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金蟬脫殼

陳浩然從白沙縣回到濱海市,經過與江帆的談話,他知道,距離他離開騰龍集團的時間不會很多了。在他離開之前,他必須處理好集團的工作。

按照他的設想,騰龍集團就交給蘇曉晴管理,由於蘇曉晴業務不熟,他打算提拔夏雨菲作她的副手,幫助她打理生意,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蘇曉晴應該能夠勝任這個職務。

蘇曉晴的情緒有所好轉,雖然麵上還是淡淡的,但兩個人之間已經能心平氣和地交談。

陳浩然這段時間跟她講了很多他與佟安若的往事,蘇曉晴有時也被感動的熱淚盈眶,女人總是心腸軟的,總是很容易被感動。

蘇曉晴垂著頭,流著淚,被陳浩然抱在懷裏,起初還有些不情願,慢慢地就順從了下來。

陳浩然借機就把讓她盡快接手騰龍集團的事說了。蘇曉晴心裏還是有些擔憂,這半年來,她作為董事,也參與了騰龍集團的一些業務活動,但如果讓她獨立承擔,還是顯得心裏沒底。

陳浩然笑著,安慰她道:“誰也不是生出來就會做生意,當初我還不如你,你起碼也經營了好幾年的美容店。”

蘇曉晴還是顧慮:“騰龍集團的攤子太大,我怕管不起來。”

陳浩然道:“你要是管不了,難道要我把騰龍集團捐出去嗎?”

蘇曉晴一愣,不知道陳浩然為什麽這麽說話。

陳浩然就把胡國強要把星辰集團交給自己代管的事說了一遍。他歎了口氣:“現在胡國強也挺可憐的,自己操持著那麽大的一個攤子,也沒人幫他。守著那麽多的錢,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老婆和他離婚了,和兒子住在美國,兒子和他沒感情,連他的萬貫家財也不要。前一陣我去看他,他要把星辰集團交給我管,自己想去國外遊玩一段時間。還說,等自己幹不動了,就把集團交給國家,自己安心養老。”

陳浩然說著,向蘇曉晴笑道:“你要是不管騰龍集團,我就也把集團交給國家了。”

蘇曉晴笑問道:“你舍得嗎?”

陳浩然眼望著天花板:“說真的,真舍不得,騰龍集團能有今天,真不容易。可是,你如果不管,咱們的孩子又那麽小,我又能怎麽辦。”

蘇曉晴認真地道:“我就不明白,你現在生意做得這麽好,騰龍集團一片大好,你非要去當個芝麻大的小官,有什麽意思?你現在接觸的都是省市一級的領導,這難道不比你當個縣長要強的多。”

陳浩然哈哈一笑:“人各有誌,我做生意做的夠了,想幹點別的,說實在的,我不在乎那點名利,但是在現在的社會,權力就是權力,並不都是金錢能辦得到的。”

蘇曉晴擺了擺手道:“算了,我可弄不懂你的大道理。你讓我管我就管了,但時候管不好,你可不許埋怨我。”

陳浩然笑道:“你一定能管好,咱們還有小雪和小晨,等他們長大了,他們會幫你。”

第二天,陳浩然召開騰龍集團的董事會,正式宣布自己將隱退,自己的股份將轉移給妻子蘇曉晴,作為絕對控股的大股東,他提議由妻子蘇曉晴出任公司副董事長兼副總經理,同時,提議夏雨菲出任公司副總經理,**軍出任集團的安全總監,享受副總經理級別的待遇。

陳浩然有意讓蘇曉晴盡快融入騰龍集團的業務,很多事都讓她去出麵料理,他在一邊出謀劃策。夏雨菲感激陳浩然的提攜,對集團的事務非常盡力,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蘇曉晴和夏雨菲漸漸走上了正軌。

有了江帆的幹預,特別是馬國棟事件的爆發,李致遠為了和江帆緩和關係,在一些事情上選擇的退讓,重型廠工程資金立刻撥付到位,濱海市實驗小學分校進駐重型廠小區的事情也得到落實。

江帆就此把工程款的撥付權抓到了手裏,同時,讓季一涵親自負責落實實驗小學分校的建設事宜。

李致遠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眼前馬國棟的事,已經讓他寢食難安,他後悔不應該接受馬國棟那三十萬塊錢,如果這次馬國棟出事,勢必牽連到自己,這使他騎虎難下,不得不竭力保護馬國棟,可是,他感覺壓力越來越大,不但濱海市班子與他意見向左,省委書記萬永波和省長佟鵬飛都做了批示,指示要嚴肅追究和處理相關不作為,不履職的領導幹部。

