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沒有人來,真可惜。
明天吧,明天要是有人放我出去,我就滿足他兩個願望吧。
01
一整晚都沒能睡著,第二天一大早,我頂著一雙熊貓眼站在鏡子前麵刷牙。
哥哥花子雨拿起牙刷,擠了牙膏,站在我身邊刷牙。
“你失眠了?”他看著鏡子裏的我,有些詫異地問,“不是吧,靠著枕頭就能睡著的人,竟然會失眠!”
“喂,你語氣這麽歡快是怎麽回事!”我黑著臉問。
他飛快地刷了牙洗了臉,衝進房間裏,不多時就拿了個相機出來,對著我猛拍了好幾張,一邊拍還一邊幸災樂禍地說:“史無前例的熊貓眼,絕對要記錄下來。”
我無語地看著他,因為從小到大,他最愛幹的事,就是看我出糗,我越
狼狽他就越幸災樂禍,拍個熊貓眼真的是小菜一碟,他還拍過我睡覺流口水的畫麵呢。
這絕對是親哥!
漫畫裏的妹控哥哥,其實都是騙人的!
我刷了牙洗了臉,將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用梳子打理整齊。
一大早的,爸爸已經出門了,最近他手裏有好幾個棘手的案件都還沒解決呢,昨天又來了一個。
“吃早飯了!”哥哥的聲音自廚房傳來。
“這就來了!”我應了一聲,換好校服,將打算帶去學校的資料袋裝進了書包裏。
我拎著書包下了樓,哥哥早已坐在餐桌前開始吃早飯了。他煎了蛋,烤了香腸,還有兩片麵包和一杯牛奶。
吃過了早飯,哥哥騎了小電動車送我去碼頭坐船,時間不早不晚,我到的時候,船正好才靠岸。
哥哥把我送到碼頭就回去了,他上午也有課,送完我,他還得回家換衣服,然後再去學校。
我直接刷了學校的卡上了船,初晨的海麵上籠罩著一層淺白色的霧氣,等到太陽再升高一些,這層霧氣就會被太陽光的熱量蒸發掉了。
離開船還有十五分鍾,坐船的人陸陸續續都來了。我順著甲板,繞著船
走了一圈。
這艘船和昨天晚上的那一艘造型是完全一樣的,通往青鹿學院的船,都是屬於青鹿學院的,每一艘都印有青鹿學院的標記。
這艘船可以容納兩百多人,比起能容納上千人的大船來講,這艘船隻能算是小船。占了船身二分之一的甲板上,有落地遮陽傘,通往船艙的入口隻有一個,客艙一共有三層,每一層都能容納一百人左右。
每一層的客艙,都被分成了幾個不相同的大廳,當時那個女生出事的大廳裏,並沒有窗戶,出去的唯一途徑就是走船艙的門。
我在船艙裏走了一遍,船艙裏鋪著一層軟綿綿的地毯,人走上去,根本聽不到什麽腳步聲。
我試著尋找隱秘的第二個出口,然而直到船都靠了岸,我也沒能在這個大廳裏找到我想找的出口。
雖然很不想下船,但是時間已經快到八點了,八點半要上課,從碼頭走到教室,還要走好久的路。
學校大也大的壞處,比方說現在,我氣喘籲籲地看了一眼時間,離八點半就剩下五分鍾了,然而教學樓還在好遙遠的地方。
大概要遲到了吧,我正想著,忽然有個人騎著一輛單車從我身側飛馳而過,我還沒來得及吐槽這車速不科學,那輛單車就停了下來。
“花子優?”騎單車的人竟然是羅成渝,他跨坐在單車上,“快,快上
來,我帶你!”
“好!”我顧不得和他客氣,快步走過去坐到單車上,他長腿用力一踩,單車嗖一下像離弦的箭似的飛了出去。
“你怎麽在這裏,你昨天不是回去了嗎?”我有些意外,因為在這裏遇到羅成渝,實在是太巧了。
“對啊,回去拿東西的,今早就來了啊。”他笑著說。
“不對啊,你早上來,應該和我一艘船,我為什麽沒看到你?”我在船上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可是並沒有看到羅成渝啊。
“因為我一上船,就戴上眼罩補覺了。”他說。
“那這個單車是怎麽回事?”我感覺到了,單車的速度之所以會這麽快,是因為這個單車是妖族生產的,加持了一些妖力,所以才能有這麽快的速度。
“我帶過來的。”他解釋了一下,“因為學校太大了,沒有代步工具實在不方便。”
這個倒是真的,看樣子,我也應該準備一輛單車,尤其是我經常要回家,從學校到碼頭這段距離,還是蠻遠的。
多虧了羅成渝,第一節課我是掐著秒表進教室的,進了教室之後,我翻出資料袋,將要交的信息卡拿了出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有件事我應該去
做,卻沒有做的。
我有輕微的強迫症,想不出來的事情,一定要絞盡腦汁想出來,否則就會渾身難受。
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我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我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做了!
