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苦樂

張行健身影如電,轉眼便已進入了密林,隻是背後周曉涵竟然尾隨而至,想要輕易擺脫談何容易,更何況此時他被周曉涵劍氣所傷,那劍氣看似簡單,實則威力絕非一般,此時全憑他體內龐大的真力壓製,不然傷勢會更重。此時就算是能逃得出寒玉宮卻也走不了多遠,到時必定被周曉涵追上,張行健當時既能說出那些話就已打定主意不再見周曉涵,或者是讓兩者的關係一刀兩斷,可是他卻知道今日這一見,以往的堅持都將要功虧一簣了。

張行健找了一處荒草落葉叢中,靜靜的躺在裏麵讓落葉掩埋自己的身體,然後收斂全身真力,不讓其散發出一絲一毫,屏住呼吸進入假死狀態。這種功法一般修道之人都會使用,這也是修道之人的逃生功法,而這種功法卻也正是考驗一個人道行深淺的最佳方式,隻要你能將全身氣息完全收斂讓對方就算是站在你身邊也察覺不到,而且時間越長表示你的道行越加深厚。

當張行健剛剛隱匿行跡,周曉涵便已出現在不遠處。

周曉涵出現後,青萍劍早已收起,似乎早已料到張行健不會傷害於她。周曉涵滿目疑惑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接著向前緩慢的走去,而且雙耳靜聽不時的注意四周,當來到張行健隱匿的地方的時候竟然又停了下來,四處的打量了起來。

張行健此時身在落葉雜草之中透過縫隙望著近在咫尺的人,心中五味陳雜,想曾幾何時自己還同她同居於一處地方,那時的她是高傲不屑一顧的仙子,而他是弱小到經不起風吹雨打的落難少年,而今時光荏苒,似乎什麽都沒有變,她還是那個仙子,站在高高的天上俯視蒼生,而自己就是那蒼生中螻蟻,甚至連她一麵都不敢見。

是可笑,還是可悲?

張行健索性閉上了眼睛,不看總比看見要好很多。

周曉涵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任何動靜,邁步向著寒玉洞後麵的洞口走去,她當時進入寒玉洞之後又幾次探索寒玉洞終於發現了後麵的洞口,所以此時她以為張行健早已進入了洞內,所以才要進洞內搜索一番,隻是她實在不想進洞內,因為洞內有一個堪稱妖孽的女子,這個女子自稱是與自己祖師同輩的人,自從進入寒玉洞到現在就沒有出來過。

不過周曉涵還是深吸了口氣,進入了寒玉洞。

而此時的張行健卻並不知道周曉涵早已離開,因為他此時正驚訝於體內的法力。當張行健閉上雙眸進入假寐境界時,雖然想要忘記周曉涵,可是越想忘掉卻是越發難以忘掉,反而越加強烈,竟是早已深入靈魂的一幕幕再次出現在腦海,每一幕都是如此的刻骨銘心卻又痛徹心扉,再加上被劍氣所傷後的劇痛更是讓張行健難以仍受,幾欲破土而出。

就在張行健思緒胡亂之際,他體內駁雜的真氣卻在此時竟然出現了奇異的現象,隻見他體內的數道真氣竟然自行流轉了起來,數道真氣雖然彼此出自各門派,但此時卻沒有絲毫的隔閡竟然循著經脈內自行仿似生生不息的運轉了起來,而且最為詫異的是這些真氣本來互不相容彼此間還有纏鬥出現,而在此時竟然出現彼此相互融合的跡象,就好像這數道真氣同出一脈,也沒有出現一道真氣獨大的現象,這讓張行健震驚不已。

想修道之人一般修道均是以意念來控製真氣的流轉從而是真氣生生不息,招手即至,雖然平時不修煉之時體內真氣也會不停的運轉,也不過是為了保持一種最佳狀態而已,對於道行的精進到沒有多大用處,而且外人同樣可以看出其體內的真氣,而此時周曉涵卻絲毫發覺不出張行健,像張行健此種情況古往今來雖然也出現過,卻為數不多,更何況張行健體內的真氣是駁而不純,一般絕對不會出現此種情況。

