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離別
前麵幾份文件都是例行公事的一般性文件。陳寧快速瀏覽了一下之後，便分別在上麵批示了一下。當陳寧拿著於飛放在最後的那份寧遠市外僑辦的出國考察審批報告時，於飛注意到陳寧一邊看，一邊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這個何海鬆搞什麽鬼。”陳寧不由地嘀咕了一聲，這份寧遠市送上來的出國考察審批報告，裏麵的內容基本上都比較虛，根本沒什麽實質性的內容，分明是借著考察之名，行公款旅遊之實嘛。
不過，在於飛聽來，自己的判斷沒錯，看了何海鬆和陳寧的關係還是不錯的，不然，陳寧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麵這樣埋怨下麵一個市委書記。一個領導用這種口氣說一個下屬，這個下屬往往就是領導比較親近的人。
“陳市長，您看是不是我讓外僑辦退回去，讓他們補充一下具體、詳實的考察內容，再送上來。”於飛在一旁向陳寧建議道。既然自己原來的判斷正確，於飛也落得給陳寧補一個台階。
陳寧意外的看了於飛一眼，什麽時候，這個於飛也變得圓滑了。看到陳寧看著自己，於飛也不好意思的朝陳寧笑了笑。
本來，陳寧想說句“算了。”把這份審批報告退下去。但是轉而一想，何海鬆已經明確表態向自己靠攏，而且這段時間的工作做得也不錯。就這樣退下去，未免有些挫傷下麵同誌的“工作積極性”。陳寧微微沉吟了一下後，還是決定采納於飛的建議。
把看完的文件理了理遞給於飛，微笑著說道：“好了，就按你的建議辦吧。”
於飛拿著文件剛剛返回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拿起電話一聽，原來是市外僑辦主任老喬的電話，是向於飛詢問寧遠市那份“出國考察”審批報告的事，催促於飛快點報上去。
於飛一聽，心裏暗暗有些好笑，看來這個老喬沒少拿寧遠市的好處，報告剛剛送上來，就急著來電話催促了。
“我說老喬啊，這份報告我剛剛看過，內容空洞，根本就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考察內容嘛，這分明是出國旅遊嘛，你們外僑辦是怎麽審核的。”說起來，於飛跟這個老喬的關係還算不錯。不然老喬也不會這麽急吼吼地打電話過來催促於飛。外僑辦在市政府下屬的委辦局中間隻能算是個清水衙門，平時也沒有什麽外快，隻是靠審核出國考察之類的，撈點油水。於飛也忍不住故意逗逗這個老喬。
“哎呀，於秘書長，你就幫幫忙吧，寧遠市那邊也催得挺急的。”這年頭，說是出國考察，可大部分都是出去開開眼界，公款旅遊的。作為外僑辦的主任老喬這些年也見多了，隻不過大家心照不宣罷了。
“嗬嗬，看你急的。你送上來的報告，我還用壓著呀，早就給你送上去了。不過，寧遠市送上來的這份報告實在是太不像樣了，陳市長根本就沒有批。我是看在你老喬的份上，跟陳市長解釋了一下，陳市長這才同意讓寧遠市重新補充一下具體、實質的考察內容再送上來。”於飛笑嗬嗬的說道，這個時候於飛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其實老喬也覺得這份報告的內容有些欠妥，隻不過是寧遠市外僑辦主任出手大方，這才勉強把報告送到了市政府。聽到於飛這麽說，老喬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問題出在寧遠市自己的身上，也就怪不得自己了。
“於秘書長，這樣吧，今天寧遠市外僑辦的主任也正好在我們這裏，晚上一起聚聚。”老喬在電話中熱情地邀請道。
這也是利益共享，於飛是看在老喬的麵上，才幫的忙。不過歸根到底是給寧遠市辦事。這個人情自然由寧遠市替老喬來還了。
於飛當然明白老喬的意思，連忙笑著說道：“好啊，老喬，你還是挺夠意思的。”
自從那天見過劉曉梅之後，陳輝對劉曉梅一直是念念不忘。晚上一個人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時候，眼前一直晃動這劉曉梅的影子，幾次在睡夢中夢見劉曉梅，早上醒過來褲襠上總是濕漉漉的。