我忘記找幼兒園的照片了,羅成渝說和我是幼兒園同桌,我當時明明想好了要回去找一下相冊的,後來因為那個女生的事情,就把這事兒拋到腦後了。
下次回家一定要找相冊看一看!
上午的課程結束之後,江夏走過來找我,她說:“花同學,一起去吃午飯吧。”
“好啊!對了,你叫我子優或者小優都可以的。”我笑著說。
“嗯,那我以後就喊你小優吧。”她甜甜地笑了一下,這一笑頓時讓我心神**漾,妖族的大美女,真的是美得太驚心動魄了。
青鹿學院的餐廳也建造得極為豪華,裏麵中餐西餐應有盡有,吃飯的時候,江夏的視線時不時地遊離出去,像是在尋找著什麽人。
“在找認識的人嗎?”終於,當她第三次將目光投向餐廳入口時,我忍不住問。
她輕輕搖了下頭,微笑著說:“沒有,隻是隨便看看。”
聽她這麽說了,我也就沒有再繼續多問,雖然我覺得江夏剛剛在說謊,不過那是她的事情,與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因為嚴格算起來,我和江夏並沒有熟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吃過了飯,江夏被其他女生叫走了,我拿著資料袋走出餐廳,原本打算回寢室的,但是當我的視線拂過圖書館時,突然改變了主意。
02
現在是午休時間,圖書館內分外安靜,不過就算不是午休時間,圖書館中也不會吵鬧,會到圖書館來的,多半是喜歡書籍來看書的。
讀書使人安靜,這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
找到通往地下室的那扇門,我回頭看了一眼,確定四周都沒有人,我這才推開門,踏上了向下的台階。
我心中十分好奇,這個地下室到底是什麽人建造的,這麽深的地下,竟然隱藏著一個囚牢,怎麽想都覺得很不可思議。而且怎麽看,那個地下室與這整個圖書館都是一個整體,那個銀發少年,他是什麽時候被關進地下室的呢?
什麽時候關進去,又是為什麽被關進去,我腦中浮上很多疑問。
這麽想著,漆黑的空間裏透出了一抹光,再往下走了一些,那光越來越多,越來越亮,我知道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看到台階盡頭的地下室了。
我抬起頭來朝前看去,離最底下的台階還有七八級,我已經能夠看到那個妖族少年了。
少年正坐在一張躺椅上看著書,他好像特別喜歡書,上次來的時候,他身邊就堆了好多書。
他聽到了我下樓的腳步聲,抬起頭朝我看來,那一束光落進他的眼底,仿佛月色下閃著波光的湖麵一樣。
我一恍惚,腳下踩空,抱著資料袋就從最後兩個台階上摔了下去。
“啊!”我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聲,雙手在半空中晃了一下,試圖抓住點什麽穩住身形,可惜眼前什麽都沒有,於是我噗通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下室黑白相間的地磚上。
我疼得齜牙咧嘴,冷硬的地磚咯得我的胳膊和膝蓋火辣辣地疼。
“凶手是出租車司機。”就在我趴在地上不想動的時候,少年清貴的嗓音從我的右上方傳來。
我愣了一下,短暫的茫然之後,我緩緩地抬起頭來,少年坐在那裏沒有動,隻是手上多了一樣東西,我瞧著眼熟,那不是我一直抱在懷裏的資料袋嗎?
他修長幹淨的手裏捏著幾張紙,那是我複印的案件資料。
少年將紙翻開一頁,神色悠然地又將幾頁資料看完,“凶手是左撇子。”
“等等!”我一下子回過神來,麻溜地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疼痛已經完全不重要了,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個少年,腦筋一時半會兒有點轉不過來。
少年聽了我的話,稍稍側過頭來看我。
“你……你……”我驚呆了,“你是說,第一個案件的嫌疑人,是出租車司機?”
