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訴苦
“陳市長，我已經接到調令了，明天一早我就來報到。”臨近下班的時候，陳寧就接到了費明的電話。原本陳寧還以為費明要過幾天才能上班，聽到費明激動的話語，陳寧的心裏對盛福民這個市政府的大管家還是挺滿意的，看來盛福民的辦事效率還挺高的。
“嗬嗬，費明啊，又要當秘書了，馬慧不會有什麽意見吧？”陳寧笑嗬嗬的說道。費明跟了陳寧這麽多年，忠心、能幹，陳寧打心眼裏沒有把費明當成是一個秘書，而是把他當成自己的一個朋友。
“哪能呢，陳市長，我也剛剛把消息告訴馬慧，她高興還來不及呢，一個勁地囑咐我，要好好跟著您幹。”費明在電話中笑著說道。
“嗬嗬，這樣吧，晚上叫上馬慧和孩子，我請你們全家吃飯。”費明給自己當了這麽多年的秘書，對家裏的照顧非常少，基本上都是馬慧在忙活。如今，費明又要重操舊業了，陳寧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應該要請馬慧吃頓飯。
“好，那謝謝陳市長了。我這就接了馬慧和孩子出來，安排好地方後，再通知您。”費明也不矯情，連忙答應著說道。
“好，那你安排好之後打我電話。”放下電話後，陳寧不禁啞然失笑，自己已經習慣了費明安排好一切，但是貌似今天是自己請客呀。
費明再一次顯示了他作為秘書的善解人意，安排的飯店就在陳寧家的不遠處，飯店的檔次雖然不是太高，但是很雅致，飯菜也非常可口。
席間，馬慧也連連向陳寧表示感謝。雖然費明當秘書原比原來當工業區管委會副主任要忙很多。但是費明自從跟了陳寧以後，一路從一個在新河縣委辦坐冷板凳的綜合秘書到現在明山工業區管委會的副主任，而且是副處級，如果在新河那就是副縣長的級別了。基本上是陳寧換一個地方，費明也跟著上一個台階，馬慧就是再苦再累也是求之不得的。
第二天一早，費明便來到臨州市政府報到。因為是陳寧親**辦的，盛福民也不敢怠慢，親自陪同費明來到陳寧的辦公室。
“陳市長，費明同誌安排到辦公廳任綜合處的處長，您看合適嗎？”盛福民笑著向陳寧征求意見道。
“這是你們辦公廳的事，我就不發表意見了，你們看著辦吧。”陳寧揮了揮手，說道。不過，盛福民從陳寧的臉上捕捉到的一絲笑意，可以看出陳寧是相當滿意的。
市長田中秋的秘書兼任著辦公廳的副主任，原綜合處的處長是原常務副市長閻魯平的秘書兼任的，閻魯平調到永城市任市委書記以後，把自己的秘書也一起帶了去。現在的綜合處，由原來的副處長暫時主持工作。盛福民也一直沒有安排，主要是等新任常務副市長來了之後，再把這個位子定下來。費明雖然級別是副處級，但是他是屬於區局副職，調任市政府辦公廳綜合處的處長，應該算是提了半級。也難怪陳寧會感到很滿意。
費明在外間的秘書辦公室坐了下來，開始了他第三次作為陳寧的秘書。盛福民離開不久，就有人敲門進來了。
“於秘書長，您好。”進來的人正是市政府副秘書長於飛。陳寧在明山任區長的時候，於飛來過明山好幾次，費明也認識這位於副秘書長，連忙恭敬地打招呼道。
“費明，不錯。”於飛笑容滿麵地拍著費明的肩膀說道：“都當上辦公廳綜合處的處長了，看來陳寧還是個念舊的人啊。”
接著，於飛又湊近費明，壓低聲音說道：“費明，綜合處那幫猴崽子們，你別看他們一個個平時都低著腦袋認真工作的樣子，他們可都是老油條，一個個都精著呢。不過，你也別擔心，哪個不老實，你告訴我，我替你收拾。”
費明今天是第一天上任，對這裏的情況也是兩眼一抹黑。不過，費明畢竟在機關工作了十幾年了，也知道不管是下麵的縣區，還是現在的市政府，機關辦公室都是非常複雜。所以，對於飛的示好，也表示出很感激地說道：“謝謝，於秘書長。”
於飛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跟我你就別客氣了，你是陳寧的人，我怎麽會不關照你呢。”說著，指了指裏間的辦公室，問道：“哦，對了，陳寧在裏麵嗎？”
