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柳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突然笑開,媽的,很久沒有女人這麽打老子了!

穀悠然挪著身子,坐到馬車的另一邊,留個背影給他,呆呆的望著無邊的夜色。

夏柳被她這一巴掌打的反而清醒了很多,深深吸了口寒冷的空氣,連骨頭都涼了,有的時候看來還是需要女人給老子來一巴掌的。她要是不來這麽一下,老子心裏還真過意不去,現在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大家扯平!想到這裏,轉頭望了眼穀悠然的背影,便也端正了身子,坐在車上,望著天上鐵鉤一般的新月。

無聲的前進,天很快亮了,延安府也很快到達。穀悠然故意不與他的眼光相交,清秀的臉龐常常別往他處,即便夏柳說什麽話,有的會順從的做,有的則就像沒聽到似的,理都不理他。

夏柳自個兒也不知道搖了多少次頭,女人心海底針,這次貌似真的是做錯了!親誰也不能親她呀!

還是那座城門,夏柳叫了幾聲後,楊鶴便親自迎了出來,步履穩健,清瘦的臉上帶著笑意,“夏先生,成功歸來,可喜可賀啊!”

“哈哈!”夏柳笑嘻嘻道:“小事一樁,楊大人,那個程誌明呢?還在城裏吧?”

“哦?他昨天剛離開這裏,與我談了招撫的事情後,急匆匆的就回山寨去了”楊鶴大概與程誌明談得很好,因此提到他時也是很祥和。

回山寨了?夏柳轉頭與穀悠然對望了眼,都看出對方心裏的好笑,山寨早就成了一片灰燼,他回去能找到什麽?別被王嘉胤他們逮著殺了才好!不過穀悠然與夏柳的目光剛一照麵就分開,夏柳心裏更加好笑。

“夏先生找他有事?”楊鶴見他神情有些古怪,不禁問道。

“哦!沒事兒!咱們進城說吧!”夏柳笑嘻嘻說著,讓他的手下把程錦遠帶走關起來,自己則與楊鶴並肩進城,邊走邊談,“楊大人,你和程誌明談的結果是什麽?”

楊鶴驚奇道:“夏先生知道程誌明來的目的?”

夏柳點點頭,笑道:“不錯,你跟他談的東西已經作廢,要談的話得去安寨與高迎祥親自談。”

“這到底怎麽回事?”楊鶴有些糊塗了。

夏柳便把程誌明出賣高迎祥,以及三十六營分裂的事情跟他說了下,“這個程誌明就先別管他,如果他敢回來,就立刻抓起來,不回來就算,聽天由命。”

楊鶴緩緩捋著胡須,低聲道:“原來如此”領悟到什麽,麵上一喜,“如果三十六營公然分裂的話,我們的招撫工作就可以很順利的展開了。”

“不錯!楊大人,這個招撫的事情,你看著辦吧,盡量多招點兒,實在不能招撫的,就殺了吧!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穩定。殺了他們一了百了,免得他們再去禍害百姓。”夏柳現在也顧不得漢人還是韃子,目前隻有先穩定下來,以後有了錢再慢慢解決根本問題。

楊鶴此時精神奕奕,深邃的眼眸泛著光,聲音沉穩的說道:“夏先生,上次卓凱來通知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派人與王嘉胤再約定商談時間,但他一直沒有回複,現在看來,得大軍壓境他才會出頭。”

夏柳點點頭,這軍事方麵自己不太懂,反正他看著辦,盡快解決就好,夏柳轉頭望了眼穀悠然,見她跟在後麵,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目光卻偏偏裝作沒看見,夏柳也不在意,笑著為楊鶴介紹道:“楊大人,這位就是高迎祥的義女,三十六營中出類拔萃的女英雄穀悠然女士!”

“穀悠然?”楊鶴早就聽過她的大名,連忙拱手笑道:“久聞大名,沒想到穀頭領如此年輕,後生可畏呀!”

穀悠然冷冷瞥了夏柳一眼,什麽出類拔萃的女英雄,還女士,也不好多說,隻得抱拳對楊鶴道:“楊大人過獎了,小女隻不過是草野莽人罷了。”

“嗬嗬”楊鶴此時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高興,這些天為招撫的事情忙心裏焦慮之極,現在高迎祥真心投誠,三十六營也成一盤散沙,心想沒辜負皇上的器重,心裏一高興,放開說道:“穀頭領乃我大明的巾幗英雄,若有機會,穀頭領還可以入我大明軍中,剿滅流寇,北禦遼東女真再立新功。”

這個老家夥,抓著人就不放,人家一個年輕姑娘你讓她衝鋒陷陣的,太沒人道了吧!

穀悠然卻是脫口問道:“入大明軍?那我的隊伍怎麽辦?”

