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莞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深意,隻以為他在說他身上的毒該怎麽抑製。
她揚起輕笑,嘴角的笑容極淺極淡。
“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最近每天晚上我都有去孫太醫那裏,將自己,知道的易讀方法都交給了他,到時候若有什麽突**況,你們找他就可以。”
薛湛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安排好的一天,她怎麽就不想想他是否願意讓孫太醫為他治毒?
什麽山高路遠,他的身體承受不住,他隻要慢慢跟著,也能去青陽城。
五年,她的壽命隻有五年了,遠居邊疆的武官一年隻會回京一次述職,那就意味著他還隻能再見她五次……
人真的會越來越貪心,之前他告訴自己,隻要能在她身邊默默守護著她就夠了。
如今知道她要遠行,兩人再見麵都已困難,他心裏所有的痛苦都猶如江河般湧出。
他幾乎不經大腦的說出了一句話。
“我不想要看不到你!我隻有五年的時間了,我就想在你身邊守著!”
屋內,瞬間安靜。
大腦在這一刻徹底有什麽東西炸開,讓福莞腦袋一片空白。
他這話什麽意思?
怎麽說的這麽曖昧?
不該是,她想象中的那個意思吧!
話已說出口,薛湛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伸出手,捏了捏眉心,緩解了下眉宇間的痛感。
他何時變得如此衝動了?
現在好了,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福莞,甚至怕她接下來說出的話,會將自己傷的體無完膚。
所以,他幾乎是強勢的下了逐客令。
“福姑娘,我要休息了,請你出去,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都會做好。”
福莞也幾乎是坐不住的立刻起身,就向外走去,隻是走到門口時停住了腳步。
斟酌半晌,終是開口。
“你福大命大,絕對不會隻活五年!我會想盡辦法為你解毒的!以後這樣喪氣的話,我不想再聽到。”
說完,她推門離開,獨留一臉神色複雜,垂頭喪氣的薛湛在原地。
福莞近乎是拉著青青逃出了忠勇公府。
冷靜下來的她,明白了薛湛話中的深意。
她不是沒有經曆過感情的人,現在想想薛湛為她做的一切都有跡可循。
隻是她想不明白,他怎麽會喜歡她?
他很好,可是她再也不會愛人了。
她曾經耗盡十多年的力氣陪著一個人,功成名就,登上帝位。
更是滿心期待希望做好他的皇後,結果淒慘,赫連承耗盡了她所有的愛恨,甚至讓她辦法在去愛其他人了。
這或許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福莞輕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上天。
“姑娘,你怎麽了?”
青青小心翼翼地探問,
姑娘從薛公子屋裏出來,她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姑娘一直神情恍惚,滿臉痛色。
福莞強撐起一抹笑。
“沒怎麽,我們現在就去寶泰賭坊。”
兩人沿著西街往下走,在最繁華的地段見到了寶泰賭坊的招牌,想不到一個賭房,竟然打造的如此豪氣,牌匾的四個大字都是用金邊鑲嵌而成,這都不知道要耗費多少銀兩才能打造出來。
有的百姓甚至饑不飽食,他們卻奢侈的將一塊牌匾都鑲上金子,真是可笑!
賭坊門前有六顆二尺見方的巨大“骰子”模型。
在往裏麵走,裏麵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匯聚了四麵八方、形形色色的人群,三教九流混雜,他們個個圍坐在賭桌前,手裏握著牌,眼睛猩紅。
有的人哈哈大喜,也有的人一幅如喪考妣的模樣。
福莞仔細的觀察著這個賭房,發現賭會名堂花樣百出,有“轉轉會”“明堂子”“死堂子”“擺片子”等形式。
賭博方式也是極其繁多,如猜字數、甩錢兒、擲骰子、押紅寶等玩法。
就在他們準備上樓時,突然,一隻大手捏住了福莞的肩膀,力氣大到險些將她的肩膀捏碎。
“你們是哪兒來的人了?幹什麽的?”
這個荷官毫不客氣的審問著,這兩人一進來時就盯著他們,發現她們根本不是來賭博的,眼睛左顧右盼,不知道在視察什麽。
福莞看著她肩膀上的那隻髒手,眼角有凜冽的寒光,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直接拽了下來,反手一擰。
隻聽那荷官一聲痛呼聲,右手竟被生生擰斷了,他捂著自己的胳膊,一聲聲痛嚎,連想張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
一見自己的同伴受傷,立刻有打手衝上前,將福莞和青青團團圍住。
福莞絲毫不懼,冷淡的看了一圈圍著她的彪形大漢,頗有氣勢道。
“去叫你們掌櫃出來,告訴他福莞過來了。”
這個地方果然不是什麽好地方,人無教養,打手蠻橫,簡直就是烏煙瘴氣!
一聽到“福莞”這兩個字,立刻有人向掌櫃的稟報,而所有打手也都安分了不少,但臉上的怒意非減反增。
福莞見了心裏陣陣冷笑,看來這群人對自己很不服氣呀!
很快,一位荷官領著一個胖呼呼的富態男人走來。
他一見到福莞就滿臉熱情,圓滾的臉上擠滿了千溝萬壑的笑容。
“福姑娘好,鄙人名叫吳德友,真是三生有幸,能見到新東家,您要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小的好派八抬大轎去迎您過來啊!”
福莞差點被這吳德友閃瞎了眼,明明是一個掌櫃的,還是個男人,竟然穿金戴銀,從遠處看,就像一個金球。
他的嘴也挺溜,拍起馬屁,毫不含糊。
可惜了,她這人最不愛聞馬屁!
福莞淡聲道。
“我今天是來辦交接的,你把手中的賬本,還有人員名單都交給我,我要過目!”
林安生輸了這三家店鋪以後,裏麵的東西自然也都歸她所有,包括賬目以及盈利。
感覺到了福莞的冷淡,吳德友的心裏閃過一絲不快,但他自有的拍馬屁性格,始終讓他臉上笑意不減。
“好嘞,您放心,您先樓上請,我這就去給您拿賬本和賭房人員的名單。”
福莞微微頷首,向樓上走去。
吳德友衝著一旁的一位小荷官使了個眼色,小荷官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轉身向外跑去。
吳德友陰惻惻的看著福莞的背影,敢從東家手裏搶東西,他會讓她知道,什麽叫做進來容易,出去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