這天上班，也沒什麽事，陳輝有氣無力地趴在辦公室裏，眼前盡是劉曉梅的身影。陳輝現在很後悔那天送劉曉梅回家怎麽忘了向劉曉梅要她的電話號碼，這樣的話，打個電話，跟她能說說話，那該多好啊。想到這裏，陳輝不由的直起身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時，正巧高晉從辦公室門外走過。高晉因為兼著刑偵支隊支隊長的，每天總會抽出一定的時間到刑偵支隊來辦公。走過陳輝他們二中隊的辦公室門口，無意當中往裏麵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陳輝歎氣的這一幕。作為高晉特地從明山帶過來的心腹，看到陳輝一副多愁善感的樣子，心裏不由地一愣，在他的印象裏，陳輝一直是個生龍活虎的棒小夥子，從來沒有出現過今天這個樣子。
“這小子，在搞什麽鬼。”高晉不由嘀咕了一聲，停下了腳步，拐進了二中隊的辦公室。
“陳輝，在想什麽呢？”高晉走進辦公室，陳輝居然沒發現，高晉走到陳輝的辦公桌前，拍了拍桌子，問道。
“啊？”陳輝懶懶地抬起頭，當看清眼前站著的是高晉的時候，連忙站起來，叫道：“高局。”
陳輝一係列反常的舉動，讓高晉感到更加奇怪了，在陳輝的辦公桌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抬手示意陳輝坐下後，笑著問道：“我說陳輝，這大白天的，你在想什麽呢？”說著環顧了一下空空蕩蕩的辦公室，繼續說道：“我剛才看到你們二中隊的人都去格鬥訓練館了，你怎麽沒去呀？”
陳輝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說道：“高局，要論格鬥，這隊裏沒一個是我的對手。再說今天人有點懶，所以就沒去，留下來值班。”
高晉一聽，陳輝明顯在回避自己的第一個問題，不由的玩味地盯著陳輝看了起來。陳輝被高晉盯的很不自然，回避著高晉的眼神。
高晉是過來人，而且還是個中高手，看到陳輝一副不自然的樣子，在聯想到上次在陳寧家裏，陳輝的表現，不由笑著說道：“陳輝，我看你小子是不是隨著這天氣，開始春發了。告訴我，是不是看上劉曉梅了？”
“不，不，高局，我跟劉曉梅隻不過才見過一次麵，再說她是我嫂子的妹妹，算起來我們還是親戚。”陳輝被高晉一下子說破了心事，連忙漲紅著臉，搖著手否認道。
“行了，別否認了。一看你小子就是個初哥。你嫂子的妹妹跟你又沒有血緣關係，還親戚呢。說起來，劉曉梅這丫頭還真不錯，我認識她那會，還是個黃花小丫頭了，如今出落得這麽水靈，難怪你小子要動心。要是換了我是你現在的年紀，我也動心。”高晉笑嗬嗬地說道。
“高，高局，您別瞎說。”陳輝被高晉說得臉紅到了耳根，抬起頭，看到高晉玩味的眼神，連忙又低下頭，嘀咕了一句。
“嗬嗬，還在嘴硬。我告訴你，我可是過來人，如今象劉曉梅這樣又漂亮又能幹的女孩子可不多了，你小子還不趕緊抓緊機會，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人家捷足先登了。到時候，我看你哭都沒地方去哭。看中了女孩子，就要主動出擊。我這可是經驗之談，也就是你陳輝，換別人，我還不說了呢。”說著，高晉笑嗬嗬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陳輝的肩膀，說道：“行了，我也不在這跟你廢話了，要主動出擊，懂了嗎？傻小子。”說完，高晉便笑著出門了。
目送著高晉出門，陳輝呆呆地站著回想著剛才高晉的話。“對，應該主動出擊。”陳輝捏緊拳頭，心裏暗暗下定了決心。
一下班，陳輝便開著隊裏的警車，迫不及待地一路向之江大學駛去。正如高晉所說的，看中了就要上，別到時讓別人捷足先登。因為上次陳輝送過劉曉梅，熟門熟路地看到之江大學宿舍區的大門口。
停下車後，陳輝坐在車裏靜靜地等著，不知道劉曉梅的宿舍房間，也事先沒有跟劉曉梅聯係過，陳輝隻能在宿舍門口守株待兔。
應該說，陳輝今天的運氣不錯，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陳輝看見劉曉梅正和幾個女同學手裏捧著書，有說有笑的往宿舍大門口走過來。
陳輝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跳加速，連忙把抽了半個的煙掐滅，從車裏走了出來。當劉曉梅慢慢走近的時候，陳輝幾次向揚手叫住劉曉梅，但是畢竟是第一次想追女孩子，手舉到一半，嘴巴張了張，始終沒有叫出聲來。
不過，宿舍大門口停著的警車，很快就引起了劉曉梅身旁幾個女同學的注意。同時也看到了警車旁站著的陳輝。
陳輝將近一米八零的個兒，一身警服穿在身上，顯得很帥氣，很容易引起年輕女孩子的注意。
“你們看，這個警官挺帥的，在我們宿舍門口，是不是等女朋友呀？”
“是啊，不知道是誰的男朋友，長得這麽帥。”