“哦!”楊鶴溫煦笑道:“你們原本都是百姓,招撫之後自然安心從事稼穡,朝廷會撥出一塊地與銀餉給你們!”

夏柳點點頭,這個主意不錯,農民就該種地嘛,打打殺殺是那些當兵的幹的。

穀悠然仿佛有些失落,亦或欣喜,從今以後就要離開戰場,安心生活了,心情特別複雜,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以後不再殫精竭慮的時刻提防危險,可以舒心的過普通百姓的日子,但自己從小在軍旅生涯中長大,讓她突然離開並肩作戰多年的兄弟們,卻又有些不舍。

夏柳卻不知道她心裏這些心思,能不打仗是最好的了,再說一個這麽漂亮的女人去打仗,也太那個了!就應該在家做老婆嘛!夏柳不由又是很饞眼的望了望低頭想事情的穀悠然。

三人邊說邊走,很快到達楊鶴暫時的府邸。

夏柳剛讓楊鶴派人去安寨跟高迎祥談招撫的事情,隻聽有人來稟報,外麵有個山西太原府來的衙役,據說是送信來了,要麵呈夏柳。

山西太原府?是史可法那邊有消息了?這小子竟然送到楊鶴這邊來了,還挺聰明的,便立刻讓那人進來。

那人風塵仆仆,身體精壯,看來是頗有些修為,要不然也不敢獨自在陝西闖,走入堂中向夏柳行禮道:“拜見夏先生。”

夏柳端正著身子,點點頭,“你是史可法派來的?”

“回夏先生,山西知府嚴大人讓小的送信過來的。”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封油紙信封,雙手呈上。

夏柳接了過來,山西知府送來的?心裏有些狐疑,伸手把那信封打開。一排排蚯蚓一般的字體映入眼簾,而且還是端正的繁體毛筆字,娘的,老子不認識。

夏柳眼珠轉了轉,伸手把拿信交給楊鶴,“呃!楊大人,你幫我看看,我眼睛好像被什麽東西給迷住了”說著,還煞有其事的揉著眼。

楊鶴也沒在意他這點鬼心思,伸手把那信接過來了,眉頭微微一皺。

“楊大人,到底什麽事情?”夏柳斜眼瞟了他一下,問道。

“這個山西知府說,史可法在下麵考察之時,觸動了山西一個大族的龍脈,被族人扣留,還要殺了他,山西知府正在與那族人交涉,不過對方是山西大姓,在山西根深蒂固,十分棘手。”

日!這個史可法,讓他去考察煤礦,他動那些人的龍脈幹什麽?不是還會些功夫嗎?竟然被人給扣留了,太菜了!

夏柳也不揉眼睛了,低聲念了句“山西大族!”抬頭問那送信的道:“到底怎麽回事?那山西大族是什麽來曆?”

“具體情況小的也不太清楚,那個山西大族是平陽府府中條山何家,何家是山西第一大族,有養馬場,知府大人也不敢惹。”

楊鶴此時臉色一變,脫口說道:“這個山西養馬場的何家我也略有耳聞,這個家族的馬在全國都有名,京城四大家族的徐家為軍隊配馬也常從何家買馬!蒙古等族素來草沃馬肥,但也時而從何家買馬,可見聲名遠播,而且何家有一支訓練有素的騎兵,專門為保護馬場所用,這支騎兵曾令流寇吃了很大的虧,因此盡管流寇猖狂,但卻沒有人敢惹。足見勢力龐大,不可小覷。”

夏柳頓時頭疼,我操!史可法搞什麽東西,偏偏要跟這麽個大家族發生衝突!山西煤礦多的是,偏偏就選平陽府,這不是自找麻煩嘛!

楊鶴見夏柳神情氣憤,不禁勸道:“夏先生,我看你還是先去處理此事吧!若不然這個史可法真的會被何家殺掉。”

現在也隻能這樣了,夏柳點點頭,媽的,剛剛一切順利起來,那史可法就給老子送來個大麻煩!想了想,對楊鶴道:“楊大人,那招撫的事情就交給你辦了!”

楊鶴點頭道:“放心吧!這裏的事情我會處理好!”

夏柳對楊鶴是比較放心的,也不懷疑他辦事的能力,朱由檢既然派他來,沒有兩把刷子是不行的。把山西知府嚴樹派來的人打發回去後,夏柳轉頭看了看穀悠然,眼珠轉了轉,“呃……穀頭領,請跟我來,我要跟你談些重要的事情!”抬腳走出大堂。

穀悠然剛才已經聽到這事的因由,知道他要走,心裏怔怔出神,聽夏柳有事跟她談,想到應該是珠寶的事情,便忙收拾了心情,也跟了出去。

夏柳立在一個僻靜的牆角邊,凝眉想著什麽,聽到她的腳步聲,眼神詭秘的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