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這一跪便是兩個時辰,裏麵的人似乎對外麵的人毫不在意,甚至沒一會兒,裏麵還傳來刺耳的**聲。

林紓兒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讓她就這麽聽父親的**,一張小臉是羞的通紅,恨不得找個坑鑽進去,把自己埋了。

林夫人則是陣陣心痛,他這是在羞辱自己,明明曾經也是夫妻恩愛,怎麽能如此待她?

直到第三個時辰,母女二人跪的腿腳麻木,陣陣眩暈時,書房的門終於開了。

開門的正是王貴妾,她看到在院子裏跪的滿身狼狽的母女二人,陣陣冷笑,但開口卻又是矯揉造作。

“喲,這不是姐姐嗎?你來了,怎麽不吱一聲?早知道你來了,我就不和將軍嬉笑了。”

說著她有意無意的整理著自己淩亂的衣裳,儼然是在和林夫人炫耀著什麽。

林夫人看著王貴妾虛假的臉,心裏陣陣惡心,真不知道將軍看上她什麽了,出身低賤,滿身的世俗氣息,難道人越老,品位就越差?

她也過了年輕氣盛的時候,對於王貴妾在他麵前耀武揚威,心裏更是毫無波瀾,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女兒。

雖然林將軍是在紓兒的事情上起決定作用,但是這個女人的枕邊風也不容小覷。

林夫人強壓下內心的反感,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謙恭,她朝著王貴妾的方向行了磕頭大禮。

“妹妹,還勞煩您幫忙說一聲,我想見將軍一麵。”

王貴妾對林夫人的大禮,顯然很受用。

她一個妾室能將正式夫人踩在腳底下是何等的榮耀,所以心情也是大好,眼裏也全是得意之色。

“好吧,那你等等,我現在就幫姐姐去通告一聲。”

說完,她扭著自己的水蛇腰,又重新走回書房。

林紓兒看著母親為了自己卑躬屈膝的模樣,心裏陣陣酸楚,她開始恨自己,生來為什麽不是個男兒身?

如果是男子,就算不受寵,也不會被人欺負到如此境地,更不會連累母親,像一個囂張跋扈的妾室行禮。

她緊咬著嘴唇,抑製著自己滿心的痛苦和不甘。

突然,她想到了另一個人。

福莞!

她見過她,她若是能成為這樣頂天立地的女子,該多好。

世上無人敢欺她,無論走在哪裏,別人都要高看她一眼,為什麽同樣的境遇,兩個人卻活成了不同的活法?

就連薛公子對她也是另眼相待……

林紓兒的心裏升起一股羨慕之情,卻又夾雜著一絲微不可見的嫉妒。

裏麵的人好像故意在折辱外麵的人,過了半個時辰,威武將軍林孝文才不情不願的被王貴妾拉了出來。

看到眼前這個跪在院子中央,臉色不好,麵容蒼老的女人,林孝文心裏就是一陣嫌棄,開口說出的話也滿是反感。

“你不為女兒準備嫁妝,來這幹什麽?”

一大早上就看見她,真是晦氣!

林夫人自然能感覺到夫君對她的嫌棄,她強忍下眼中的淚水。

“夫君,咱們就紓兒一個女兒,她更是我全部的寄托,您可以不讓她嫁給申如柏嗎?您也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情況?已經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的人,女兒嫁進去就是守活寡,你身為她的父親,忍心嗎?”

林紓兒見到自己的父親也是滿心委屈,她哭訴道。

“爹爹女兒不想嫁給申如柏,女兒不求大富大貴,哪怕嫁給一個普通的人都行,求求您了,別讓女兒嫁給他,若是嫁給他,我的一生就都毀了,我也是您的孩子,難道你忍心看我不幸福嗎?”

在她印象裏,自從六歲以後,再也沒有得到過父愛。

父親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林安生,她就連想見父親一麵都難,她已經沒了父愛,為什麽還要將她幸福的權利剝奪?

還未待林孝文說話,一旁的王貴妾已經忍不住站出來插刀。

“大小姐,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您是將軍的親生女兒,將軍怎麽會不疼你呢?就是因為將軍疼你,才把你許到這麽好的人家!”

林紓兒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緊閉,兩手一點一點地顫抖著。

“若真是好人家,你怎麽不嫁?”

“放肆!”

一直未說話的林孝文突然一聲暴喝。

“林紓兒,你還有沒有一點教養?你就是這麽對你的庶母講話?你這些年學的《三從四德》、《女戒》,難道都學到了狗肚子裏?”

反了天了,王貴妾可是他最寵愛的女人,這樣說她,可就是在打他的臉!

王貴妾翹起嘴角,輕輕一笑。

“大小姐,您這麽說,可就是冤枉妾身了,這門親事是我和你父親一起為你決定的,申公子可是最適合你的人!你不知道他們有多喜歡你呢,一下就開出了五萬兩的聘禮!放眼整個京城,哪個如你林大小姐風光?”

這樣,他們林家可就能撈到大筆的彩禮錢,什麽都不如有錢在手好!

林紓兒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冷笑,所以他們這是在賣女兒?

她抬起頭,目光定定的看著她的“好”父親,聲嘶底裏的質問著。

“那您有沒有想到,申如柏可是有花柳病的人,難道你們想要讓我去死嗎?”

那可是髒病,她若染上,就是難逃一死。

林夫人一聽,雙手緊攥在一起,全身發抖,哭的滿麵哀傷,拚命的磕著頭,希望能換來林孝文的一絲心軟。

“將軍妾身就求求你了,您在為紓兒重新選一門親事吧,您這是把女兒往火坑裏推呀!她若死了,難道你就不心疼?”

女兒死了,她還怎麽活著?

林孝文眼底沒有半分的遲疑,很是冷酷。

“你們不要不知好歹,嫁過去就是正房主母,隻要申如柏一死,他的所有財產都會落入你手,你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就是染上了花柳病,又能如何?你不是還能再活一段時間嗎?”

到時候再讓女兒將申家的財產轉移到將軍府,這樣也能方便他日後的大事。

他缺錢,急需要很多錢!

現在在他眼裏,林紓兒就是他的搖錢樹!

至於林紓兒怎麽樣,就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

不過要是真有點什麽事,那就更好了,他就可以趁此機會狠狠訛詐申家一筆,這樣他就能換回更多銀兩。

林夫人剛想再開口說些什麽,林孝文已經有些不耐煩,他直接扭過身就往書房裏走,臨走前,撂下一句冰冷毫無感情的話。

“這件事兒就這麽定了!你若再多說一句,我就休了你!”

林夫人頓時麵如死灰,林紓兒的心瞬間跌到穀底,她知道這件事就這麽定了,她隻有嫁給申如柏這一個選擇了,

因為,母親絕對接受不了被休的命運,在她這十年的印象裏,父親提過無數次休妻,都被母親以死相逼拒絕了。

她知道母親的苦,也知道她性格軟弱,外祖家沒落,隻要出了林府,就相當於把母親推向了死路,就是讓她死,她都不能接受自己被休。

而她身為女兒,又怎麽能將母親置於死地?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運

林紓兒在淚眼中,仿佛又看到了那日她撞入懷中的少年……

一切奢望,終究要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