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謀天下
從她離開炎京開始,赫連燼一直覺得心裏很不安,吩咐好後麵的事情,讓手下的人聯絡到隕聖樓的人準備親自去見柳屹一麵。問得當然是魚璿璣的下落,他知道她要去太祖皇陵,可那地方他的人卻不知在什麽地方。魚璿璣能一人前行,肯定是隕聖樓的人早就打點好了一切,而在那四個閣主中身為首領的柳屹顯然有著高於他們的本事。
他是個慧眼如炬的睿智男子,那看人的目光毒著呢,自然是不會看錯的。
隕聖樓的人對他不算友好,應該是看在魚璿璣的麵子上多少維持著表麵的客套,他也不在意他們的態度如何了,現在隻想弄清楚魚璿璣到了去了哪裏。柳屹神出鬼沒的,隕聖樓的人也是在半日後才給他送來消息,但並不是跟去見柳屹,而是給他送了份信函,上麵就寫了雲霧山三個字。
他知道自己擔心魚璿璣想要去找她?赫連燼想到這點,也就沒有了太多的懷疑,騎著什颯紫就朝雲霧山的方向去。赤焰赤冰兩人負責安全帶回帝月的使臣回國,調集黑甲精騎到三國邊界駐守,這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可現在魚璿璣去了雲霧山,那裏是三國力量第一戰將來打起來的地方,暗中還躲著神秘莫測不知具體勢力有多強的鬼麵人,他著實擔心起來了。
黑鷹傳訊,將一直訓練好的暗衛死士召喚到雲霧山來。
每一天他過得無比忐忑,恨不得立馬就飛到雲霧山把她給找到。長途跋涉晝夜兼程了四日後,二十多人終於雲霧山入山的地方。雖然入秋了,可接連幾日雲霧山都下著綿綿秋雨,枯黃的樹葉被雨水打濕,帶著黏糊糊的沉重被林間的風一吹就落到了地上。薄薄的霧氣籠罩在森林和山巒的之上,讓人看不清楚前麵的山到底有多高,整個山勢是何模樣。
一襲黑袍不再鮮亮,幾日不曾好好梳洗,他下頜上長出了青青的胡渣,眼眶略微地陷了,眼眸下有著片淡淡的青黑,顯然是沒有休息好。拉著馬繩在林中走轉,赫連燼的眉頭仍舊緊皺著沒有舒張過,空氣中腐爛的氣息和山風吹來的清新味混雜在一起,跟普通樹林裏散發出來的味道差不多,卻恍似其中摻雜了什麽東西,讓人隱隱地感覺不舒服。
不是瘴氣,卻比瘴氣還厲害十分!
“爺,這樹林裏多毒物,空氣中有毒。”死士隊長從懷中掏出避毒丹垂首彎腰雙手奉上一青色玉瓶,天雖陰著林間光線卻還清晰,能隱約地看見玉瓶你晃動的朱紅色小藥丸。
“仔細找。”赫連燼也聽聞過這裏的厲害,自是不會小覷這看似微不足道的雨後山林裏的這股不太正常的味道,拿過玉瓶服了避毒丹後開始快速地尋找起來。
他們剛進山的時候聽獵戶說過,雲霧山在向南方位不久前突然發生了地怒,森林裏的動物們都被驚動了,還有不少死傷。大家都認為是山神發怒了,俱都不敢進山打獵。他們那樣認為,可赫連燼卻步那麽想。雲霧山百餘年都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就發生了地怒這樣的事情,還是在魚璿璣到雲霧山的日子?
他想,是璿璣開啟了陵墓的入口引起的地怒吧!
根據時間判斷,他們相隔並不算太遠,他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魚璿璣,隻有親眼確定她平安他才能安心。
一來趕來雲霧山的路上,越是靠近這裏他心底無端冒出來的懼意就更深一層,仿佛這裏有著什麽無比可怕的東西會傷到他的璿璣。她的前生仇恨他知道的並不多,卻明白她報仇的執念十分重,雖然對司空玨有了些公平不再將他當做司空天的影子,可他們必然是對立的。這次取六璃爵的爵身,要進到司空天的陵墓,說起來他已經後悔不迭了。
為什麽要心軟答應璿璣一個人來呢?
這種不好的感覺一直蔓延著,胸口仿佛被壓了千斤重的石頭,讓他幾乎都快窒息地喘不過氣來了。
“爺,那邊有半邊山體塌下來了!”這批死士是他秘密養著以備將來被北堂太後算計得逞留下的後路,這回為了尋找魚璿璣的下落不得已將他們提前暴露了。
山林中的路本來就不好走,何況還是下了雨,為了節省時間赫連燼幹脆翻身下馬,施展輕功在林中幾縱幾躍就來到了死士口中坍塌的地方。泥土的顏色還很新,上麵甚至還有著泥漿,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亦或是這附近有山泉水源。這片塌陷的地方很大,不少樹木都被掩埋在了泥土下麵,隱約的臭味似乎是動物屍體腐爛的味道。
赫連燼鐵著臉,眸子陰沉著,麵色帶著可怖地檢查地這裏,吩咐道:“分開,速速到周邊查探!”
