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鐵浮
“韓大人，現在怎麽辦？”嶽老大眉頭深皺的問道。韓世忠也是滿臉無奈，“嶽大人，張大人主意已定，你我多說無益，還是準備過河之後怎麽應付金兵吧。”說著，歎了口氣。嶽老大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張浚答應了？”兀術有些不敢相信道。那將領也是滿臉喜色，今天一早他就去了，原本以為經過一夜思考張浚定然會一口拒絕，自己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回來請求王爺責罰，卻是沒想到一見麵張浚就說答應過河，把他喜得差點沒跳起來。“是啊王爺，張浚他答應了。”聞言，兀術不由得笑了起來，坐在兩側的的眾將紛紛拱手笑道：“恭喜大帥。”
帳內一片歡騰，幾員將領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等張浚過河的時候也給來的半渡而擊！兀術則是輕笑不語，一直等將領們注意到他沒發話把目光投過來時才說道：“我們要言而有信，既然答應張浚會後撤三十裏那就一定要做到。”這下子眾將傻眼了，這豈不是白白喪失大好機會，一旦被宋軍站穩腳跟那勝負可就真的難料了！
“大帥，漢人信奉君子一諾，這一點倒是值得咱們敬佩，可是在戰場上這點卻是行不通的，我們沒必要拘泥於這些名聲上的東西吧。”敖齊爾起身勸道。兀術嗬嗬一笑，“倒不是因為這些虛名，你們難道忘了本王還有殺手鐧嗎？隻要有這殺手鐧在，莫說十萬宋軍了，就算是再多一倍也照樣可以打垮他們！”敖齊爾眉頭一皺，接著喜道：“大帥，您是說鐵浮圖？”
說起鐵浮圖，兀術不由得意一笑，“正是，這鐵浮圖就算是麵對騎兵也是逢戰必勝，更何況宋軍以步卒居多，到時隻要鐵浮圖一出，必定會殺的宋軍大亂，比起半渡而擊占一些小便宜可要有用的多！”
……
嶽老大自告奮勇，帶領麾下最精銳的一千人馬渡過了淮水，原本心中一直擔心兀術會來一招半渡而擊，沒想到卻是自己多心了。上了岸後立刻派遣百餘騎探馬四散開來，以觀察金兵陣勢，以防他們等大軍渡河時忽然發動攻擊。可是一圈下來，金兵確確實實後撤了三十裏，而且也沒發現他們又助攻進攻的趨向。這樣一來，嶽老大反倒是納悶了，金兵豈會放過這大好的偷襲機會？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嶽老大隻得作罷，派人過河告知張浚一切安全，請他率大軍過來。聞言，張浚也是喜不自禁，他也擔心兀術言而無信誑自己過河，然後再發動襲擊，雖然自己一定會提防這招，但折損一些人馬卻也難免。現在一聽兀術真的沒有半點要偷襲的動靜，也不多想，直接下令大軍過河，一時間整個渡口翻騰起來，僅憑這些個渡船運送十萬大軍，一直到天黑才運送完畢。
第一關是安安全全的通過了，嶽飛和韓世忠卻也不敢放鬆，兩人大半夜的也不睡覺，各自帶著一隊人馬遊弋在營前謹防金人偷襲。不過兀術有了定計，這樣的小伎倆自然懶得再用，又是整整一夜沒有半點動靜。
張浚這時早已是信心滿滿，最容易受到攻擊的時刻過去了，那接下來可就好辦多了，別看金兵以騎兵居多，隻要自己把陣型布置妥當，他那騎兵照樣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天色一亮，張浚就開始行動了，先是讓士卒們飽餐一頓，接著就開始布陣，老祖宗傳下來的各種陣型多不勝數，張浚領兵數十年，兵法韜略樣樣精通。己方人數太多，若是分成數十個小陣的話，容易被金兵各個擊破，一番思索唯有方圓陣才可以囊括大量的兵力，一聲令下大軍就開始布陣，張浚居中，接著就是手下一部開始騎兵列陣，而後又是弓箭手和刀斧手，最最倒黴的長槍兵被放在了最外圍，他們將直接麵對金兵的進攻，死傷不用猜也知道是最慘的。
這且不算，被動防禦確實不是張浚的性格，又命嶽老大和韓世忠各率一萬人馬護在兩翼，擺出了同樣的偃月陣，這種陣型攻守兼備，隻不過人數不能太多，否則指揮起來很是不便。張浚心思不小，隻想著依靠主陣方圓陣消耗進攻騎兵的速度，而後再下令嶽老大和韓世忠率兵齊出，將來攻金兵殺個片甲不留！
張浚這邊自認為已經布置的天衣無縫，不慌不忙用過早飯的兀術卻是才開始慢吞吞的整頓兵馬，在他眼中，勝負早已注定，自己的鐵浮圖一出，這時見還有敵手嗎？這邊真美著呢，就見一騎騎士打馬而來，細細一看卻是宋軍。“奉大宋樞密使張浚大人令，特來求見金國兀術王爺。”來人不卑不亢，行到營前停馬朗聲喝道。
兀術遠遠地看著他，不由覺得好笑，看來這張浚還真是個不服輸的人，這定然是給自己下戰書來了。“放他進來！”
