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慘敗
一刀下去，隻聽得一聲響，接著就被人砍翻掉落馬下。同樣的情節在浩瀚的戰場之上一遍接著一遍上演著，忠勇的大宋騎兵就這樣一個接著一個的喪身在兀術的殺手鐧之下。
“大人，咱們撤吧。”耳邊傳來了李橫帶有一絲哭腔的聲音，雙目通紅的嶽老大硬是被一眾將領給拉住，沒能衝上前去。
這些人都是從軍多年，雖然也打過不少敗仗，可是何時出現過這樣一邊倒的局麵，砍殺半天，隻殺死了寥寥數人，而自己的部下則是喪亡慘重。看著清晨還用同一個馬勺舀飯吃的袍澤就這麽白白丟了性命，任誰都覺得受不了。
“快看哪裏！”王顯略帶驚慌的聲音響起，拉著嶽老大死也不鬆手的眾將不由抬頭望去，隻見金兵後陣再次衝殺出一隊人馬，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金兵轉眼即到，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人的麵容就是一陣箭雨落下，原本還拚死阻擋兀術鐵浮圖的騎士們紛紛中箭，慘叫聲此起彼伏，來得正是兀術的另一支王牌，拐子馬！
拐子馬根本就不和留下來阻擋鐵浮圖的宋軍騎兵交手，直接斜著追向了正在倉皇後撤的步卒，四條腿追兩條腿，原本就是手到擒來，更何況還是以速度為主的拐子馬，頃刻間就越過了宋軍騎兵，箭矢已經能射中落在最後的一部分步卒身上。
“撤！”嶽飛終於還是放棄了，若是再不撤的話，著身下的數千騎兵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
“傷亡了多少人馬？”張浚頹廢的坐在那裏有氣無力的問道，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一般。韓世忠歎了口氣，“大人，人馬折損……將近六成。”一旁的嶽老大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是這般結局。昨日才渡的河，淮水北岸除了帳篷隻有一些簡單的工事，根本無法阻擋殺上來的金兵，一撤再撤，幸好那些渡船全停留在渡口，這才回來一部分人馬，不然的話這十萬大軍今天可就全交代在對岸了。
張浚深深吸了口氣，閉著眼睛坐在那裏久久不說話，帳內諸將也是心情沮喪，一個個低著腦袋想著自己的心事。
“此次戰敗乃老夫之過，與你等無關，回臨安之後老夫自會向皇上請罪，如今最重要的就是防守好渡口，千萬不能讓兀術渡過淮水。”良久，張浚才坐直身子說道，臉上多了一絲堅定。“大人，大軍失利，豈能由您一個人擔當責任，下官願意隨大人一同向皇上請罪。”韓世忠抱拳道，接著帳內諸將紛紛抱拳：“末將願與大人共擔罪責！”
如此情景，讓張浚好不感動，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隻能化作一聲感謝的話說出口來，“老夫……多謝諸位了。”
……
“一戰未盡全功，實在是可惜了。”兀術站在河邊歎了口氣，為什麽麵前會有一條河呢，若非如此，憑借自己的兩支王牌勁旅，一路打到臨安也非難事。“嗬嗬，大帥，今日一戰我軍大勝，怕是從此之後宋人再也不敢妄想收複失地了。”身後的敖齊爾忍不住笑到，今天這一仗打得實在漂亮，足以徹底打垮宋人的心誌，從此就要任憑大金宰割了。聞言，兀術也忍不住輕笑起來，此次大勝全來自己精心組建的鐵浮圖和拐子馬，教自己如何能不高興。“說得好，隻要有本王的兩支勁旅在，從此往後宋人再也不敢越雷霆一步，隻能任由我大金處置了。”得意半天，兀術忽然問道：“對了，咱們的糧草還有多少？”
一說到這個，敖齊爾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大帥，糧草已不足三日隻用。屬下派人問了，您命劉豫調集的五萬擔糧草還沒有備妥，怕是近幾日內還不能送到我大軍中來。”一聽這個，兀術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劉豫這個飯桶，區區小事也辦不妥，如何還能期望他壓製住杜充，看來真的要換人了。“那杜充又在幹什麽？”幾天前聽聞戚方戰敗後撤就立刻起身回去查看具體情況，當然這隻是個借口了，在金兵大營雖然人人都對他很尊敬，可還是覺得這種這種尊敬很虛假，好像每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有一種不屑。而且在兀術麵前沒他說什麽話得分，每天隻能當個擺設，搞得自己滿肚子鳥氣，如今戚方出了岔子，正好借機離開這個尷尬之地。而武術也有些煩他了，隨他而來的近萬兵馬哥哥年老不堪重用，立此計劃渡過淮水都會把這部人馬刨除到戰鬥兵力之外，留著也就是耗費些寶貴的糧草罷了。
