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幻境

也不知在寒玉宮洞中究竟住了多久,隻是那茫茫的黑暗早已湮沒了一切,剩下的唯有一隻異獸每日相伴。獬豸每日都會出去外麵找些食物,順便也給張行健帶回來一些水果之類的東西,日子雖然清閑無為,但這昏暗中碌碌無為卻是最最煎熬人的心靈,兼且有那向往卻不能相望的紅顏近在咫尺,何人又能受得了?

原來心中已有雜念,就算是天仙下凡又能如何?

張行健漫步而行向著寒玉宮深處而去,甬道內安靜異常,唯有寒風淒厲的呼嘯聲外再也不聞其他響動。信步而行前方似乎已經到了盡頭,隻見又是一個不大的石室展現在前方,再也沒有了其他路。石室內儉樸異常,唯有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個不知何時的碟盤,卻已是風燭殘年鏽跡斑斑了。

張行健嘴角微微一動,然後來到石桌麵前望著上麵的碟盤,接著用手抓住用力的扭動了起來。

隻聽陣陣的機括聲響傳來,異常的沉悶壓抑,這機括之聲響了很久之後才在角落的地方慢慢顯現出一道洞開的石門。從這裏望去,外麵寬敞明亮,冰雪凝結,點點滴滴,竟然是一個偌大的空間。前方是很大的一塊空地,地麵潔淨如常,然後向著遠處看去卻是越來越明亮,依稀還有日光偷偷的灑將進來。

張行健矮身進來,頓時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寒玉宮那特有的清新,隻有這時才找到了一絲生命的氣息,是如此的濃厚和清新自然。

張行健向前幾步來到空地的中央,然後慢慢的轉身,看向後麵那光潔如鏡的石壁。

這一眼,猶如輪回轉世,來生前世,因果輪回,盡皆恍然,該出現的都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一個都沒有出現。還是一樣小村莊,還是一樣小院。沒有變,一切都沒有變,太陽初升,陽光普照大地,那是一個清秀的少年,帶著許多的稚嫩向著背後的房屋揮手,然後向樹林的深處而去。

樹林密而深邃,少年卻歡快的穿過了密林,來到一處空地之上。空地之上幾個孩子正圍著一個老人正滿臉興奮,少年那還猶豫急忙也加入了這個無知的行列。

忽然狂風驟雨瞬間淹沒了所有,一切都消失,唯有這無情的天地在撕扯抽打的少年,少年陌路狂奔卻無論如何找不到回家的路。他痛苦他無助,然後他憤怒,憤怒的向著深淵一跳而下。血海驚濤,無數的冤魂向著他小小的身軀侵襲而來,嘶吼著,哭泣著向著他索命而來。

少年驚惶恐懼,可是那無數的冤魂惡靈豈肯輕易放過,紛紛向著他撕咬而來。他已體無完膚,就這樣一直沉淪,沉淪到血海的深淵之中,永世不再現世。

死也好,活也罷!

可是蒼天無淚,卻是戲弄世人,故步這紅塵迷陣引人歧途,任你癡情纏綿,哀婉淒絕!

可是血海為何忽然猶如那神龍怒嘯,驚天撼地。

是少年不屈於命運的安排?

血海重重,乘風破浪,少年已浴血重生,傲然於世,舉劍擎天,然後一聲怒嘯,直貫蒼穹!

這一聲已傾盡了所有悲歡離合,唯有茫茫的蒼穹聞的一二,還有誰人可以知曉,還不是自苦自憐而已!

忽然天幕打開,全身黝黑,兩隻閃爍著綠芒的眼睛兩道綠光怵然射出,向著少年而來,然後這隻異獸突然張口,一聲無比淒厲的聲音轟然炸響,頓時一切都消失。

眼前的石壁再也泛不起絲毫的波瀾,張行健卻茫然若失,低頭看向正抬頭靜靜看他的獬豸。

張行健額頭上汗珠累累,輕聲對著獬豸說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才將我從這幻境中驚醒過來,可是你不明白,我卻寧願永世沉淪在這無知的幻境當中,無知無覺!”