正如兀術所料，張浚確實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他，既然他下戰書要自己過河一戰，現在自己怎麽著也得把這個麵子討回來吧。是以列陣一完畢，立刻就派人帶著戰書趕赴金營，邀請兀術出營一戰。兀術嗬嗬一笑，滿不在乎的接過戰書，對著來人說道：“回去告訴張大人，請他稍等片刻，待本王收拾一下就出營見他。”兀術滿臉帶笑，把張浚派來的人搞的很是糊塗，瞧他這副樣子好似對這一戰早已是勝券在握，莫不是這老狗後有什麽殺手鐧？心中雖然疑惑，倒也不敢多想，畢竟身在敵營，雖然知道不會出什麽事情，可是看著周圍對自己虎視眈眈的金兵金將，還是覺得離開為妙。“嗬嗬，那在下這就回去告訴張大人，告辭。”說著，轉身大步向自己的戰馬走去。
看著他遠去，兀術忍不住點了點頭，“看來大宋還是有些人才的。”身後敖齊爾嗬嗬一笑：“大帥所言甚是，不過今天之後這人也就是一堆黃土了，嗬嗬。”這話說得兀術很滿意，點頭道：“不錯，今天就讓宋人嚐嚐我大金鐵騎的厲害！”
……
“大人，金兵出營了。”李橫騎著馬在嶽老大身邊說了一句廢話，惹得身後一眾侍衛一陣竊笑，金兵浩浩蕩蕩殺了過來，是個人就能看到啊。嶽老大倒是沒覺得什麽，反而盯著越來越近的金兵大軍一動不動，心裏的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盛，總覺得金兵此次出戰沒那麽簡單。
金兵轉眼就到了近前，卻是沒有張浚預想中的那種雷霆萬鈞，反而緩緩的停了下來，給人一種在春遊的感覺。位於方圓陣陣心的張浚看的是眉頭直皺，這是怎麽回事，金兵沒理由放棄騎兵在速度上的優勢啊？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前排金兵停了一陣好似得到什麽命令一般開始向兩側移去，漸漸地把隊列中心給露了出來。這時太陽早已高掛天空，自北而來的金兵正對著太陽，隨著前列騎兵的移開，一道讓人眩目的強光就出現在大地間，刺的列於陣前的宋庭長槍兵們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這是什麽？”驟然出現的光芒讓張浚大驚失色，身邊的一眾將領也目瞪口呆，莫非金兵陣營中放了一麵大銅鏡？他們沒看清楚，可是位於兩側的嶽老大和韓世忠卻沒有受到強光的反射，雖然距離很遠，可依舊能看到此起彼伏的鋼盔，這不是銅鏡，這是披著戰甲的騎兵！
這時候兀術早已下令自己的寶貝鐵浮圖發動攻擊，由於馬上騎士和戰馬都披著重甲，這鐵浮圖一時半刻間根本就跑不起來，隻能緩慢的一步步向前移動。雖然如此，可這時發出的聲響卻絕不亞於萬馬奔騰發出的動靜，整齊的馬蹄聲猶如悶雷的一般敲人心弦，位於最前的長槍兵們隻覺得心口一顫一顫，好不難受。鐵浮圖速度越來越快，抖動間光芒四射，到時讓眼前之人看清楚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
“是重騎兵，快逃啊！”陣營中不乏老兵，想當年咱大宋禁軍中就有這種模樣的騎兵，不過那不是用於戰場的，而是皇家的侍衛，是拿出來給平民觀賞宣揚皇家威儀的！這種東西可是厲害得很，不但馬上騎士身著重甲，就連戰馬之上也是這般，不要說普通的長槍了，就算是手握大板斧也休想一下子傷著這種東西！兄弟們碰到這種東西根本就是無能為力，隻有逃跑的份！
普通士卒能認得，張浚這軍中老將自然也能認得，對於這種東西的厲害他可是更加的清楚。這玩意渾身就像一個鐵疙瘩一般，根本就不懼刀槍，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他們最大優勢就是集體衝鋒，一旦衝鋒起來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無堅不摧！要說這重騎兵可不是在本朝才出現的，曆朝曆代都有過，隻不過因為裝備太過於耗費財力，根本無法大規模建立，隻能退而求其次建立身著皮甲的普通騎兵，是以不為普通百姓所知而已。而大宋更是如此，一來每年財政支出巨大，常常會入不敷出，更重要的是沒有戰馬來源，僅靠蜀地提供的矮小川馬和高價買來的戰馬就連普通騎兵都無法滿足，根本就沒可能裝備重騎兵，到了最後隻能留下一小部分作為皇家禮儀隻用了。
而這時一眼看去，熙熙攘攘一眼望不到頭的重騎兵立時就讓張浚傻了眼，金人怎麽會有這樣的重騎兵呢？鐵浮圖行動越來越快，雖然戰馬此時負重不下二百斤，可是短距離的奔跑還是沒有多大障礙的，那些個方才傻了眼的士卒們也紛紛反應過來，這鐵家夥根本就不是人能對付得了，此時不跑怕是今天就要埋骨於此了。一時間，前陣亂作一團，張浚精心布置的方圓陣切刻間就成了一群潰兵。
“大人，怎麽辦啊？”耳邊響起了部將焦急的聲音，張浚終於回過了神。忍不住吞了口唾沫，顫聲道：“立刻帶著騎兵迎上去擋住他們掩護大軍後撤！”這邊正說著呢，兩側就響起了喊殺聲，卻是嶽老大和韓世忠見勢不妙不約而同的帶著騎兵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