他點了下頭,神色很淡定:“是的,六名死者毫無聯係,但是死狀一樣,每個人死的時候,表情都明顯沒有防備。再根據你資料上提供的其他線索,很明顯,凶手是出租車司機。”
“可是這些資料隻是皮毛而已,這些就夠你推斷出凶手嗎?”我忽然想起那天,我誤入地下室,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來,當時他一眼就看出我是新生……
“足夠了。”他點了點頭,將資料重新塞回資料袋裏遞給我。
“還有呢,還有其他的案件,你也能看出凶手嗎?”我將袋子又塞回給他。
“這些給我看,不要緊嗎?”他的笑容很淡,若非離得近,我都看不出那一點點的笑容,“這些是紅警的案子吧。”
“你怎麽知道?”我怔住了,“你知道紅警?”
“我當然知道紅警。”他將資料從袋子裏抽出來,一邊翻動那些資料,
一邊對我說,“我被關在這裏,就是紅警和藍警聯手的傑作。”
“你是被紅警和藍警抓進來的?”這倒是讓我很意外,會讓人族和妖族的警察聯手抓捕的,一定是很壞的壞蛋,可是眼前這個少年,看上去並不像是十惡不赦的人。
“你怕不怕?”他的手頓了頓,看著我的眼眸裏,含滿笑意。
我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你看上去並不是壞人。”
“很多壞人看上去都不壞,”他的眸光很淺,卻又給人一種深邃的錯覺,“以貌取人很容易受傷。”
“可是我相信我的直覺。”我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筆,從他手上將第一個案件的資料拿了過來,我索性趴在地上,將他剛剛說的凶手寫了上去。
“對了,我叫花子優,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呢。”其實今天之所以會來這裏,就是想知道他叫什麽。
在看到圖書館的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了他的臉,卻發現與他的臉對應的,應該出現的名字並沒有出現,上次落荒而逃之前,沒能問他的名字。
“千弦音。”我原本以為他不會告訴我名字,因為他這樣的美少年,怎麽也該高高在上,與我們這些身份尷尬的混血兒保持距離的。
然而他並沒有這麽做,他幾乎在我的話音剛落時,就毫不猶豫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的名字很好聽啊。”我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臉,腦海中這張臉終於有
了對應的名字。而這個人,似乎就應該起這樣的名字。
“謝謝。”他衝我略微頷首,“這些資料給我看真的沒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這幾個案件都是最近爸爸負責的,為了這些案子,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因為我對推理迷局很感興趣,爸爸也支持我的這種興趣,所以一旦有複雜的案件,都不會瞞著我,這些資料有些是我自己整理的,有些是爸爸帶回來的複印件。
當千弦音將那一疊資料全部看完,並且一個不落地將嫌疑人說出來的時候,我對他的敬仰與崇拜,已經宛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了!
“真的太厲害了!”除了誇他厲害,我再也找不出更多的形容詞了,“你明明就待在這裏,隻是靠這些資料,你就可以推出凶手是誰,如果你去做偵探,那麽世界上一定不會有懸案了!”
“我說的也不一定是對的。”他仍然笑得淺淡,“隻是從這些資料拚湊出來的凶手,就是那些人而已。”
“已經非常厲害了,而且我感覺你說的都是真的!”這些案件我都有仔細研究過,雖然我沒有能夠找出凶手,但是千弦音剛剛跟我解釋的時候,我都有一種豁然開朗,事件就是那樣的感覺!
我正想再說點什麽,外麵傳來了一陣悠揚動聽的鋼琴聲,這是我們上課的鈴聲,拜我極好的聽力所賜,我聽得很清晰。
我這才意識到,從走進地下室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中午的
午休時間都過了!
“啊,我得走了。”我將那疊資料塞進資料袋裏。
他輕輕點了點頭。
我多希望自己沒有聽到那鈴聲,這樣我就可以繼續留在這裏了,因為我還有很多問題想讓他解答,尤其是昨天晚上在船上發生的那樁奇怪的命案,我還沒有來得及問呢。
“我下了課再來找你!”我將資料袋抱在懷裏,轉身跑出了地下室,在踏上台階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巨大的光圈下,他的一頭銀發如最美的琴弦,與發色一樣的瞳色裏,那些光流水一樣在浮動。
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一瞬間,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浮上了我的心頭。
03
那是什麽呢?
