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師長真是貴人多忘事,彭廳長是彭玲的父親,我沒有不來探望的理由吧?!”謝文東笑眯眯道。黃震點點頭,自己這句話問得太白癡,謝文東和彭玲的關係已不是什麽秘密,來看望她的父親也實屬正常。他嗬嗬一笑,道:“那正好,我們一起進去吧。”謝文東別有所指,疑問道:“黃師長和彭廳長是朋友?”黃震神情一恍,喃喃道:“我和老彭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謝文東搖頭,一指醫院外的軍車和下來的士兵,道:“這好象不是對待老朋友的態度吧。”

黃震回頭看了一眼,知道謝文東誤會了,他笑道:“這些人是為了保護老彭。你要知道,現在真正的疑凶還沒抓住,將老彭留在普通醫院太危險,這也是中央的意思。”“哦?”謝文東眉毛一挑,問道:“怎麽?杜庭威還不算疑凶嗎?”

“這個……”黃震苦笑,有些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的,中央下達的命令他沒有反駁的餘地,隻能尊令辦事,他強顏道:“杜庭威隻能算是疑凶之一,而且很可能受了他人的蠱惑,其中的那個‘主犯’不是逃走了嘛!”“哈哈!”謝文東仰麵大笑,把黃震笑楞了,好一會,他才止住笑聲,諷刺道:“蒼狼竟然會被認為是主犯,不知道是你愚蠢還是中央白癡。”說完,扔下一臉目瞪口呆的黃震,轉身向醫院大廳內走去。黃震連連搖頭,謝文東雖然聰明狡詐得可怕,但畢竟是年輕人,說話不留餘地,過於衝動,這話如果傳到中央,其下場可想而知。兩人並肩上了樓,來到彭書林所在的加護病房時,裏麵早已人去樓空,白色被單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頭。這早在謝文東預料之中,他故意裝做驚訝的模樣,攔住一名從身邊走過的小護士,急切問道:“彭廳長不是在這個房間嗎?”小護士呆呆的點點頭。“可人呢?”謝文東還沒等問,黃震搶先問道。他比謝文東著急得多,於公於私,他都有著急得理由。中央指派的事完成不了,那可不是鬧得玩的。況且,他確實也很擔心彭書林的安危。

彭書林一失蹤,後麵的士兵也全都圍上來,瞪大眼睛,活象吃人的樣子。小護士哪見過這陣勢,聲音顫抖道:“我不知道!”

“是不是有人來過把老彭接走了?”小護士搖頭。“那你有沒有見到陌生人在附近出現?”小護士搖頭。一問三不知,黃震氣得直哼哼,沉聲道:“把你們的主治醫生找來,現在!”小護士如釋重負,抬腿就跑,轉眼消失在走廊盡頭。不一會,她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走出來,這人倒沉穩,走路斯條慢理的,他先瞄了一眼謝文東,轉頭看向黃震,問道:“有事嗎?”

“廢話!”黃震向前一垮步,頓時和醫生來個臉貼臉,凝聲道:“彭廳長在你們醫院裏無緣無故失蹤,你說有沒有事?”

中年醫生露出驚訝,瞥了瞥加護病房,裏麵空空如也,他一聳肩,無可奈何道:“對不起,我們醫生隻對病人的身體負責,至於看管,那是警方的問題。”黃震咬咬牙,問道:“那這裏的警察呢?”醫生道:“好象全去吃飯了。”“嘭!”黃震一拳打在旁邊的牆壁,領士兵風風火火往樓下走,走廊裏傳來他大聲叫喊:“他們這是玩忽職守……”

“哧!”謝文東嗤笑,嘟囔道:“軍人真是急脾氣啊!”他向醫生微微一笑,拍拍他肩膀,轉身向樓下走去。等出了醫院,黃震早已領人上車,他從車窗裏探出頭,說道:“謝先生,事情急迫,我隻有先走一步了。”謝文東問道:“黃師長這是……”

黃震目光一冷,盯著謝文東,想看出是不是他在搞鬼,他雖然閱人無數,卻閱不出謝文東臉上的表情,最後,無奈的歎口氣,說道:“就算把H市翻個遍,挖地三尺我也得把老彭找出來,帶走老彭的那個人最好別讓我找出來,不然,哼哼……”

