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顧誌秋領著葉煥在一個角落坐下,葉煥才微微清醒過來,清醒過來自己來此是所為何事,這不清醒還好,一清醒過來,看到顧誌秋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葉煥的俊臉上一紅。
“兩位公子可介意我們姐妹兩共桌相陪?”兩人剛坐定,一個軟軟柔柔的聲音仿佛在耳邊低喃一般響起。
昏黃的燭光之下,兩位佳人不知何時已經立於桌旁。
冬的夜,涼如冰,街上的行人很少,有個三三兩兩的,也都是急匆匆的走著,大約是在朋友家逗留晚了,回家的人。
街道上沒了白日那許多的小玩意和叫賣的,顯得冷冷清清。隻有簡忻順民二人慢悠悠的走著,顯得格外的怪異,大冬天的夜晚,也就簡忻如此大條的人會想到在這個時候帶順民出來走走了。
簡忻牽著順民的手,慢慢的領著這孩子向前走。若是繡娘還在,這般在街道上走動,這孩子應該會是是獨自跑在前麵調皮搗蛋吧,哪會像如今如此安靜的就這麽跟著她慢慢的走著,仿佛一個有些落寞的成年人一般,享受寒冷,享受寂靜。
走不遠,一個餛飩攤靜靜的在燈籠下立著。
“肚子餓不?”簡忻低頭看著順民問道。
她今天特意不吃晚飯帶著順民出門,本就是為了出來一起走走時,順便帶著順民在外麵吃點小吃。
這是現代的習慣,一起在路邊攤吃東西總比那種在酒樓之中吃東西要親切,要難忘。可惜簡忻卻忘記了一點,這裏不是現代,不會有一路的小食攤,於是走了好一會才看到這麽一個小餛飩攤子。就這麽一個攤子冷冷清清的呆在那裏,也大約是哪家人一天不做這小買賣,可能就過活不下去。
“不餓!”聽到簡忻的話,順民搖搖頭,攥著簡忻的小手不覺得緊了緊。
看著順民緊張的模樣,簡忻微微不解,再感覺順民手上的動作,想了想這些日子的忙碌,大約的猜出了順民的心思。
這孩子大約是緊張自己,怕自己這會就領著他回家,又顧自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咕嚕……”
正想著,簡忻便聽到一聲肚子叫,心底微微一酸,自己究竟疏忽這個孩子多久了,竟然讓這個孩子在和自己相處時,肚子餓了,都忍住不說,隻為多相處片刻。她對不起繡娘,她沒能照顧好順民。
想到此,簡忻心底緊了緊手,無論將來做什麽事情,陪順民的時間總是要留下的,君不見現代的家庭的孩子,孤單成疾,隻因那些生了他們的父母忘了還有陪孩子成長的責任。
“還說不餓,我可是都聽到有人肚子再叫了。好了,我們先去前麵吃一碗餛飩吧!”說著簡忻領著順民走上前。
走到餛飩攤前,才發現守著這攤子的是位老婦人,半白的頭發在灰暗的燈籠下反倒是多些黑色。
“大嬸,給我們來兩份餛飩!”
“哎,好嘞,一會就來!”一看到有客人,老婦人笑起,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簡忻對著老婦人說完,才領著順民在一旁坐下。深深的吸一口氣,心底暖暖的,隻是鼻子不知道為什麽卻是有些泛酸。
在許久之前,父母還在,她還不曾到這個陌生的世界的時候,似乎也曾有過這樣的場景,搖搖頭,自己這是怎麽了,今晚怎麽突然就這麽傷感起來了,人果然是閑不得的!
“您的餛飩來了!”不一會老婦人便端著一碗餛飩先送了上來。
簡忻將餛飩推倒順民麵前:“來,你先吃吧!”
簡忻的笑容柔柔的,在別的事情,別的人麵前,簡忻是簡大人,簡大才子,隻有這一刻才柔柔的,像個姐姐!
餛飩的湯氣在冬天的夜晚,在昏黃的光暈下,仿佛白白的小細粉在不斷紛飛,混混沌沌的,突然有種回歸自然的感覺。飄飄渺渺,如同要隨風而去一般。
“簡濟生!”一個清脆的聲音很快速的響起。
簡忻微微皺眉,回頭,一個一身明黃色的姑娘站在街道中央,身邊跟著一個小丫鬟!昏暗的花燈之下,模模糊糊的人影顯得有些熟悉。
看出簡忻在昏暗的燈籠光下沒能認出自己,來人緩步的走近,隻是這一步一步的路,卻是蘊含了絕大的怒氣。
待的那人走近,簡忻才看出對方,來人竟然是揚州四大花魁之一,也是和她關係最好的芊芊。
“芊芊?你怎麽來京都了?”簡忻看著芊芊驚喜的問道。
揚州一別半年,如今相見,想起當初在揚州自己做的事情,簡忻的心情無法言喻。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我不認識皇甫家的走狗簡濟生!”相反於簡忻的熱情,芊芊看著簡忻冷冷的說道。
聽到芊芊的話,簡忻一呆,隨之沉默,她曾想過種種好友相見的場麵,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相見。
對方來此見她,怕是根本不是為了其它,完全為了罵她而來。
而簡忻麵對芊芊的誤解,唯一能做的隻有沉默,無盡的沉默,她什麽都不能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當然即使是能說話的地方,她如今也不能說什麽,隻有所有人什麽都不知道,才能顯出她投靠皇甫家的真誠不是嗎?
為了能讓皇甫家覆滅,即使是痛苦,她也隻能保持沉默。
“你在說什麽,你怎麽可以罵我濟生哥!”簡忻沒有說話,順民卻是放下筷子快速站起,仿佛保護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一般站在簡忻身前,看著芊芊怒道。
誰都不可以傷害我忻姐,這是順民的第一反應,話剛說出口,順民反應到芊芊話說的奇怪,皇甫家的走狗?什麽意思?
“原來你還沒有告訴順民這件事情。既然你不說,我幫你說!”
芊芊看著簡忻不無嘲弄的說道,說完隨即看向順民:“你可知道,你的濟生哥早不是當初在揚州,那個一心要為繡娘報仇的簡濟生,如今的簡濟生隻是一條狗,一條為皇甫家賣命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