心髒有一點沉悶,仿佛那裏壓著一團棉花,不重,卻有一點點的堵得慌。
走進教室的一瞬間,我腦海中閃過一道光。
是孤獨啊。
我回頭看著千弦音的一瞬間,真真切切地感覺到的,是孤獨。可是為什
麽呢?應該不是的吧,他看上去像陽光一樣,暖暖的,似乎總是掛著笑容,很隨和,一點都沒有那種生人勿進的疏離感,這樣的妖族少年,會孤獨嗎?
我看著課桌上放著的牛皮資料袋,他這樣聰明的少年,為什麽會被關在那種地方呢。
其實剛剛我想問他原因的,那一刹那我有種直覺,那就是隻要我問了,他一定會回答我,可是我沒有問。我沒有問他被關在那裏的理由,並非是害怕聽到他做了什麽可怕的事,而是害怕觸碰他心底不願被人觸及的隱傷。
雖然毫無根據,但從我第一眼見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那樣的少年,心中一定藏著許多事。
下午的課我都聽得心不在焉,下課之後,我到學校大門口的寄信處,將那些被我注上備注的資料裝進大信封裏,然後寫上爸爸的地址給他寄了過去,這些應該對他破案很有幫助。
“花子優!”我才將信投進郵筒,就聽到了羅成渝熟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轉過身,看見羅成渝一腳跨在單車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看著我,“哈哈真的是你,剛剛我就覺得背影像你,所以跟過來,果然是你。”
我張了張嘴正打算和他說話,就見不遠處湧來很多人,而那些人的到來還帶著一股子令人耳膜震顫的噪音。
而紛亂的噪音裏,清晰可辨,被不斷提起的有三個字——羅成渝。
我嘴角抽了抽,站在我對麵的羅成渝頓時露出很頭痛的表情,他不由分說地拽過我,將我按在他的單車後座,不等我反應過來,長腿一蹬,單車就嗖地一下朝前衝去。
“喂!”我差點被他顛出去,千鈞一發間,我伸手揪住了他的後背,就在這一瞬間,我感覺到某個方向,有一道銳利如鋒芒的視線朝我射來。
我追著視線的方向看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是我剛剛看錯了嗎?那個視線其實隻是我的錯覺?
“什麽?”羅成渝見我久久不說話,回頭問了我一聲。
“沒什麽,對了,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我很困惑地看著羅成渝。
羅成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俊美帥氣的臉在黃昏的籠罩下,閃著一層橘色的暖光,“當然是帶你遠離噪聲源啊。不過除此之外,我要順便帶你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我問。
羅成渝衝我神秘一笑,語氣也很神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我雖然很好奇,不過還是暫時閉嘴了,因為既然他這麽說了,肯定無論我怎麽問,他都不會告訴我的。
羅成渝騎單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不知不覺間,單車已經拐進了一條小路,路兩邊長了兩排油桐樹,白色的油桐花因為微風吹拂而落地,在地上鋪了淺淺一層。
不知道是因為天快黑了,還是因為這個地方太偏僻了,這一路過來,竟然都沒有遇到一個人。並且奇怪的是,這個地方我竟然沒有來過,開學那天,我就先把全校都走了個遍,印象中並沒有這樣一條小路啊。
羅成渝他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呢,他和我一樣,都是新生,難道說這個學校存在那種神秘的地方?
“我們這是要去探險嗎?”雖然我剛剛決定不問他,但是隨著路越來越偏僻,四處的風景也越來越奇怪,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差不多。”羅成渝衝我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們學院建成已經有好幾百年了,這麽大的學校,肯定會有很多被人遺忘的角落或者建築。”
這一整個島都是學校的範圍,這樣大的學校,的確會存在很多平常不會去的地方。
我心中想著,改天一定要再好好走一遍校園,我開學那幾天,所逛的範圍一定隻是很小的範圍。
正想著,羅成渝的單車停了下來,他的聲音隨之響起,“到了。”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隻見單車前麵是一棟二層高的複古式小樓,小樓裏透出橙黃色的燈光,在這樣寂寞的小路盡頭,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這是什麽地方?”我跳下單車,站在小樓前麵,不解地問羅成渝。
“這裏是探險社!”羅成渝一邊給我介紹,一邊將單車停在一旁,“怎
麽樣,是不是很有意思。”
“我們學校有探險社?”因為才開學的緣故,學院的社團還沒有開始招新,再加上我還沒有時間去了解學校的社團,所以不知道我們學校竟然還有探險社這樣的社團。
“我也是前天才知道的,是一個高年級的學姐告訴我的。”羅成渝解釋了一下,他帶著我走到小樓前,輕輕推開那扇門,頓時,橙黃色的燈光就從開啟的門內照了出來。
我跟著羅成渝走了進去,一樓並沒有人,二樓有說話的聲音,隻是聲音比較小。
“你加入了嗎?這個社團。”我順口問了一句。
羅成渝回頭對我笑了一下說:“還沒有呢,子優你想加入嗎?”