“陳市長在裏麵，我這就給您通報一下。”雖然於飛是陳寧的熟人，但是出於規矩，費明還是要事先通報一聲。
陳寧聽到是於飛來了，也挺高興的。昨天是上任的第一天，安排地緊鑼密鼓，也沒時間見一見這個昔日的老同事。本來陳寧就打算今天抽空找一下於飛，沒想到他自己上門了。
“嗬嗬，於飛，於兄。”陳寧笑嗬嗬地親自從裏間迎了出來。
於飛沒想到到陳寧能親自迎出來，而且依舊象原來一樣稱呼自己於兄，於飛頓時感覺鼻子隱隱有些發酸，帶著幾分受寵若驚，又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連忙雙手握住陳寧的手：“陳市長。”聲音甚至有些哽咽。
自從自己的父親退了之後，於飛在這個大院裏可謂受盡冷遇，要不是萬毅替自己在蔡昌華麵前說了話，恐怕他早就被人踢出去了。
看到於飛這副模樣，陳寧也感到微微一愣，他和於飛也有將近兩年沒見了，眼前的於飛看上去比以前老了許多，而且眉宇間甚至有些落魄的神情。
“於兄，你這是長得哪出啊。快，快，裏麵請。費明泡茶。”陳寧馬上就聯想到於飛這兩年肯定是不太如意，笑著拉著於飛走進了裏間。
“於兄啊，我也正想抽個時間找你，你看我昨天剛剛上任，也一直沒有抽出空來。沒想到，你倒是主動上門了。嗬嗬。”落座後，陳寧笑嗬嗬地對於飛說道。
“陳市長，您剛剛上任事情肯定很多，我今天也是冒昧來打擾，嘿嘿。”於飛顯得有些拘謹地笑著說道。
“我說你老兄，怎麽到我這兒還這麽見外，這可不象你以前的為人呦。”陳寧雖然笑著說道，但是心裏也頗有一番感慨。當初在省委大院的時候，於飛也算是一位意氣奮發的人物，之後調到臨州市政府任副秘書長也是他們那批秘書中較早就擔任正處級的職務。短短的兩年沒見，於飛的變化似乎挺大的。
“陳市長，您看，我記得當年我們是同一批提副處的幹部，現在您都已是常務副市長了，而依然是一個小小的副秘書長。”於飛苦笑了一下，說道。接著，又自嘲著搖搖了頭，說道：“而且還是這個大院中，最不受人待見，地位最低的副秘書長。”
陳寧怎麽聽，都感覺於飛的話裏酸溜溜的，而且明顯帶著很大的怨氣。不過，陳寧也算了解於飛的為人，嘴巴上沒個把門的，不然也不會隻給趙副書記到了一個多月的秘書，就被退了回來。
“怎麽？你老兄過得不如意？我記得你以前還是挺逍遙的嘛。”陳寧已經明白於飛今天不單單是專程來看自己這個老朋友的，很有可能是來找自己訴苦的。陳寧不禁有些頭疼，不過，還是笑著問了一句。
“以前？哼。”於飛冷笑了一聲，說道：“以前，我家老頭子不是還在位置上嘛。現在可是不同了，老頭子退了，別人看你也就兩樣了。不滿您說，上一次如果不是萬毅幫著我在蔡書記麵前說了話，我早就被人踢出去了。”
陳寧也知道於飛跟萬毅的關係不錯，自己當初和萬毅第一次接觸，就是於飛當的中間人。陳寧沒想到於飛竟然在市政府混到這個地步，請萬毅找市委書記蔡昌華說話，那肯定是市政府已經做出了決定，報批市委通過而已。一般象這種處級幹部的調動，市委那塊隻不過是履行一個手續罷了。要市委書記出來說話，肯定是推翻了市政府的決議。勉強把於飛繼續保留了下來。本來，就是市政府不要的人，你勉強保留下來，人家當然是不會待見你了。
當年這個於飛就是在省委大院混不下去，這才通過他父親的關係調到了臨州市政府。可是，現在於飛居然在這裏也混不下去了。唉，這肯定又是於飛那張口無遮攔的嘴或者說是他外露的性格所決定的。本來，於飛主動上門，陳寧還是蠻高興的，但是於飛一上來就大倒苦水，讓陳寧不僅頭疼，而且興趣索然。
“這肯定是你老兄自己沒有做到位，也怨不得別人。”因為大家以前太熟了，陳寧也沒有避諱直接說道。
“我哪裏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於飛不由地提高了喉嚨說道。不過，他馬上發覺不妥，畢竟今天他是特地來走陳寧的路子的，連忙不好意思地朝陳寧看了看。發覺陳寧並沒有什麽不悅的表情，緩和了一下語氣，但還是帶著些許的憤憤不平說道：“我算是看透那些人了，都是些勢利眼，看你一旦沒了後台，就架空你，排擠你。”說著又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現在可是閑人一個，每天無所事事。”
