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哥沒有回答,反而是端起茶盞,細細品了口茶:“看來福姑娘雖然身為秦越國的驃騎大將軍,但待遇並不怎麽好,否則怎麽會喝這陳年舊茶?”
“在西羌國即便是七品小吏喝的茶,都要遠比這好的多!陳年舊茶基本都是貧民的選擇。”
福莞沒說話,神色越發淡漠疏離。
一開始說話就不懷好意,看來他此行不善呀!
耶律哥看著麵無表情的福莞,這才好似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他放下茶盞,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一臉的懊悔:“當皇帝這麽多年享受慣了,這嘴也刁了。”
“請將軍別介意剛才孤所說之話,孤也沒有其他之意,隻是覺得有些氣憤,將軍位高權重,理應受到應有的待遇,拿陳茶給你喝,顯德帝怎麽能如此不重視你呢?”
福莞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盞,沉默地啜了口茶。
原來耶律哥是想借用茶告訴自己,雖然她身為大將軍,但是在秦越國沒人待見她、重視她,所以她就隻能喝陳年舊茶。
相反西羌國禮賢下士,即便是小小的芝麻官,都能享受好生活。
他這是有意招攬她?
真不知自己有哪點能入了他的眼,難道因為她手中的兵權?
“多謝國君好意,隻是蘿卜白菜各有所好。這陳茶很符合本將軍口味,味澤雖苦澀,但也醇厚,不是本將軍所好,即便是名揚天下的名茶,也不稀的看一眼。”
耶律哥眼睛微眯,沒想到福莞說話如此犀利,看來自己碰到了個軟釘子。
他又不死心的繼續說道:“將軍難道就不想品嚐一下新茶嗎?味道各有不同,或許您在見到更好的茶葉以後,會喜歡上這種感覺,畢竟人總要尋找更好,更適合自己的。”
福莞低眸看著自己手裏的茶盞,聲音平靜有力:“可惜了,本將軍喝了這茶十多年早就習慣了,國君應該知道這時間久了的習慣改不了!”
二人之間的對話,好似在談茶,卻又好似談的不是茶,讓一旁的人聽的雲裏霧裏!
這次耶律哥顯然也沒了耐心打啞迷,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將軍如今不過十六歲,卻能成為秦越國驃騎大將軍,顯然能力非凡!”
“對於人才,孤一向很欣賞!孤欲招攬將軍為西羌國親王,薛湛為西羌國丞相如何?你們二人一文一武,有你們在定能振興我西羌!”
耶律哥的豪言壯誌剛落,隻聽院外傳來“咯吱”一聲輕響。
福莞的護衛緊隨聲音翻牆而出,他打量了一番周圍,隻看到好似有個黑影閃過,再追過去,卻什麽也沒追到。
耶律哥似笑非笑的看著福莞:“看來顯德帝也並不怎麽信任將軍!這疑神疑鬼的習慣可不大好,將軍也能忍受?”
福莞淡淡一笑:“陛下信任不信任,本將軍不在乎,我隻要問心無愧就好了,至於剛才聽您說想拜薛湛為相國,奉我為親王,我隻能送您四個字,癡心妄想!”
話音落下,空氣仿佛驟降,晨露院裏瞬間陷入一片凝滯。
耶律哥臉色一點點冰冷下來:“將軍,這話是何意?你是認為薛湛不會來我西羌國嗎?還是你們看不上我西羌國!”
他身為皇帝三十年,從未被人如此嘲諷過,耐著性子和好臉前來遊說,卻接二連三被拒絕,這讓他心中難免升起不滿。
福莞冷嗤一聲:“本將軍了解的薛湛,他有自己的傲骨絕不會改投他國,想來您也暗中見過他了,不過您年紀大,怕是記性不好,不如本將軍提醒一下您,薛家是秦越國曆代的忠勇公,既然能稱之為忠勇,那麽這兩個字就不是白得的!”
“至於您為什麽會來我這兒遊說,本將軍如今也猜得一二,您大張旗鼓的下拜帖,還選擇在晚上,就是想告訴大家,您與本將軍有密事相談,做出我們好似很熟悉的樣子。”
“不錯,您這招好像確實對外人起了作用,顯德帝得知消息後,會懷疑本將軍的忠誠,所以他暗中找人探聽你我的對話。”
“而這時,您拋出誘人的橄欖枝,以巨大的利益**本將軍,這樣即便本將軍不答應,但若被顯德帝得知,也會在他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這樣你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造成我們君臣不和,到時候本將軍深受排擠,或不得重用,這對你百利而無一害!”
“日後如果本將軍始終抑鬱不得誌,那麽會想起你今日這番話,為了實現自己的抱負,或許就改投門庭。”
他以為她傻嗎?他的心思她看的一清二楚,想設計她,那就別指望她有好臉。
福莞頓了頓又繼續道。
“至於薛湛,想來您早就見過他了,他拒絕了你,你不甘心,所以把主意打到了我這兒,想著我與薛家關係不一般,若日後能歸順於你,那麽,或許也能勸勸他們一同歸順。”
“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從你一開始說話本將軍就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
福莞話裏充滿著蔑視,好似耶律哥在她麵前就猶如一個跳梁小醜!
耶律哥的臉色再也維持不住熱情和善,冷冷看著福莞:“看來孤低估你這個女娃了!”
“國君你若隻會是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本將軍瞧不起你,秦越國君臣百姓也瞧不起你,若你有真本事,我們來日過招見!”
丟下這句話,福莞從容轉身離開。
耶律哥聞言,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福莞這是看不起西羌?
她有什麽資格看不起西羌?
西羌經濟不如他們,還是鐵騎不如他們?
通過這次短暫的見麵,福莞給耶律哥隻留下了一個印象,那就是猖狂!
他倒要看看她能猖狂到幾時!
耶律哥眼光微閃,犀利地看著晨露院禁閉的屋門,很快在他心裏又醞釀出了一個新計劃,他就不信,這次他還不能如願!
……
勤民殿裏跪著的侍衛,將自己的聽聞一五一十的講給了顯德帝。
坐在龍椅上的顯德帝聽後麵沉如水,他氣的將桌上的奏折通通掃在了地上。
“朕想不到,西羌國君主打著聯姻的名號,私底下竟然做出這般令人發指的事情!”
公然想從他這裏挖人,當他這個秦越帝是擺設嗎?
不過,那個福莞不知道是否會心動……
魏歡這時走上前,低聲問:“陛下這可如何是好啊!”
顯德帝撚著胡須,目光陰沉沉地說:“他暗中招攬,無非是看中福莞背後的赤羽軍,他想要,也得看朕給不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