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森好奇不解地問道:“東哥怎麽知道明晚魂組會來?”

謝文東一愣,接著仰麵笑道:“我猜的。”

薑森歎口氣,佩服道:“小劉給我的情報,魂組選擇偷襲的時間,確實是在明晚……”

第二天,深夜,吉樂島十裏之外的海麵上。

一艘軍艦熄掉引擎,在海麵上隨意飄蕩,船上,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光亮,仿佛鬼船一般。但是,若仔細看,不難發現船上站滿了黑衣人,每個人麵色冷俊,朦朧中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

任長風、五行兄弟以及小風幾人都在甲板上,周圍還有數十名黑衣勁裝的漢子,人們的目光集中在一個人身上,那,當然就是謝文東了。

魂組是由日本極右派支持的社團,實力雄厚,其成員各個訓練有速,驍勇善戰,視死如歸,非常難纏,即使與正規軍隊短兵交接,也未必會落下風,世界上任何一個組織都不會小瞧他們,雖然現在的魂組已今非昔比,隻剩下一小撮頑固份子。

謝文東似乎絲毫不將他們放在心上,明知道今晚會來刺殺自己的是魂組,而他卻仍在悠哉地釣魚。

任長風看看謝文東,轉頭再瞧瞧其他人,見大家臉上或多或少都露出幾分擔憂,他輕咳了一聲,在謝文東身邊小聲說道:“東哥,魂組今晚未必會來,你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海風太強,小心著涼,這裏交給我們來處理就行了。”

謝文東坐在甲板邊緣,嘴上叼煙,但卻沒有點著。他手中拿著魚杆,狹長的眼睛微微眯縫著,好象兩條彎曲的黑線,落在海麵上的目光沒有動,嘴上說道:“老劉的消息從來不會有錯,魂組今晚一定會來。”

任長風略帶焦急道:“可是,我們已經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謝文東一笑,道:“既然魂組都有耐心等下去,難道,我們還沒有嗎?”

任長風歎口氣,不再說話。他何嚐不知道魂組會來,讓謝文東先回小島是為了他的安全。

戰艦上又寂靜下來,但人們的心都不平靜,長達半年的安居生活,似乎讓他們對戰鬥產生一股淡淡的而又揮之不去的恐懼感。

謝文東環視眾人,笑了笑,再鋒利的刀子,放在時間久了,都會變鈍的,如果不時常拿出來磨磨,寶刀也變爛鐵。

時間一點點過去,魂組那些人仍沒有出現的預兆,任長風表麵平靜,暗中,已不知道多少次下意識地去摸腰間的唐刀。

“叮玲玲——”一陣悅耳清脆的鈴聲響起,但在寧靜的甲板上卻異常刺耳。

人們精神一震,尋著聲音的來源,最後,一起看向謝文東。

謝文東斯條慢理地放下魚杆,將其交給身旁的金眼,從懷中拿出電話,接通後,話筒穿來薑森低沉的話音:“東哥,他們來了,五十三個人,八艘快艇。”

“快艇?”謝文東不確定地柔聲問道。

“沒錯,東哥,是快艇!”薑森肯定地說道。

謝文東點點頭,道:“不要讓他們接近吉樂島十裏以內,那樣槍聲會傳到島上,驚動島上的人。”吉樂島上的人有謝文東的父母,還有文東會不少高級幹部的家人,他們搬到這裏生活,就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讓黑道的仇殺遠離他們,過安定太平的日子,若讓他們在半夜聽到槍聲,即使沒出現什麽問題,心中難免會留下陰影,那不是謝文東想要的。

“好的,東哥,我明白!”薑森多聰明,跟隨謝文東多年,一點就透,馬上明白他的意思,幹脆利落地回答道。

謝文東笑眯眯道:“去做你該做的吧。”說完,收起電話,從金眼手中接過魚杆,又開始釣起魚來。

任長風手抓唐刀刀把,搶步上前,伏在謝文東身旁,問道:“東哥,魂組的人來了?”

謝文東點點頭,道:“來了!”話未說完,遠出傳來斷斷續續的槍聲,眾人舉目望去,夜色朦朧,海麵上更是一片漆黑,超過二十米的距離,視力再好的人也難以分辨清楚,不過,遠處卻能看到子彈出膛時所閃爍的火光。那是槍火。

剛開始,槍聲還比較稀疏,可時間不長,槍聲連成一片,仿佛暴豆一般,其中還隱約混雜著人們嘶喊嚎叫的聲音。

雖然沒有參加戰鬥,但從槍聲、吼聲、慘叫聲中可以判斷出戰鬥的慘烈,任長風等人無不握緊拳頭,心中的恐懼感突然被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感所代替,血液也開始激烈的沸騰,燃燒。

隔了兩分鍾,槍聲擴散開來,並且有向軍艦這邊靠攏的趨勢。

眾人臉色一變,暗討難道敵人衝破血殺的圍攻?他們忙聚攏到謝文東身旁,齊聲說道:“東哥,他們似乎打過來了,最好先避一避吧……”

“嗬嗬!”謝文東看看眾人,忍不住仰麵輕笑,說道:“我不會避,一直以來,我也不知道什麽是避,我隻會和我的兄弟一起戰鬥到底!這點,你們不會不了解吧?!”

眾人相視一眼,沒有人再敢多言,金眼從後腰取出雙槍,將其中一把交給任長風,小聲說道:“以防萬一!”