正在李致遠焦頭爛額,惶惶不安的時候,他從內部得到消息,紀委顧一民他們正在秘密調查今年新建的白沙大堤工程問題。他的心咯噔一下,要知道這個工程可是他指定批給馬國棟的,如果馬國棟敢在防洪大堤的質量上做文章,那可就是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了,自己也幫不了他。目前,馬國棟已經被停職審查,他也不能親自問這個事。

李致遠憂心忡忡,關於馬國棟擅離職守的事,他可以說話,但防洪大壩出問題那就是碰到了高壓線,他沒膽子去碰,誰碰誰死。

李致遠回到家,越想越是心中不安,老婆讓他吃飯,他也不吃,隻是不住地唉聲歎氣,後悔那時不應該太相信馬國棟,馬國棟自己倒了不算,還把自己綁在他的戰車上一起去送死。

李致遠讓老婆把他弟弟劉文彪叫過來,他要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知道劉文彪和馬國棟一起幹,在白沙縣有工程,他也沒多問到底是什麽工程。為了怕劉文彪惹亂子,他特意囑咐馬國棟被給他白沙大堤的工程。

李致遠這才想起來,劉文彪已經很長時間沒到他家裏來了,以前三天不來,第四天早早地就跑過來,總是拿著好吃好喝,圍著他姐夫長,姐夫短地奉承,現在是怎麽了,印象中還想有一個多月沒來的,這小子到底在鬧什麽鬼?

接到姐姐的電話,劉文彪也沒像以前那樣立馬就過來,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來。

李致遠等的不耐煩,看著李劉文彪進來,也沒理他,坐在沙發上抽煙,看電視。

劉文彪連忙湊過來,把兩條高檔的香煙放在李致遠麵前的茶幾上,笑道:“姐夫,你找我有事啊?”

李致遠不冷不熱地道:“沒事,就不能叫你來。”

劉文彪一愣,笑嗬嗬地道:“姐夫你這是生我的氣了,我這段時間不是忙嘛!我公司裏幾十口子人,都張嘴等著吃飯,我不找點事做也不行。”

李致遠沒工夫聽他胡侃,問道:“前一陣你在白沙縣有工程吧?”

劉文彪點了點頭:“有啊,怎麽了?”

李致遠問道:“你沒插手白沙大堤工程吧?”

劉文彪一驚,這事是他和馬國棟瞞著李致遠幹的,白沙大堤工程那麽賺錢,他能放過嗎?不過李致遠的確事先有話交代,他們都瞞著李致遠。

劉文彪連忙點頭道:“這麽大的工程,我怎麽幹得了,再說,你也不讓啊!”

李致遠點了點頭,鬆了口氣:“我得到消息,市紀委在查白沙大堤工程的事,我是怕你卷進去,防洪工程是高壓線,誰也碰不得。”

劉文彪的臉一下變得煞白,白沙大堤決口的事讓他坐立不安,這工程就他幹的,至於怎麽施工的他比誰都清楚。這次白沙大堤工程,他可謂賺了個盆滿缽滿。馬國棟對他很大方,所有工程款都如數支付,而且連他一點回扣錢也沒要。

白沙大堤決口後,劉文彪一直提心吊膽,但是過了一個多月,也沒聽見動靜,他漸漸放下心來。他打聽到馬國棟雖然被停職審查,但問題是擅離職守,與工程質量沒關。

今天聽李致遠這麽一說,劉文彪的心裏頓時慌了,紀委要是查,肯定會出問題,那水泥裏是竹條子,而不是應該有的鋼筋,這一點他心知肚明,如果真的被曝光出來,他就等著坐大牢吧。

李致遠倒是沒注意劉文彪的表情變化。他問道:“你在白沙縣的時候,和馬國棟混在一起,聽沒聽說,他在大壩工程上有問題?”