陳寧的心裏感歎著，但是並沒有說話，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說起來於飛要比陳寧大上幾歲，如今也是三十七八的人了。但是，在陳寧看來還是那麽不成熟。混得不得意，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還要怨別人。其實，要說本質於飛還是不錯的，可他就是管不住這張嘴。當初在省委大院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來到臨州市政府肯定也是這樣。官場上非常講究嘴緊，特別是象市政府這樣領導紮堆的地方。以前，可能於飛的父親還在位置上，人家多少給點麵子，現在老爺子退了，人家當然不會對你於飛當盆菜了。
“陳市長，您現在分管市政府的常務工作，能不能把我調過來協助您工作，跟著您工作我也帶勁，省得平時沒事幹，還得看別人的臉色。”於飛說著還有意無意地看了看虛掩著門的外間。似乎再告訴陳寧，你能調原來的秘書費明過來，就不能把我也調過來嗎？
聽到於飛的這句話，陳寧真的是無語了。昨天他聽秘書長盛福民介紹了市政府的一些情況，也看過一些材料，知道於飛作為副秘書長是分管檔案、黨史之類的閑差，在副秘書長中的排名也是最後。但是，自己不過是剛剛上任，各方麵的情況還沒有了解，你於飛居然就找上門來要求幫他調動工作，而且主動要求協助他這個常務副市長工作。
陳寧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於兄啊，你不是不知道吧，我今天上任才第二天，各方麵的情況都還沒有熟悉。再說了，副秘書長的工作分工是要在市長辦公會上集體討論決定的，也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你讓我怎麽把你調過來。”
陳寧剛才看到了於飛看向外間的目光，也明白於飛的意思，言下之意告訴於飛，秘書自己能說了算的，但是你一個副秘書長，卻不是自己能說了算的。其實，陳寧還有一句沒有說出來，就你於飛的工作能力，也不能跟費明相比呀，即使自己有能力把你調到自己的身邊，就你於飛那張大嘴巴，自己還真得要好好考慮考慮。
於飛見陳寧並不同意自己的請求，頓時露出失望之色。不過，他也沒辦法反駁，陳寧說的的確是事實，調整副秘書長的工作是要市長辦公會集體討論決定的。現在常務副市長是由秘書長盛福民親自協助工作。
不過，於飛顯然有些不甘心，即使是市長辦公會議集體討論決定，隻要陳寧對現在協助工作的盛福民不滿意，提出調自己過來，也是沒什麽問題的。畢竟市政府的常務的工作是由陳寧在分管。
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於飛還是張口說道：“陳市長，本來我是不想在背後說人壞話的，可是我實在受不了盛福民，一天到晚整天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指手畫腳的。他......”
未等於飛說完，陳寧擺手打斷了於飛的話語。盛福民給陳寧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加之陳寧對於飛也太了解了。陳寧也不想聽到於飛在自己麵前說這些影響團結的話。
當看到於飛停住嘴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陳寧也不忍，站起身來，拍了拍於飛的肩膀，說道：“好了，咱們不談這個了。咱們這幾個省委辦公廳的老同事也好久沒有聚一聚了，今天晚上我約一下高晉、陳華，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