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曉小顯然不習慣跟她這樣的人相處，她隻想趕緊看診，也好趕緊回去。
翁靈兒卻不打算放過她，跟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以前我們都年紀小不懂事，以後可要經常來往。”
作為被她欺負過的連曉小對她有陰影，倉促答應了一聲，便開口催促道：“王妃，病人在哪裏？”
翁靈兒止住話頭，給身邊的婆子眼神示意，婆子福身後開口。
“連姨娘，病人在下人的房舍裏，您跟老奴來。”
翁靈兒在主位上坐著喝茶，連曉小看她一眼，起身跟著婆子一起離開。
她身份高貴，怎麽可能陪同她一起去下人房，但她派了個婆子監督，連曉小鬆了口氣。
“為了方便連姨娘診治，我們王妃特意把所有身體不舒服的下人都集中在一處，您請見諒！”
連曉小沒有拒絕的權利，跟著婆子進了門，房間裏靠牆砌了一排土炕，聽見有動靜，能動彈的都抬頭看過來。
打眼一看，他們有病的輕一點的，也有病的重的。
“連姨娘，請吧！”
連曉小走到門口，先給門口的婆子看，婆子五官緊皺著，嘴裏喊著肚子疼。
“你除了肚子疼，還有別的不舒服嗎？”
婆子渾身滾燙，卻隻喊肚子疼，連曉小給她診脈之後，伸手去按婆子的腹部，每按一處，她都說疼。
這個症狀……她有點拿不準，抬頭看了一眼柳兒。
柳兒衝她點了點頭，這個症狀，是急性的腹症，連曉小提筆寫了個方子，見柳兒目光中透著讚賞，頓時覺得信心倍增。
第二個第三個，她看得都十分順利，但是到後麵就有點吃力。
翁靈兒派來的婆子一雙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她。
“姨娘，您要看醫書嗎？”
柳兒將她常看的醫書翻開遞給她，她看了一眼，明白過來，烏大夫這是在幫她。
她拍著額頭說道：“都怪我，學藝不精，竟然漏了一味藥，我說怎麽覺得這個方子看著不對勁呢！”
每一張方子她都反複斟酌，推敲藥材的用量，時不時地還會翻看一下醫書。
她的行為傳到翁靈兒那裏，翁靈兒托著腮，詢問身邊的丫鬟。
“把她的方子拿去給太醫過目。”
太醫就在堂前候著，聞言接過連曉小的藥方，一張一張看過去。
“回王妃，這些方子都沒問題，也都對路，有的方子比下官開的方子還要高明一些！”
“那她在診治的過程中查閱醫書也正常嗎？不是學藝不精？”
房間裏炭火燒得很旺，太醫覺得有點熱，擦了一下額頭冒出來的細汗。
“回王妃，翻閱醫書，的確能說明醫術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是大多數大夫在給病人看診時，遇到拿不準的地方，都會翻閱醫書查閱資料，下官認為這個是正常的，也是為了病人負責。”
看病的過程中查資料並不代表著大夫的醫術不行，相反，正說明了大夫負責。
沒找到茬的翁靈兒癟了癟嘴，揮手讓來報信的下人退下，再去打聽。
連曉小的名聲太旺了，太醫也想找到點毛病，那些病人他都提前看過了，再結合連曉小的方子，確實沒有能挑出毛病的地方！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就算連曉小的醫術沒有外麵傳言的那般神乎其神，但是至少，她也不是個草包。
後麵還有更難的，太醫倒是有點期待了！
前麵那些病人連曉小還能應付，越到後麵，她覺得越吃力。
“姨娘，奴婢幫您執筆。”
烏大夫徹底掌控了主導權，方子被送到翁靈兒跟前，太醫看了直拍手。
“妙啊，我怎麽沒想到還能這樣用藥！”
太醫抬頭對上翁靈兒不悅的目光，頓時止住興奮。
到這一步，已經沒必要繼續試探了。
開完最後一張方子，連曉小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走路腳下像踩著棉花。
柳兒一路扶著她來見翁靈兒，禮貌提出告辭。
既然試探出深淺了，翁靈兒沒有為難他們，派人將他們送回昀王府。
對於醫術好的人才，傻子才會選擇得罪，或許將來哪一天落在人家手裏……還是客氣些好。
上了馬車，連曉小的臉色很難看。
“你為什麽要這麽幫我？以後，我永遠都離不開你！否則謊言被人拆穿，我還是萬劫不複！”
她不喜歡出風頭，原本打算見好就收，是烏大夫一步一步引導著她繼續開方子，後麵的幾個病人，她根本沒看出是什麽毛病！
這就是作弊的感覺，作弊考了狀元，在麵對別人時，她心虛！
“如此我便能一輩子留在你身邊了……”
烏大夫輕聲呢喃一聲，可惜被車輪碾在地上的聲音掩蓋住，連曉小沒有聽見。
“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她忽而開口，“你留在京城這段時間，能不能教我醫術！我保證好好學！”
“有我在你身邊不好嗎？”
學醫術很苦的，他小時候為了練習醫術，在自己身上練習紮針，把自己紮腫了，背藥方，出去雲遊義診，什麽樣的苦沒有吃過。
他師父不僅教他醫術，教得更多的是毒術，他還要幫自己的師父養各種各樣的毒物，各種各樣的毒草。
他學了很多年才出師，吃過了數不清的苦頭。
“這世間，誰都靠不住，隻有把本事學在自己身上，才能有能力應對人生的所有困境！”
“你有一天會離開我，三姐姐也不能永遠護著我，我隻有自己強大，才能活下去！”
今天去成王府之前，她既盼著能見姨娘一麵，又盼著姨娘別來成王府，別被成王妃控製。
沒有見到姨娘，她還鬆了一口氣。
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很差勁！
她也要成為像三姐姐一樣厲害的人！
他笑了一聲，應了聲好。
連曉小是個很好學的學生，在路上就開始請教他問題，一路到了昀王府，昀王正從馬車裏鑽出來，瞧見她，衝她伸出手。
連曉小小意地觀察了一眼柳兒的表情，上前給昀王福身。
昀王拉住她的手往府裏走。
“我聽說你今天被成王妃請到王府去了，擔心你，所以趕回來看看，成王妃沒有為難你吧？”
昀王的態度很熱情，好像從前連曉小拒絕他的不愉快沒有發生過。
“多謝王爺關心，成王妃沒有為難妾。”
“那就好！”
她的醫術水平，昀王是知道的，聽說成王妃請她過府，他便急匆匆趕回來，本想詢問王妃為什麽不攔著，沒想到在門口遇到她。
既然沒事，他也沒必要去質問王妃了，但是他得表明態度，現在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外麵多少雙眼睛盯著他，都在找他的錯處，他的王妃卻在這個時候算計他！
“我去你院子裏，今晚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