劉文彪那裏敢說,連忙說道:“姐夫,我在那裏連自己的工程都忙不過來,那裏還有時間去管人家啊!你還不如去問馬國棟他自己。”

李致遠白了劉文彪一眼,冷哼道:“馬國棟被停職審查,你讓我怎麽問?”說著,他又笑道:“不如你替我去一趟,摸摸底,我就怕他背著我做了什麽。隻要他沒在防汛工程上做手腳,我就可以提他說話。”

劉文彪這時已經嚇得臉色蒼白,六魂無主,他知道自己是闖了大禍,這次,追查下來,恐怕他的市長姐夫也幫不了他的。

他的姐姐劉麗君一看弟弟,額頭冷汗直冒,就問道:“小彪,你怎麽了?出了這麽多的汗?”

劉文彪連忙掩飾道:“沒事,這幾天胃又難受了,吃不下,睡不好的。”

李致遠道:“那你就快點回家休息吧,記住,盡快去馬國棟那裏一趟,打聽了消息回來告訴我。”

劉文彪連忙告辭出來,心裏已經慌得不行,他不傻,他隻是貪,現在的情況很嚴重,如果等紀委追查下來,那可就沒有退路了。

劉文彪開車回家,走到半路就已經拿定了主意,大難臨頭,各人顧各人吧,他才不去找馬國棟,那白沙大堤上的豆腐渣工程都是他自己幹的,他心裏比誰都有數。

他回到家,立刻把自己的打算和老婆說了。老婆一聽他逃到國外去避避風頭,立刻就嚇呆了,可是,怎麽也不能眼看著老公被抓起來坐大牢,於是兩個人一起收拾東西,主要的錢,別的都沒用。

第二天,劉文彪帶著部分現金,拿好護照,買了張飛機票就飛加拿大了,臨行前,囑咐老婆把家裏的股票、債券、房子、車子所有固定資產都要盡快變現,匯到他的外國賬戶,然後帶著孩子、也去加拿大。

李致遠還蒙在鼓裏,等了劉文彪半個月,這個小舅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連個電話都不曾打過來。實在等的不耐煩,他打發老婆去劉文彪家看看。

劉麗君來到弟弟家,敲了半天門,出來的人卻不認識,問了半天才知道,劉文彪已經把房子賣了,一家子不知去向。

劉麗君頓時火冒三丈,弟弟這個白眼狼搬家連她這個姐姐也不告訴一聲,忙著給劉文彪掛電話,電話裏語音提示,該用戶已經不再服務區內。

李致遠聽到老婆的回報,頓時愣住,差不多有五分鍾才回過神來,他意識到可能出了問題,但問題到底出在哪他還拿不準。想來想去,大概是白沙大堤防洪工程的事,他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個坑姐夫的小舅子,不是瞞著自己參與了白沙大堤防洪工程了吧?八成那個倒黴的竹條子豆腐渣工程就是他幹的。如果是這樣,那馬國棟肯定跑不了,馬國棟一旦被抓,那馬國棟十有**會把他供出來,畢竟他拿了人家三十萬。

李致遠皺著眉頭,在屋裏一圈一圈地,像個沒頭蒼蠅一般轉來轉去,不時唉聲歎氣,他被這個倒黴的小舅子害死了,他也後悔當初收馬國棟那三十萬幹什麽,他也不缺錢啊!

劉麗君將李致遠臉色黑的像黑過低,悶頭不停地抽煙,生怕他被氣壞了,就勸道:“致遠,你別生氣,等我看到他,非打這個小兔崽子不可。”

李致遠不耐煩地看了妻子一眼,眼裏全都是埋怨,如果不是看在妻子的麵上,他才懶得搭理這個二流子的小舅子,現在可好,惹了一身臊,那小子到躲起來,不見了蹤影,可是自己怎麽辦,自己又往哪裏去躲。一個市長又能躲到哪裏去?

劉麗君一邊數落著自己的弟弟,一邊納悶道:“這個小兔崽子怎麽不聲不響地就走,這是鬧什麽鬼啊!”

李致遠一下就怒了:“這個王八蛋,就是我的災星,你還當是個寶貝,總是替他說話,勸我幫他,這下好了,他惹了大禍,拍拍屁股走人了,讓我給他擦屁股,我能擦幹淨嗎?我都快被他害死了。”

李致遠大發雷霆,把劉麗君嚇得目瞪口呆,她不明白,一個不著調的小舅子走了也就走了,犯得著發這麽大的脾氣嗎?

劉麗君連忙勸道:“他走了更好,以後少了麻煩!咱們再也不理他了。”

李致遠哀怨地看了妻子一眼,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心裏想恐怕已經沒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