隻見那獬豸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望向了日光透進來的地方。

張行健苦澀的一笑,道:“你是不是覺的我很傻,是不是?其實我也覺的自己很傻,可是我寧願一輩子永遠這麽傻下去,變成一個無憂無慮的人,那該多好啊!”張行健悵然若失,看著手中幽光微微閃現的騰蛇劍,低頭不語。

那獬豸眼中綠光閃現,然後向著張行健輕輕觸碰了幾下,然後示意旁邊進來時候的洞口。

張行健微微詫異,正思索獬豸的意思的時候,忽然聽的外麵傳來聲音:“師叔,那嘯聲正是從寒玉宮內傳出來的,決然不會有假,當時我正在此處。”接著就是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應該有人向著寒玉宮而來。

張行健才怵然而驚,原來是獬豸早已聽到了有人到來的聲音,急忙想要進入洞內的時候,突聽背後一聲清冷的怒吼之聲傳來:“妖人,哪裏走。”

張行健全身大震,茫然回頭,隻見似乎是那遙遠的天際正有一個白衣如雪的仙子,舉劍而立,臉色如冰,然後劍芒忽現,一道匹練般的青芒向這邊怒嘯而來。

青芒瞬息既至,張行健卻茫然若失,然後輕輕的閉上了眼,等待著青芒及身的那一瞬間。

也許隻有這樣才能拋卻所有!

青芒攜著滔天氣勢迫在眉睫,可是張行健的身體卻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向著洞穴內滾去。一人一獸剛剛進入洞穴之內,石門竟戛然而關,唯有一聲驚雷似的炸響在外麵回蕩不休。

周曉涵悠然而落,一雙冰寒的眸子靜靜的盯著剛剛合上的角落裏,那裏一塵不染,絲毫看不出一點可疑的痕跡。

周曉涵臉色俏寒,青萍劍上還蕩漾湛藍的光芒,注視了那裏很久才收回法寶,然後轉頭看向了石壁,石壁光潔,無瑕無疵。

可是周曉涵卻轟然淪陷,靈魂驚顫!

那裏有歲月,有過往,有愛,有恨,有了一切。

隻聽外麵傳來聲音,道:“大家記住不要向石壁望去,”接著洞口處露出了幾人,天逸還有幾名寒玉宮弟子手中仙劍紛紛祭出,神情嚴肅,可是向著內裏望了幾眼後才微微放下了下來。

天逸驀地發現周曉涵竟然已經出現在了這裏,開口喊道:“曉涵,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卻見周曉涵根本沒有回應,於是又喊道:“曉涵,曉涵。”

隻見周曉涵被向眾人,而臉朝向石壁,天逸才知曉了道理,急忙用上法力,一聲蘊含著真力的聲音喊了出去後,隻見周曉涵的身軀微微一顫才恢複了過來。

周曉涵輕輕轉過來頭,一雙眸子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天逸不知有異,問道:“曉涵,剛才這裏可發生了什麽事?”

周曉涵臉色微微顯的蒼白,不知是冰雪所映襯還是石壁上的一幕幕給了她震撼,隻聽她道:“師叔,沒什麽事,剛才我在這裏修行也不知究竟發生什麽事,怎麽了?”然後轉目環顧,語氣頗顯驚訝的道:“你們怎麽都到這裏了?”

天逸眼內閃過一絲疑惑不解,不過也沒有深究道:“既然沒什麽事,那就走吧。”

眾人見無事,依次退了出去,周曉涵卻回頭又望了一眼剛才石門處的位置才微微的走了出去。

石室安靜異常,唯有一人異獸輕聲的喘息之聲。

良久,隻聽有人輕輕的歎了口氣,然後道:“剛才為何要將我推入這石室之內,其實能死在她的劍下也就夠了。”

獬豸微微抬頭,然後輕輕的哼了一聲後又埋頭繼續睡覺了。

張行健起身而立,道:“既然不能死在這裏,那就隻有離開了,這裏既然已經被她們發現,那麽遲早會找到這裏的,還是早些離開吧,你說呢。”卻是向著地上的獬豸說的。

獬豸聽得這句話也立刻站起了身,微微抖了一下將身上的灰塵盡皆抖落後,一雙眸子灼灼的盯著張行健。

張行健早已對這隻能夠通靈的異獸好不驚奇了,見它如此不由的又問道:“你確定也要離開這裏,如果你留在這裏她們也不一定能發現的,如若你隨我到了外麵,外麵……嗬嗬!”

外麵又怎能比得過這裏!

卻見獬豸卻好像不依的搖了搖頭,輕輕的在張行健身上蹭了蹭。

張行健不由得失笑,低頭問道:“我還記得當初我離開這裏的時候問你,你還不願意離開,為什麽這個時候卻要離開了?”

卻聽獬豸的嗷嗚的叫了一聲,盯著一旁的騰蛇劍看了幾眼,似乎暗示著隻因這法寶。

張行健眉頭微微皺起看著騰蛇劍微微有些明白,道:“既然要走,那就一起走吧,反正這裏已沒有了留戀了,何必再在這裏苦苦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