任長風心中一暖,點下頭,算是表示謝意。他和東心雷、五行兄弟都是出身於北洪們的好朋友,好兄弟,之間的感情相當深厚,即使要表達什麽意思也無須用語言,隻一個眼神,對方就會明白。

這時候,兩艘快艇出現在人們視野中,每一艘快艇都是血跡斑斑,裏麵的人更是象血葫蘆似的。

“是魂組的人!”金眼眼睛極尖,一眼就看到快艇上的人非血殺成員,想也沒想,抬手就是一槍。

“啪!”這一槍,精準無比,打透其中一艘快艇的前沿玻璃,子彈直接洞穿開船人的腦門。

不錯!謝文東心中讚歎,金眼雖然半年沒動過槍,但槍法依然準的讓人咋舌。

開船的漢子腦門正中崩射出一道血光,整個人後仰著飛出快艇,而失去控製的快艇象離弦之箭,向軍艦猛撞過來。躺在快艇裏還有三、四名受傷的漢子,此時,他們眼中並沒有絕望,反而突然閃出一道興奮的死灰。

“糟糕!”金眼大叫一聲,拉住謝文東,急道:“東哥,快棄船!”

他們所坐的船是軍艦沒錯,但隻是一艘小型號的,護甲並不厚,根本承受不起失控快艇勢大力沉的撞擊。一旦真撞大,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同歸於盡。

謝文東拍拍他拉住自己胳膊的手,笑道:“慌什麽?!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在軍艦上!”

隻一句話的工夫,快艇和軍艦之間的距離便隻剩下十米,甲板上眾人看到真切,背後的衣服被瞬間流出的冷汗濕透,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因懼怕而私自跳出軍艦的。在他們心裏,還都存在這樣的意識,隻要有謝文東在,就不會有災難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們對謝文東的崇拜近乎於盲目,甚至可以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他手上。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崇拜錯對象。

不等金眼說話,謝文東高高把手舉起,又道:“軍艦的用處有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話頓,他猛的向下一揮手。

眾人隻聽見腦後傳出一竄爆裂般的怒吼聲,接著,整個軍艦都在劇烈震動中。

不少人站立不足,驚叫著趴在甲板上。

那門位於眾人身後不遠處的機關炮發出憤怒的咆哮,二十發半尺長,雙指粗的機關炮子彈被一起發射出去,無一偏離目標,全部打在快艇上。威力強大的子彈打在船身上,爆炸出一尺寬的大圓洞,打在裏麵人的身上,直接將其攔腰炸斷,裏麵那三、四名受傷的大漢連叫聲都未發出,便隨快艇的劇烈爆炸而一起灰飛湮滅,殘渣也沉入海底。

老……老天!別說另外那艘快艇上的人驚呆了,就連任長風、金眼等人也都傻了眼。

他們雖到吉樂島有一段時間,可軍艦上機關炮的厲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武器的威力,比手槍甚至衝鋒槍、步槍的威力不知道要大多少倍,若被其打中,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任長風咽下一口吐沫,回過頭,望望正在冒著青煙的炮筒子,呆呆愣神。

好一會,他回過神來,暗笑自己天真,以前還真以為這艘軍艦是謝文東用來出海遊玩的。他苦笑道:“早知道有這東西,根本就不用血殺來幫忙了……”

“軍艦很重要的一點用處是,他可以摧毀船隻!”謝文東回頭打個指向,駕駛室裏幾名人員立刻將軍艦緩緩駛向另一艘快艇附近。謝文東雙手背於身後,昂首站在甲板上,眼皮微微下垂,俯視快艇裏那幾名大漢,看到他們驚慌失措的眼神時,他嘴角一挑,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

“你們在害怕?”謝文東笑眯眯地問道。

快艇上還有八名大漢,其中半數都掛了彩,那顯然是血殺送給他們的。

他們並不會中文,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表情和眼神是沒有國際的,謝文東那即狂傲又冰冷,即藐視一切又洞徹人心的眼神,卻讓魂組這僅存的八個人心底生寒。

——當初,就是這個人毀了魂組。

——當初,也就是這個人殺死了自己無數的戰友。

——謝文東的雙手,可以說粘滿魂組的血。

一名大漢雙眼血紅,突然發出一聲怪叫,舉起手中槍,對準甲板上的謝文東。

“嘭!”槍聲響起,謝文東的眼睛都未眨一下。那名魂組大漢腦袋突然出現四個血窟窿,兩顆子彈幾乎在同一時間將其頭顱打穿。

他龐大的身軀搖晃兩下,臉上寫滿猙獰之色,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一頭紮進大海中。

數艘快艇快速行使過來,最前那一艘,有一人挺直身軀,站立在人群中,手裏拿有一把黑洞洞的手槍。而在謝文東身後,還有一人手中握槍。這兩位,正是以槍法見長的薑森和金眼。

大漢中彈落水,兩人下意識地看眼對方,皆慧心地笑了一下。

金眼暗暗佩服,薑森的槍法確實厲害,自己在穩定的軍艦上,打中敵人的腦袋並不足為奇,而薑森身在快速前行的快艇上,又是如此遠的距離下,仍能一槍準確地打中對方的頭,槍法實在有過人之處。

“我……我們……投降……(日)”剩下的七名魂組成員在前有軍艦,後有數十血殺成員的情況下,鬥誌全無,哪還敢繼續抵抗下去,‘聰明’而又無奈地選擇棄械投降。

他們丟掉手中武器,一起把手舉起來,向謝文東等人示意他們的意圖。

“他們說什麽?”謝文東轉頭問身邊人。

有懂日語的人忙回話道:“東哥,他們說投降。”

謝文東嗤笑,道:“本以為魂組都是硬骨頭的人,原來,也有這樣的窩囊廢。”

那人眨眨眼睛,小聲問道:“東哥,用我把你的話翻譯給他們聽嗎?”

謝文東擺擺手,道:“沒有那個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