“我暫時還沒有考慮加入社團呢。”我回答道。
其實並不是沒有考慮加入,而是我想加入的社團不是探險社,雖然探險社聽起來也很有趣,平常的社團活動也會很有趣啦,但是如果有偵探社,那我肯定會沒有懸念地選擇偵探社!
不過麵對羅成渝,這種話我卻沒有能夠說出口,雖然他說是我的幼兒園同桌,可是那麽久遠的事情,我到現在也沒有回憶起來。
像他這樣帥氣漂亮的男生,照理說會在我的記憶裏留下很深刻的印象,畢竟美好的事物,沒有誰能夠輕易忘記不是嗎?
他可是能引起全校女生奮起直追的男生啊!
但是這樣的男生,竟然沒有在我的記憶中留下一丁點的印象,這個簡直是超級不科學的事件。
若非我記得小時候的一些事,我都要很狗血的懷疑我是不是失憶了。
這太奇怪了,記憶裏唯獨缺少了他的存在。
04
探險社的二樓,是一個很大的大廳,大廳中間懸著一盞水晶吊燈,柔和的光暈灑下來,光的正中央,放著一張複古式樣的歐式長桌,桌子中間是一把開得正好的玫瑰。
紅色的玫瑰。
“小優?”當我的視線落在玫瑰上的時候,一個帶著詫異的聲音自我的左前方傳來。
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隻見江夏坐在那裏,很是驚訝地看著我,她見我看到了她,抬起手衝我揮了揮。
“小夏!”我走到江夏麵前,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她的一頭長發披在肩膀上,深紫色的眼眸裏,流動著水晶吊燈的燈光,“你怎麽在這裏,真是好巧,你加入了探險社嗎?”
“對啊。”江夏見到我顯然也很高興,她抓著我的手,轉身和其他人介
紹,“這是我的朋友,花子優。”
“混血兒?”坐在桌邊的一個女生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裏,有我非常熟悉的厭惡與嫌棄,我很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衝她友好地笑了一下,“是啊,我是混血兒。”
“月司學姐,混血兒不能加入社團嗎?”這時羅成渝開口問了一聲,“我記得,好像沒有這樣的規定。”
“是這樣沒錯。”叫月司的那個美女學姐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下頭說,“不過……”
“我並沒有打算加入探險社哦。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我打斷了月司的話,很多時候,明知道對方接下去要說的話,不會是讓我心情愉悅的話,那麽我寧可不讓那些話被說出來,“我隻是順路過來看看啦,現在我看完啦,小夏我先走啦。”
我回頭衝江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轉身對著月司說了再見,然後衝羅成渝揮了下手,就迅速轉身踏著樓梯走了下去。
“等等!”羅成渝追了過來,除了羅成渝之外,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不用回頭我也聽得出來,那個腳步聲是江夏的。
我直接跑到了樓下,推開大門走了出去,外麵的天空已經徹底黑了,月亮不知何時爬了上來。
“等一下!”羅成渝跑到我麵前,眼神有些擔憂,“抱歉,你生氣了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我不解地看著羅成渝,“哦,我是真的有事情,剛剛一直覺得有什麽事沒有做,現在想起來了,不要多想,我沒有生氣。我沒有那麽脆弱的。”
這並不是在騙羅成渝,我是真的想起一件事沒有做。
如果我接下去不忙,我想我應該會留下來,畢竟長到這麽大,月司這樣的眼神和將說未說的話,已經完全刺激不到我了。
我也不太想給人留下這種脆弱的印象,所以如果沒有別的事,我一定會留到最後,和羅成渝一起離開。
“真的沒事嗎?”江夏跟了過來,她站在羅成渝的身邊,深紫色的眼眸中蓄滿了悲傷的神色,“部長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其實她人很好的。”
“你認識月學姐?”羅成渝似乎終於注意到了江夏的存在,他回頭看了江夏一眼,“你是不是和小優一個班級,也是新生吧。”
“嗯,之前我和部長念同一所初中,不過她比我大兩屆。”江夏解釋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你們快回去吧,我是真有事兒。”我也是在看到江夏的時候,猛地想起那件事的。
中午的時候,我去圖書館找千弦音,後來上課鈴響起來,我不得不離開了,離開之前,我和千弦音說過,放學後會去找他的。
隻是放學後,我去給爸爸寄信,之後就被羅成渝拽到了這裏,把去見千
弦音的事情暫時忘記了。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過去。”羅成渝看了我一眼,似乎確認了我的眼神和表情,“這裏挺偏僻的。”
“沒事,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厲害的。”我衝他揮了揮拳頭,笑著拒絕他的好意,開玩笑,我可是從小跟著爸爸學擒拿術的!