“我要是有個這樣的男朋友就好了，人長得帥，而且有是警官，多有安全感呀。”
那幫女孩子看到陳輝，七嘴八舌的小聲笑著議論起來。劉曉梅聽到後，轉頭一看，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姐夫的堂弟陳輝。雖然在這裏見到陳輝，劉曉梅有些訝然，但是見到熟人，當然要打招呼咯。
“嗨，陳輝，你怎麽在這兒？”劉曉梅笑著揚手對陳輝喊道。說著，便向陳輝走了過去。
“哎呀，曉梅這個帥警官是來找你的吧？”
“曉梅這個原來就是你的男朋友呀，保密工作做得真夠好的，怎麽從來也沒有聽你說起過呀？”
看到劉曉梅跟陳輝打招呼，旁邊的幾個女同學，頓時又是七嘴八舌的笑著對劉曉梅說道。
“你們別瞎說，他是我家親戚。”劉曉梅聽到同學的取笑，連忙回頭解釋道。
“是嗎？曉梅，真的假的呀？嘻嘻。”幾個女同學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跟在劉曉梅的身後，嘻嘻笑著。
劉曉梅那些同學的話，都傳到了陳輝的耳朵裏。陳輝心裏聽了很受用，但是臉上還是一臉的不好意思，臉有些發紅。
“劉曉梅，我，我今天是來找你的。”看到劉曉梅走到自己的麵前，陳輝不好意思正視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劉曉梅，有些結巴的回答道。
“呦，你們看都臉紅了。”
“真的耶，原來就是來找曉梅的。想追求我們曉梅吧。”
陳輝不自然的神情頓時引起了劉曉梅身後那些女孩子的注意，紛紛笑著對陳輝指指點點的。
這下，弄得陳輝更加緊張。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一臉的尷尬。
“陳輝，別理他們。”劉曉梅看到陳輝被自己的同學取笑的一副難為情的樣子，還以為陳輝的臉皮薄，不滿地回頭看了那些正朝著陳輝指指點點的同學，對陳輝說道。
接著又笑著說道：“陳輝，是不是我姐夫要你來找我的？”
本來就十分尷尬，不知道說什麽的陳輝，一聽劉曉梅這樣說，頓時象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連忙點頭說道：“是啊，是我哥讓我來找你的。”
“什麽事呀？”聽到陳輝是陳寧叫來找自己的，劉曉梅頓時十分欣喜地問道。
“這個，哦，對了，我哥讓你有空回家去吃飯。”陳輝臨時編了一個理由說道。
“叫我回家吃飯？是想讓我給他做飯吧？今天就要去嗎？”劉曉梅笑著說道，但是看看時間，如今已是晚飯時分了，如果要自己回去做飯，也已經過了時間了。劉曉梅不由的又問了一句。
本來，這個就是陳輝胡編的理由，聽到劉曉梅這麽問，連忙說道：“這倒不是，不是今天，是讓你有空的時候過去。”
“姐夫也真是的，就為這事就讓你跑一趟呀，打個電話來，不就行了。”劉曉梅笑著說道。劉曉梅嘴上雖然這麽說，不過心裏還是挺高興的，這說明姐夫陳寧還是挺重視自己的。
看到陳輝不說話，劉曉梅又瞥了一眼正在指指點點的同學，笑著說道：“陳輝，謝謝你了，沒事的話，我就先進去了。”
“啊，哦，沒事了。”雖然自己對劉曉梅朝思暮想，但是真正麵對劉曉梅，陳輝卻不知道說些什麽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
“那行，謝謝你，再見。”劉曉梅再次跟陳輝道了聲謝，笑嗬嗬地朝著陳輝擺了擺小手。然後就準備轉身進入宿舍大門。
“哎，曉梅。”看到劉曉梅要走了，陳輝連忙急著叫住了劉曉梅。
“陳輝，還有事？”劉曉梅轉過身子，問道。
“這個，曉梅，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萬一以後我哥叫我找你，我也好聯係你。”陳輝鼓足勇氣，不過還是借口陳寧的吩咐，對劉曉梅說道。
“哦，我的電話呀，我寫給你。”劉曉梅一邊笑著說道，一邊從書裏翻出一張紙條，在上麵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給，宿舍的電話和手機號碼都在上麵了。”劉曉梅把寫好電話號碼的紙條遞給了陳輝。
“哦。”陳輝應了一聲後，連忙接過了紙條。
“再見。”劉曉梅朝著陳輝嫣然一笑，然後轉身就和同學一起往宿舍大門裏走去。
“哎呀，說了他是我家親戚，是我姐夫的弟弟。不是什麽男朋友。”看著劉曉梅和她的同學走進去的背影，陳輝還聽到了別的女孩子的取笑和劉曉梅有些氣急敗壞的解釋聲。