謝文東冷笑,揮揮手,道:“那祝你成功,不送!”黃震縮回頭,數輛軍車緩緩開走。等他們走後,謝文東也上了車,對薑森道:“去醫院,我們自己的醫院。”薑森點頭。謝文東喃喃道:“看來時間不夠用了。”任長風問道:“什麽時間?”謝文東歎道:“辦護照!”車剛行出不遠,薑森麵容一凝,道:“東哥,後麵有輛車好象在跟蹤我們。”

謝文東眼睛一眯,道:“走小路!”轎車緩緩減速,拐進一條兩米多寬的土路,謝文東乘機回頭張望,果然,遠遠的一輛黑色轎車跟著拐了進來。謝文東邊看著倒車鏡邊拿出電話,呼叫張研江,電話接通後,直接說道:“研江,幫我查一個車牌,號碼是……”一會工夫,他收起電話,冷聲道:“是安全局的車。”薑森不解道:“我們好象沒若過他們。”“很顯然,”謝文東冷笑道:“他們是被黃震‘請’來的!”“媽的!這該死的家夥!”薑森一拍方向盤,怒道:“現在事情不好辦了。”安全局在東北來說算是相對輕鬆的一個部門,特別是H省,間諜不多,搞破壞的份子更少,平時無所是事。在安全局的大院子裏經常可看見停放著數輛豪華轎車,而人卻聚在裏麵大打麻將。安全局的人很閑,但不代表他們是軟柿子,做為一個反間諜的機構,他們自然有自己的實力。跟蹤可能算是拿手好戲了。謝文東知道想甩掉他們不容易,微微一笑,靠在車椅上,喃喃道:“和安全局打交道的次數不多,既然碰上,就陪他們好好逛逛吧。”

“恩!”薑森多聰明,一點就透,說道:“東哥,我明白。”謝文東凝思片刻,搖搖頭,又道:“老森,繞著圈子往市外開。”“怎麽了,東哥?”薑森不解道。謝文東一笑,道:“按我的意思辦。”弄不明白他在想什麽,薑森還是照辦。在市內,不選近道專選遠道,不走大路專挑小路。繞了幾圈,連他自己都快蒙了,任長風更不用說,H市的道路斜道、岔道極多,加上他又不熟悉,早已分不清東西南北,坐在車裏幹瞪眼。謝文東在車裏沒閑著,電話不斷。他先給三眼打了電話,說道:“張哥,護照不用辦了。”三眼莫名,問道:“怎麽了?”謝文東道:“現在軍方插手,就算能辦下護照,上不上得了飛機都是個問題。”“哦?那怎麽辦?”謝文東老神在在道:“聯係黑帶!”電話中三眼有半分鍾沒說話,良久,他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

謝文東又連續打了數個電話,最後,他想到了彭玲。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有再隱瞞下去的必要,而且彭書林失蹤後中央自然會調查彭玲的,那時,他也不好控製。想罷,他歎了口氣,命令道:“老森,加快速度!”

轎車瞬間提速,在胡同裏飛速行使,很快,把後麵跟蹤的汽車甩出好遠。過了一處拐角,轎車突然來個急煞車,停了下來,後麵汽車裏的人以為謝文東要跑,追得正緊,開得飛快,等到了拐角處,猛然看見轎車已停了下來,多虧司機反應敏捷,邊踩煞車邊將車頭挑向一旁,才險險避開,沒讓兩車撞在一起,輪胎在地麵劃出兩道三米多長的黑色印記。前麵的轎車似乎有意嚇唬他們一下,把後麵跟蹤汽車裏的人嚇出一身冷汗後,從轎車裏伸出一隻夾煙的手,左右搖了搖,才又緩緩啟動。“該死的!”汽車裏一片罵聲,可又拿他們無可奈何。兩車開遠,消失在胡同盡頭,‘嗖’的一聲,旁邊矮牆翻出一人,一身黑衣,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冷冷一笑,向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轎車一直開往郊外,等上了大道,兩旁的汽車越聚越多,剛開始,安全局的人還沒感覺如何,漸漸的,發覺不大對勁,前方道路上清一色都是黑色轎車,和謝文東所坐的車混在一起,難以分辨。一輛黑色奧迪貼近他們,並肩行使,車窗緩緩落下,從中伸出一隻肥頭大耳的腦袋,風一吹,臉上的贅肉直呼扇,這大胖腦袋的主人正是李爽。他探頭嘿嘿傻笑,可很快又把嘴巴閉上,風太大,一笑時喝了一肚子寒風,他嘟囔著咒罵一句,爬車窗大聲喊了幾嗓子。