“我不是擔心你遇到危險,我是擔心你迷路,這裏離生活區挺遠的,走路過去要很久。”羅成渝笑著解釋了一聲。
“是啊,這裏是挺偏的。”站在一旁的江夏說了一聲,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瞬間我心中微微一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看向江夏的一刹那,江夏的眼眸深處,似乎閃過一道隱晦難言的神色。
但等我看進她眼睛裏時,她深紫色的眼眸裏,隻有淡淡的笑意。
我心裏嘀咕了一聲,花子優,你可真是會疑神疑鬼。
“那好吧,那就麻煩你啦!”既然江夏都這麽說了,我就不好意思再拒絕羅成渝的好意了,而且他們說得很有道理,人類和妖族不同,妖族有禦風飛行的能力,這麽一段路,妖族走過來,用的時間甚至不到人類的二分之一。
我跳上羅成渝的單車後座,他騎著單車載著我離開了這棟孤獨的複古小樓,江夏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著我們離開。
一路上,羅成渝都在不停地和我說話,他的態度有些小心翼翼的,估計
覺得我心裏有些在意剛剛的事,畢竟是他帶我來這裏的。
“其實我真的沒有那麽脆弱。”在通往圖書館的那條路前麵,我從單車後座上跳了下來,羅成渝修長的腿撐在地上,月色在他身上暈染開來,他的眉眼裏漾著一層淺淺的幽光。
“你不必在意這些,真的,你帶我去探險社,其實我還是挺開心的。”我笑著說,“好了,你快回去吧,我有事情要去一下圖書館。”
“嗯。”他似乎鬆了一口氣,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身朝前走,一直走到圖書館門前,才回頭看他。
他還在原地,見我回頭,衝我揮了揮手,然後調轉車頭,隱入月色縈繞的黑夜之中。
05
我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圖書館,這個時候的圖書館,依然沒什麽人在。
我心中覺得奇怪,好像我來了幾次,都是圖書館沒什麽人的時候。雖然說這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學校的學生數量少,但怎麽看,每次來一個人都遇不到,這也有點太過於不正常了。
不過我很快將這個疑問拋諸腦後,因為我走進圖書館的一刹那,就被圖書館頂樓的那盞燈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隻非常非常大的吸頂燈,那燈幾乎填滿了整個屋頂,白熾的燈光
從屋頂灑下,而這十多層的高的圖書館,隻有那一處光源。
雖然這是我第一次晚上到圖書館來,但我心中還是非常困惑,我記得那個屋頂是透明的,因為我去地下室的時候,地下室裏的日光就是從那個屋頂投下來的。
那麽這個燈光是怎麽回事?