“是!”死士們動作整體地朝他點頭後,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他眼前。
有股感覺,她仿佛離他很近,卻又很遠。如此矛盾,可他覺得很真實。隻是,她究竟在自己看不到的哪個方位?
赫連燼黑沉如無盡深淵的暗藍雙眸裏盡是駭人的黑色,縱身飛上最高的樹木頂端俯視著周邊地域,卻隻看到淺薄的霧氣如薄紗般籠罩在樹梢山頭上,讓他看不真切地麵是怎麽一回事。
正因此,他心裏更加焦急了。
璿璣,你千萬不能有事,你答應過本王會回來的。你說過要用盡所有的可能陪本王走完一生的路,你不能食言,本王決不允許你食言而肥!
“爺,方圓十裏有不少坍塌的地方,還有死去的野獸。”
“屬下這邊探查也是。”
“屬下查探的情況亦如此。”這群死士的輕功都是頂尖的,查探消息回報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可帶回來的消息都不是他喜歡的。
雲霧山局部地怒,璿璣生死不明,他這一顆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般,難受得他暴躁而狂戾生生想毀掉所能見到的世界。
“爺,屬下發現馬蹄印。”就在二十多人因自家爺那暴戾橫生而心生懼意時,死士隊長遲遲歸來。“這片林子也下過雨,馬蹄印比較深,是駝著人或是重物留下的,蹄印還很新鮮。”
未來王妃有消息了?
眾人暗沉的眸光孰地亮了,赫連燼亦是眸中閃出希望的光亮,沉聲急迫道:“馬蹄印是朝什麽方向走的?”
“東北方!”死士隊長知道自家爺擔憂未來的王妃,回答得又快又清晰。
“帶本王去!”兩指放在唇邊吹出口哨,什颯紫在林中嘶鳴一聲,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他身邊。其他死士也把自己的馬牽著,朝死士隊長所指引的方向去。赫連燼迫不及待親自去查探了,果然是新的馬蹄印。及此,擔憂的心總算有了點放鬆,璿璣沒有生命危險。可她都已經出來了,為什麽不向東走而是朝東北方去?
想有用最快的速度走出雲霧山?赫連燼心生疑竇,按理說她該去三國邊界,他是知道的隕聖樓在那裏布置好了人手。她想做什麽,赫連燼心裏有數但都沒有插手。她跟司空皇族的仇是她生命你最沉重的執念,要是不由她親自解決,終究會成為她的心病,而他亦是早就答應不會插手她對天訣做的事。
隻是她得了六璃爵爵身沒有按照原定計劃離開,他總覺得不放心,這一趟勢必要趕上去看看。好在她現在性命無虞,他總算能稍微安心些,下了命令用最快的速度希望能趕上前麵的魚璿璣。
她已經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幾天,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和對前世後事的未知猶如一條藤蔓般,從她聽了守陵人說的話後就開始瘋狂地在心頭滋長,恍若密密麻麻的藤蘿將她整個人都勒緊,擠壓著她心底那頑固的恨意。
為什麽在她恨了那麽多年後,將對一個人的深深愛意變成了刻骨銘心的恨後突然告訴她,那個人其實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麽無情?
他似乎知道她會攜恨重生,知道她要奪走六璃爵開啟寶藏,還將陵墓建成了紫重闕的樣子,甚至死後不曾入土反而要跟她在幾乎很相似的環境中度過孤寂的歲月。
那是哪兒?
她這五百年靈魂攀附在禁宮紫重闕的池子裏的一條錦鯉身上,在空曠的水底隔著盈盈水麵看著外麵的投射下陽光的世界,冰冷而孤獨地過著含恨的日子。廢棄的紫重闕宛如一把淌著鮮血的刀刃,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五百年前發生的種種。
穹蒼,被成為當時列國第一奇才的美男子,亦是她背棄了師門傷了父母之心跟隨的男子。多少年了,她幾乎都不曾再這樣喚過他的名字。如今就是在心裏默默地念叨,都有著心如刀割的冷痛感。腦子裏有著太多的東西,無數記憶如雪花般紛湧而至,砸得她沒有招架之力。
能用得著六璃爵的地方,還跟她五百年生活相似之處,就隻有一個地方——天訣寶藏埋藏之所!
昔年他們得到寶藏,為了避免引起爭端,就將寶藏埋在了大陸冀北之地的北蠻荒原的一處冰湖深處。
也就是說,他那五百年就在冰湖底下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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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沒發現昨天是大封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