北風雖硬,呼嘯聲雖大,但蓋不過李爽的嗓門。安全局的人互相看看,無奈的拉下車窗,向李爽一點頭。他們和李爽算不上熟悉,而且文東會和安全局也沒什麽往來,但在一個城市,低頭不見抬頭見,碰麵的機會不少,兩方平時也算客氣,點頭之交而已。轎車速度不減,依然在公路上飛快行駛。李爽大聲問道:“哥幾個這是幹什麽去啊?”

“哦!沒事,閑著無聊,去外麵逛逛。”車中一位三十多歲,頭發短平的青年笑哈哈的答道,他反應極快,剛說完,馬上反問道:“兄弟,你呢?”李爽搖搖手,苦著一張臉道:“本來吃飯吃得好好的,大哥一個電話……”沒說完,頓了一下又道:“算了,和你們說也沒有用,哥幾個,我著急,先走了。”言罷,他正想把車窗搖起,青年先後左右看了看,又急忙問道:“好象你們的人不少啊!”“恩!”李爽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嘟囔道:“差不多傾巢而出吧!”

奧迪呼嘯著飛馳越過安全局的汽車,車內幾人可因為李爽的話心驚不已,其中一人道:“謝文東叫來如此眾多的手下,他要幹什麽?”“弄不好會有大事!”另一人搖頭歎道。“看來,彭廳長十有八九真是被他帶走的。”青年一揮手,攔住他們,說道:“別管其他,我們隻做好該我們做的事,餘下的,軍方自然會處理。”他說著,拿出電話,給黃震打了電話。

黃震聽了青年的描述奇怪不已,憑謝文東的頭腦,就算是他做的,也不會搞出這麽大的動靜,除非他根本沒把軍方放在眼裏。轉念一想他在醫院門口說得話:“不知道是你愚蠢還是中央白癡。”光天化日之下,敢當他麵說出這話的人恐怕隻有謝文東了,連中央他都不在乎更別說自己這個一師之長了,其囂張的氣焰可想而知,他點點頭,喃喃道:“年輕人,過於一帆風順,有些忘乎所以了吧!”他掛斷電話,對旁邊的副手道:“命令部隊往郊區開,對了,多叫些支援過來。”

一路上,軍車浩浩蕩蕩,大張旗鼓的往郊區前行,不時,有從其他處趕來的軍區汽車加入其中,聲勢之大,如臨大敵。市區沒走多久,青年又打來電話,道:“謝文東的車隊往二龍山的方向開去。”黃震一聽,終於找到目標,精神大振,猜想彭書林十有八九就在那裏。他命令部隊加快速度,全力往前趕。剛剛進了二龍山範圍,一輛轎車迎麵駛來。坐在部隊最前方吉普車裏的黃震聚睛一看,原來是安全局的汽車。他命令司機靠道邊停下,這時,安全局那個領頭的青年跑過來,恭敬的客氣道:“首長,他們的車都開進二龍山旅館區,我安排了一人在附近盯梢,應該不會有什麽差錯。”

黃震滿意的點點頭,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你可以帶你們的人走了,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這次真是辛苦你們了。”“首長說得哪裏話?!”青年敬個禮,轉身後到轎車,揚長而去。黃震急脾氣,見車隊行駛太慢,他催動司機,和幾輛輕巧的汽車先行向旅遊區開去。這裏不算大,但飯店旅館卻不少,綾郎滿目的擠在道路兩旁。不過,現在旅遊期已過,基本沒什麽遊客,飯店旅館大多停業,門窗緊閉。其中有幾家卻是例外,大門口停放的大大小小汽車一輛接著一輛,人聲鼎沸,將這裏的冷清和蕭條頓時擠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