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陳輝坐進了車裏。好不容易見著劉曉梅了，自己居然不會說話了，陳輝忍不住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耳光。不過，當陳輝拿起手中的那張劉曉梅寫給自己電話號碼的紙條，看著紙條上那娟秀的數字，臉上不由的堆起了笑容。總算沒有白跑一趟，拿到了劉曉梅的電話號碼。陳輝不由自主地拿起紙條在自己的鼻前嗅了嗅，似乎聞到了劉曉梅那淡淡的幽香，陳輝閉著眼睛一臉的陶醉，忍不住又在紙條上親了一下。
周末，胡秋月從香港回來了。下班後，老王把陳寧送到家，等老王的車離開後，陳寧便駕駛著自己家的那輛別克商務車，趕赴在明山的胡家。
自從知道胡秋月要帶著胡小寧去香港定居之後，隻要胡秋月回來，陳寧總會抽空盡量多陪陪胡秋月和兒子胡小寧。雖說，香港不遠，但是分開後，畢竟見麵的日子也少了。陳寧也意識到胡秋月也有這種想法。胡秋月是個不太主動的女人，但是這段時間，隻要有機會和陳寧在一起，總是很主動，甚至有時給陳寧的感覺比一向非常主動的姚子晴還要瘋狂。
今天也是這樣，胡秋月主動地一連要了三次，兩人在胡家別墅三樓主臥的大床上，一直折騰到了下半夜。直到兩人都沒有力氣，大汗淋漓地躺在了床上。
“那邊都安排好了。給小寧也找好了一家國際學校，從幼兒園一直到高中。”胡秋月趴在陳寧的懷裏，撫摸著陳寧濕漉漉的胸膛，幽幽地說道。
今天，胡秋月反常的舉動，陳寧已經感覺出來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摟緊懷中的胡秋月，問道：“大概什麽時候走？”
“下周一就走。”胡秋月回答道。
“這麽快？”陳寧抱著胡秋月的身子從床上坐起來，訝然地說道。
胡秋月勉強笑了笑解釋道：“那邊一切都安排好了，下個月小寧就要入學了，早點過去，讓小寧適應一下那裏的環境。”
雖然，之前胡秋月要跟胡小寧移居香港，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同時，胡秋月和胡小寧走了以後，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對陳寧也少了一個潛在的威脅。但是，真正要麵臨分別的時候，陳寧的心裏不禁有些心酸。
跟自己有關係的女人有四個，陳寧心裏最放不下，最感到對不起的就是胡秋月。胡秋月為自己犧牲最大。這次把公司總部放到香港，和胡小寧移居香港，從表麵上看是為了望江集團的發展，為了在香港上市。但是陳寧心裏清楚，胡秋月更多的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考慮。自己和胡秋月之間的關係，而且兩人又有個兒子。一旦被政敵抓住了，那對陳寧來說，將是毀滅性的打擊。無疑，胡秋月對陳寧再一次做出了犧牲。
“這兩天，我在家好好陪陪你和小寧。”陳寧緊緊地抱著胡秋月，低聲說道。
“好。”胡秋月點了點頭，把自己的臉貼在了陳寧的胸口。但是聲音明顯帶有一絲哽咽。
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陳寧的臉上，此時的陳寧雙眼中正閃爍著淚花。
周六、周日，陳寧一直待在胡家。胡小寧很少能有機會和爸爸待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父子天性，胡小寧顯得格外的高興，一個勁的纏著陳寧玩這玩那的。
看著院子裏，兩父子玩得正十分起勁，胡光遠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閨女，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胡秋月的臉上臉上閃過一絲淒楚，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爸，我決定了。”接著又一臉歉意的說道：“爸，我和小寧走，就留下您老人家一個人了。”
“我沒事，我要是想小寧了，就到香港來住段日子。這麽多年了，爸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再說，這裏有張姐照顧我，你就放心吧。”胡光遠笑著安慰道。
看到頭發已經灰白的胡光遠，胡秋月悲從心中來，“爸。”喊了一聲之後，抱著老父親，嚶嚶地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