是以杜充一說自己要回去替戚方收拾殘局，兀術想也沒想就允了，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看著惹自己心煩。可是這是一想起劉豫，就忍不住想起了他，這可是個大禍害，本是不高心卻不小，私下裏的那些小動作自己可是一清二楚，早就防著他了，一直都在踅摸機會收拾了他。敖齊爾搖了搖頭，“大帥，依屬下之見您當初把咱們的人馬和齊兵分開來用正合了杜充這條老狗的心思。據屬下安插在戚方帳下的人匯報，此次戚方在濠州失利根本沒有到了那種傷筋動骨的地步，而他卻一下子後撤百裏，遠遠地和宋軍脫開接觸，正好讓他們保存了實力。”敖齊爾直言不諱，兀術倒也沒有生氣，畢竟前幾天敵情不明，自己也有些著急上火了，也沒想著探查清楚戚方濠州一敗倒地折損了多少人馬，這才著了杜衝的道，讓他得以全身而退，著實有些可惜。“那我們又沒有可能再把他的人馬掉回來，正好可以派他擔任前鋒強度淮水，以此打開通道？”兀術想了想說道，雖然已經大勝一場，可他還是不想收手，畢竟出兵一次不容易，若是時間隔得太久被宋人想出破除鐵浮圖的辦法，那可就不妙了。
敖齊爾苦笑著搖了搖頭，“大帥，怕是不行了，據悉杜充已經帶著大軍回返汴京，怕是這時候快到了，但是咱們急著引宋軍過河，屬下倒是把這事給忘了。”兀術無奈一笑，倒是有些不屑，這杜充不但沒有骨氣，而且還喜歡耍小聰明，這樣的人豈會是自己的對手。“不管他了，宋人新逢大敗，士氣必定低落，而且路途遙遠，他們的援兵一時半刻間也趕不到，你立刻派人催促糧草一事，讓他們有多少先運多少來，同時再多收集一些渡船，後天清晨咱們就要強渡這淮水，放棄這樣的大好機會，本王實在是有些不甘心。”敖齊爾急忙應是，匆匆跑回營內就開始著手安排。
……
一場慘敗，已經對自己的未來不抱什麽希望的張浚也算是徹底安心了，大不了罷官回家，沙場征戰大半輩子也確實有些累了。而且嶽飛韓世忠二人行軍打仗都有一套，比起自己來除了經驗欠缺些其他方麵也差不上多少，均是可倚大事的後起之秀，有他們撐著，這大宋必定會平安無事的。這樣一來，腦袋瓜可就清醒了，大軍新敗，人馬折損近六成，而且傷兵也不少，士氣低落至極已經不堪重用，必須在近期再調來一部援軍，否則兀術一旦強度淮水，實在是沒有把握攔住他。“來人，把嶽飛叫來！”想到援兵，近在咫尺的牛大柱一部人馬自然浮現在張浚的腦海裏，隻有他能以最短的時間趕到了，先調過來抵擋兩天吧。
聽聞張浚傳喚，正和韓世忠一起連夜在岸邊布置防務的嶽老大匆匆趕了過來，進賬抱拳道：“大人，不知您傳末將前來有何吩咐？”“鵬舉，兀術大勝必定不會甘心呆在北岸，而如今我大軍士氣低落，本官怕防不住兀術的強攻，你立刻傳令安豐軍牛大柱一部，命他提兵一萬來援。”嶽老大一怔，躬身道：“大人，末將沒有請示您的將令，一個時辰前已經派人趕赴安豐調兵去了，還請大人責罰。”此次戰敗張浚受的打擊不小，雖然剛剛回來就吩咐嶽老大韓世忠布置防務，可是精神狀態一直不好，嶽老大和韓世忠已經想到了兀術很有可能會強渡淮水，而己方士氣低落已經沒有絕對的把握防住，兩人一合計，也沒有來打擾張浚就擅自派人向牛大柱傳訊讓他帶兵來援，以解燃眉之急。
若是放在事前，也許張浚會不高興，畢竟這種行為等同與無視自己，若是長此下去自己威嚴何在？可是這時張浚早已不把自己當做是右相兼樞密使了，一些想著度過這一關不管朝廷如何定論到時要回鄉養老的，哪裏會生什麽氣。讚賞的看了嶽老大一眼，笑道：“無妨，你能想到此處老夫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怪罪你。”嶽老大心中鬆了口氣，忙道：“謝大人。大人，那接下來咱們還需要做些什麽？”張浚想了想吩咐道：“一萬人馬太少，你立刻派人傳訊李子玉，命他素來霍邱。而安豐軍也不能大意，你要吩咐李子玉分出一部兵馬駐守安豐，莫要讓金人鑽了空子。”
嶽老大急忙應是，“大人，那您早些休息，外麵的事情交予末將和韓大人即可。”張浚點了點頭，輕笑道：“好，老夫也覺得累了，由你二人在卻是省心不少，嗬嗬。”
“慘敗？傷亡了多少人？”小李將軍眼睛一瞪，和嶽老大混了這麽些年，還真沒有聽說過這個詞。一身鎧甲的牛大柱看了看陸陸續續在城外集結的兵馬言道：“子玉，這俺也不清楚，就是嶽大人在信中提了一句，命俺速速帶領人馬趕赴花靨鎮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