如果不是要爬十多層樓梯,我都想上去看看,不過現在我有其他事情要做。
我和千弦音說好了,下午下了課就來找他。
可是現在距離下課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了。
我熟門熟路地推開通向地下室的那扇門,因為是晚上,所以一旦將門關上,樓道裏比白天更加黑暗。
那是一種純粹的黑,在這一刻,天與地都不存在,這是個隻有黑暗的世界。
我扶著牆壁,踏著樓梯往下走,人在黑暗中行走的時候,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了,一會兒上來之前,我一定要看好時間,算一下從地麵走下來,一共要走多久。
千弦音就在黑暗的盡頭,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我才沒有覺得這種黑暗有多可怕吧。
他到底做了什麽事,才會被關在地底呢,他與這個世界,隔了一段漫長
的黑暗。
走著走著,心髒漸漸地變得很輕,耳邊隻有自己的腳步聲,一下一下,仿佛響在自己的心尖上。
前麵隱隱透著光,我知道千弦音就在那光的中心孤獨地存在著,不知道存在了有多久,也不知道將來還會存在多久。
這麽想著,腳步就快了一些,黑暗中的光越來越亮,最後地下室的門框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千弦音在看書,好像除了看書之外,他也的確沒有什麽事情可做了。
“抱歉,我有別的事情耽擱了一下。”因為剛剛走得急,我有些喘,我扶著門框,急忙說了一聲,“你等很久了吧。”
“並沒有。”他的語氣淡淡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書上移開過。
“好吧。”我訕訕地笑了一下,看樣子他並沒有在等我,我剛剛那麽說,是不是太自作多情,太自我感覺良好了。
“你在看什麽書?”我覺得我應該找點話來說,千弦音看樣子是不會主動找話說的,為了使地下室的氣氛不那麽沉悶,這種找話題的任務,我就自動地接受了。
當然,這還有一個原因,我想問他有關於昨天晚上,輪船上麵的凶殺案,但我覺得一上來就問,有些不太好。
“研究半妖的。”他直接將封麵豎給我看了一眼,那的確是一本講述半
妖的工具書。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看的書都是給你送吃的的人,帶給你的嗎?”我看著那一地的書,沒有看錯的話,這些書和之前我在他這裏看到的,並不是同一批,也就是說,書換過了。
千弦音終於將視線移開了,他朝我看來,水銀樣的眼眸裏閃著詫異的眸光,再往深處看一眼,似乎隱約還能看到一點不可思議,仿佛我問出這種問題,是白癡的行為。
“你沒注意到嗎?我以為這很明顯,不過普通人類沒有注意到,也不奇怪。”他淡淡地將視線挪開,抬手指了指地下室的一角,“那裏有個傳送陣。”
“欸?”我忙走到那個角落,趴下來仔細看了一會兒,卻沒有看到傳送陣的圖案,“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啊。”
“誰告訴你,傳送陣一定要畫出來的。”他好笑地說,“你沒有發現麽,其實這整個圖書館,就是一個傳送陣。”
“哈?”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我覺得他在說什麽天方夜譚,這麽大的建築物,竟然是傳送陣,這換誰都無法相信吧。
我並非不知道傳送陣,傳送陣是妖族掌握的一種傳送手段,但在我的認知範圍內,最大的傳送陣,直徑不超過三米。而且傳送陣越大,需要畫的傳送圖就越複雜。
一般傳送陣會用來傳送信件,傳送陣有個約束,那就是不能傳送活物。
“你不知道,並非代表不存在,這個世界,任何事情的發生,都存在著可能性。”千弦音淡淡地說,“就像你身為人類,卻可以穿越這種我都無法穿越的結界一樣。”
“唔,你說的有道理。”聽他舉了結界的例子,我表示讚同。
我沒有見過,並不代表不存在,而且妖族和人族共存的世界,誰知道還有多少不為人類知曉的,隻屬於妖族的異能呢。
“我知道了,這裏的書,其實都是圖書館裏麵的書,你想要什麽書,那些書就會被傳送過來,是這樣吧。”我並不是木魚腦袋,好歹我也是個熱愛推理的人呐。
他輕輕點了下頭,果然是這樣,我接著說:“平常你的吃的用的,也都是依靠傳送陣送過來的吧。”
他仍然在點頭,沒有說話,眉目裏似笑非笑。
我忽然想起來,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說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人,當時我覺得奇怪,問他吃飯問題,他說沒有人來,不代表沒有妖來。
可是這種地方,不管是人還是妖,都不會樂意來吧。
所以……
所以他說我是第一個來這裏的人,重點並非是人類的身份,而是“第一個”吧。
“我是第一個嗎?”腦子裏這麽想著,嘴巴已經無意識地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千弦音手指一緊,捏著書頁有些皺,他是極聰明的人,不需要我問第二遍,就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他看著我,目光平靜雋永,仿佛是永遠也不起漣漪的古井。
而今,他的眼睛裏盛了一團靜謐的光,悠悠的,越來越暖,而後他輕輕點了下頭。
“嗯,第一個。”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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