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救命聲,幾乎所有人都立刻往呼喊的方向趕去。

隻見明月池裏一位覆著麵紗的藍衣女子在水裏不停的撲騰,岸邊則站著一位急得已是滿頭大汗的小丫鬟大聲呼救。

顯德帝站在回廊處看到這幅場景,眉頭微簇,今天可是秦越國最重要的日子,怎麽一開始就鬧出這樣的麻煩?

他剛準備命令身旁的侍衛下去救人,卻已見一道黑色的身影疾步跑去,隨後“撲通”跳入池中。

接著那黑色身影飛快的向池中已然體力不支,快要沉下去的女子遊去。

福莞揚唇一笑,原來這就是周丞相那夜想出的好主意,眾目睽睽之下,安排赫連承英雄救美。

在水裏孤男寡女親密接觸,如此一來,如果赫連承不娶了周青蓮,那麽周青蓮的名聲也就毀了,這是間接逼迫顯德帝同意他們二人的婚事。

隻是一個臣子,一個兒子,難道這麽多年都不清楚顯德帝是什麽樣的性格嗎?

他最恨的就是,每一件事脫離他的掌控,他們這局看似做的完美,實則相當於在老虎頭上動土。

赫連承摟著周清蓮幾乎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人拖上了岸。

周清蓮更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抱著自己的丫鬟嚎啕大哭,仿佛受了很大的驚嚇。

這時的赫連承更是體貼地將自己的外衣脫下,罩在了周清蓮的身上。

福莞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們,身穿外男的衣服,這下就更說不清……

演戲能周全到這一步,也是難為他們了。

隻是,她能讓他們這麽如意嗎?

好像不能。

福莞將目光轉向同樣站在明月池旁一臉怨毒的秋月,頓了頓,她又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的肚子。

想來她是見到自己的男人,馬上要屬於其他女人,心裏生出了怨恨吧。

既然如此,那她就幫幫她好了。

福莞藏在裙擺下的腳微不可見的磨動鞋子下的石子,運動內力幾乎是下一秒鍾,石子直接從她裙擺處飛射出去,重重擊在秋月的腳腕處。

“啊——”

秋月隻覺得腳腕一痛,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直接滾落進了明月池,冰冷的池水漫進她的口鼻,一股窒息感逼迫她而來。

福莞冷眼看著,滿臉驚恐的秋月在水裏拚命呼救。

她終歸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侍女,誰會將她的性命放在眼裏?

她想此刻的秋月一定是絕望的吧,自己心愛的男人,在看到別的女人有危險時,幾乎毫不猶豫的跳下相救,而她這個枕邊人落入同樣的境地,他卻猶豫不定。

這就是赫連承,做事情總要權衡利弊。

今天他若是救了秋月上岸,到時候如果周丞相提出周清蓮和赫連承水下接觸破了男女之防,要求他娶周清蓮,那麽秋月也會沾光。

妾室進門,這絕對讓周氏父女無法忍受,所以,為了不惹怒未來的老丈人,即便赫連承想救也隻能忍痛割愛。

福莞看著在水中已經漸漸支撐不下的秋月,冷笑一聲,從一旁的柳樹折斷一根樹枝,慢悠悠走到明月池前,然後將樹枝拋了下去。

“秋月姑娘,你拉住樹枝,我救你上岸!”

秋月本已覺得生還無望,甚至慢慢放棄了求救,可就在她萬念俱灰時,突然一根樹枝擺在她麵前,所以,即便是她最討厭的福莞扔下來的求生希望,她也毫不猶豫的抓住了。

劫後餘生的秋月,一個人坐在地上,孤零零的哇哇痛哭,她沒想到主子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她的生死。

明明昨日在枕邊還對她說他是他的心中瑰寶啊!

福莞似笑非笑的走上前,輕輕拍著秋月的後腰:“秋月姑娘別哭了,沒事了。”

誰料秋月抬起猩紅的眼目露凶光,一把將福莞推開,衝著她喊道:“誰要你假好心?”

她平日裏那麽瞧不起福莞,如今她卻救了自己,一定是想看她的笑話,哼,即便主子此時舍了自己又怎樣,總好過她從未得到過主子的心強!

周丞相見此時事情已經按著他所想的方向進行,心裏甚是滿意。

他踉蹌著跑出去,跪到顯德帝麵前,一臉悲憤:“陛下,請你為小女做主,小女清清白白一個閨閣中女子,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被三皇子又摟又抱,她日後還怎麽嫁人?”

赫連承垂著眼啞聲道:“周丞相,抱歉,我也是看到有人掉進湖裏,一時心急才衝出去救了人,絕無損害周姑娘名聲之意。”

“就算三皇子沒有損害蓮兒名聲之意,但你也摸了她,這又該怎麽算?日後還有哪個男子願意娶她?我可憐的蓮兒呀,你以後該怎麽辦?”

周丞相說著流出了幾滴淚,儼然一副心疼女兒的好父親模樣。

顯德帝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不悅地掃了一眼周丞相,隨後又將目光轉向周清蓮。

“周姑娘好端端的,你怎麽就掉進池子裏了?”

周清蓮神色一僵,臉色有些蒼白:“臣女剛才想用手帕擦汗,誰料一陣風刮過,將臣女的手帕吹走,手帕乃私密之物,怕出意外臣女一時著急就追著了過去,卻沒想到,池塘邊的泥土有些滑,不小心摔了進去。”

講到這裏,周清蓮的眼中再次泛起了淚花,她裹緊了身上赫連承的衣服,朝顯德帝深深磕了個響頭,悲淒淒道。

“陛下臣女如今容顏盡毀,自知高攀不起,可臣女如今清白已毀,日後也無顏見人,故求陛下賜臣女去尼姑庵了此殘生。”

顯德帝眉心微皺,表情似有幾分微妙:“承兒,此事你怎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