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救命啊,快,幫幫忙!”

一個穿著灰布衣的小廝咚咚咚跑著,慌裏慌張的喊聲響徹整個晨露院。

他大步跨過門檻,扶著廊柱上氣不接下氣道:“姑娘,快想想辦法,我們家少爺醒來以後知道他活不了多久的消息,就尋死覓活的,還放言絕不接受你的治療,他說信不過外行人,還說姑娘騙騙他父母行,絕對忽悠不了他!”

福莞看著眼前的小廝有些麵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你是忠勇公府上的?”

“對!您快來吧!江湖救急啊!”

小廝說完,不由分說地拽著福莞就跑。

福莞被迫放下手中的醫書,強行被拉走。

她嘴角微抽,這忠勇公府上的人行事作風可真是一樣,風風火火的……

福莞剛走近蘭亭苑就看到秦如霜,著急的在門口來回踱步。

當她看到福莞出現的那一刻,仿佛見到了救星,急忙趕上前拉住她的手。

“福姑娘,你快幫忙想想辦法吧!也不知道哪個嘴欠的仆人背後議論湛兒中了無解之毒,被湛兒聽到後先是萬念俱灰,後來幹脆大發雷霆,我們誰勸他也不聽,把我們都攆了出去!”

秦如霜越說越傷心,湛兒從小要強,如今知道自己的壽命不過八年,他肯定接受不了這個打擊,隻盼望福莞能勸動他。

“福姑娘,不行你就告訴他這個毒你能醫治好,先騙騙他,讓他情緒安定下來,放棄輕生的念頭。”

福莞看著在她麵前抽噎不止的秦如霜,直覺得腦殼疼。

她柔聲道:“秦姨,您放心,我這就進去勸勸薛公子!”

秦如霜欣喜的不住點頭,從福莞願意替兒子解毒,拿出了芷溪幽藤花後,她就對這個少女有說不出的信任。

福莞剛踏進蘭亭苑就看到一個白色瓷瓶猶如流星一樣“噗通”一聲,被人扔進了水塘裏。

與此同時,還伴著一道低啞無力的聲音:“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熬製的抑毒藥,我是絕對不會吃的!”

福莞看著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一身白衣勝雪,不濃不淡的劍眉下,一雙眼中充滿了憂鬱,俊美的臉上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身上卻無時不露出高貴淡雅的氣質。

厲害了,明明還是毒發的恢複期,渾身虛弱,卻能使出那麽大勁,將她辛苦熬製三天的抑毒藥丸扔水裏,這是有多不想活?

他不想活,可自己身為大夫卻不能坐視不理。

福莞毫不猶豫的跳進了水塘裏,這個藥丸若被水泡時間久了,可是會失去藥性的!

她固執的在水裏摸索著,哪怕池水、淤泥將她的衣服弄濕,弄髒,她也毫不在意。

薛湛有些著急,他正要說話,突地用拳頭掩嘴咳嗽起來,他一咳容色就更加蒼白。

緩了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別找了!又不是什麽重要東西,你就是找上來我也不會吃的!”

福莞盯著水麵,對他的話置若罔。

秋風吹起她的長發和單衣,她發如雲,麵如雪,纖細的身軀分明隨時會被吹走,卻又散發著一種難言的堅毅。

福莞深吸一口氣,紮進了水塘裏。

水麵上的漣漪層層擴散,薛湛的眼底仿佛也泛起了幽幽漣漪。

水麵“嘩啦”一聲,冒起水花,福莞浮出個頭。

薛湛靜靜地注視著她。

兩人的目光空中交錯,卻都沒什麽表示。

福莞爬上岸將藥瓶狠狠的擲在薛湛的懷裏,對著他的輪椅就是一腳。

接著,她叉起腰,用食指指向薛湛怒罵著。

“世人都說你是無雙公子,有著驚世絕豔之才,我呸,你在我眼裏就是一個廢物!貪生怕死的孬種!”

“你一個人死容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他們為你犧牲有多大,難道你就忍心讓他們這麽快白發人送黑發人嗎?早知道我就不浪費這芷溪幽藤花為你抑毒,因為純屬浪費!”

她真的感動於忠勇公夫婦對薛湛的付出,甚至願意為他賠上整個身家性命,這是她從小沒體會過父母的父母之愛。

父母的愛是無私的,難道作為子女就可以自私的隻顧著自己想法嗎?

“原來你就是福莞啊!”

薛湛滾動的喉嚨間發出一絲嘶啞的聲音:“不管我父母答應你什麽條件救我,你都別妄想用我來牽製忠勇公府,我寧肯今日毒發身亡,也決不做你手中的傀儡!”

誰都知道福莞喜歡三皇子,若是他們忠勇公府成了福莞的附庸,那也就是成了三皇子爭權奪位的利器了!

他就是現在死!也絕不會把自己的家族推向於不義!

福莞冷笑一聲,她這兒嘔心瀝血的想辦法救人,沒想到卻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反被人汙蔑。

她對著薛湛的輪椅又是一腳。

“我告訴你薛湛,我沒你想的那麽卑鄙無恥!我救你僅僅是因為你是薛湛!”

“你父母為了救你提出的條件確實很誘人,可我沒有答應,我幫你不需要任何條件!”

“因為在我心裏,你這樣的人即便是死,也應該站著死,絕不應該纏綿病榻,坐等死神!你有滿腔熱血和一身才華,你所有壯誌未酬,你就要放棄了?薛湛,別讓我小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