?沒問題,找紅幫,一定給你找到合適的人選。找來的人辦砸了事,沒關係,紅幫來擦屁股,確保事情圓滿。它還是一家‘中介公司’,一方手裏有好貨但是沒有好顧客,沒問題,找紅幫,牽線搭橋它最行,更重要的是會對這名顧客的信譽提供擔保,承擔由此所造成的損失。總之,有什麽難辦的事,找準了,八麵玲瓏的紅幫。除此之外,瞄準時機,白的黑的什麽賺錢做什麽。
一件芝麻大的事,許先生出動已經是了不得,誰知紅幫的賀大少也親自來幹涉。而屁兒大的事,有了兩位大人物竟然還出了岔子,雙方的人都感到汗顏。
事情是這樣的。
賀朱焰代三夥賣家集結了十五箱槍彈拿給許毅,每一夥出賣五箱。貨到款到以後,許毅這邊對這批次貨不很滿意,聲稱退了五箱回來。其中另一個買家要去了兩箱,剩下的賣家那邊的三夥人每人端了一箱回去。
賀大少叫起來,問題就出在這裏。三個賣家每人端了一箱回去,也就是說每人賣出了四箱,加上另一個買家拿去的兩箱,這才十四箱啊,還有一箱跑哪裏去了?
雖然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箱東西,但是這個問題非常嚴重,竟然有人敢私吞,找出來不剁他的手!
“是,少爺。”
不知電話那端說了什麽,許毅收起電話轉過身仍在兀自歡喜。
雖然沒有明顯地笑出來,但是那表情在賀朱焰看來,已經是喜不可支。他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後問,“許先生看該怎麽辦?”
“我們負責賠償。”許毅並不推卸責任。
賀朱焰搖頭,“現在還不清楚是哪一方的責任,錢是小事,不能縱容了這種人。”
許毅當然明白其中道理,可眼下他要去幫少爺辦件事…
“許先生,煩勞做事認真點兒。”
許毅愣住,微微垂首,“抱歉。”
賀朱焰不禁歎氣,英明睿智的許先生,怎麽就成傻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勤勞的不真實,乃們有沒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