張行健此時正驚訝於體內的真氣,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周曉涵早已自寒玉洞內走了出來,周曉涵又在張行健消失的地方停留了良久才疑惑不解的離開了。

體內數道真氣還在不停的運轉,而且慢慢的竟然出現了融合,隻是這種融合實在太過微弱,實在難以用實質來形容,不過既然出現了融合那麽距離真正的融合也為時不晚了。張行健內視一切,深切的感受著體內真氣以弱不可聞的融合,隻是這種融合實在太慢了。

此時張行健正感受著體內這種玄妙的變化,到是忘記了周曉涵,他心中一動,竟然想要試著用意念控製融合的速度,可是當他的意念剛剛產生的瞬間,這些相互融合的真氣卻是驀然渙散,再次各不相容分占一方,恢複了原狀。

張行健悵然若失,不過也知道不可操之過急,以後有機會在嚐試,嘭的一聲自草叢中飛了出來,感覺受到周曉涵劍氣傷勢竟已好了大半,雖然還是隱隱作痛不過再稍加休息便可完好,不禁微微驚奇。轉目一看竟已夕陽西下,留下一片殘紅甚是鮮豔,映在寒玉宮的萬裏冰川更是熠熠生輝,奪目之極,不過他已沒心情去注意這些向著寒玉洞走了進去。

本來獬豸小黑一直跟著張行健來到寒玉宮,可是在剛到寒玉宮,估計是離家多年思鄉心切竟率先進入了寒玉宮,此時也不知跑到了那裏,不過它也是通靈的神獸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差錯,張行健也就聽之任之了。

當年張行健自寒玉宮最後一次出來的時候,寒玉洞內洞早已破壞嚴重,不過卻沒有坍塌此時進入還是可以尋著痕跡向內走去。

洞內土氣極重,偶爾還有灰塵簌簌落下,張行健循著痕跡來到了當年有著兩具骸骨的石室,正待要進入的時候,卻聽裏麵響起了人的說話聲,聲音樸素自然卻是充滿了憂傷追憶之感,道:“想當年,你也算是風光一時,跟著他身邊可是趾高氣昂啊,連我的小金都不屑一顧,是不是,嗬嗬?”

接著裏麵似乎傳來一聲動物發出委屈的嗚咽聲,然後又聽剛才那個聲音道:“不要管他,既然來了都不進來,就讓他在外麵偷聽別人說話吧。”

聽這人說話,張行健自然已經猜到了是瑤姬,而且瑤姬所說話的對象正是那神獸獬豸,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緩步走了進來,望著瑤姬和趴在她懷中的獬豸道:“前輩。”

寒玉宮內雖然陰暗,但是對於這些修道之人還不算問題,隻見瑤姬一雙晶瑩而耀眼的眸子向著張行健望了望道:“還不錯,本來以為你至少需要十年才能自那萬欲深淵中出來,看來我是看錯了,你不僅是出來了而且道行更加精進不少。”

張行健本來話語就不多,對於這個千年的老怪物更加不知該說什麽,隻能恭敬道:“多謝前輩。”

瑤姬伸手在獬豸光滑黝黑的皮毛上輕輕摩挲著,而那獬豸似乎也頗為舒服竟然對張行健愛理不理,停了停瑤姬忽然道:“謝我什麽,我什麽也沒有做,你這句話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要我謝謝你將我自萬欲中救了出來?”

張行健微微一怔,急忙道:“前輩誤會了,晚輩並沒有那個意思。”

瑤姬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卻是沒有再說話,反而停了片刻撫摸著懷中的獬豸邊道:“你這個新主人到有些意思,不過也不算辱沒你了。”這獬豸此時在瑤姬麵前到表現出其高傲的一麵了,聽完瑤姬的話側頭看了張行健一眼竟然冷哼兩聲,轉而又向著瑤姬懷裏用力擠了擠。

瑤姬失神笑道:“你這個小東西,是不是跟了什麽人就學什麽脾氣了,我可是還記得當年你滿身邋遢楚楚可憐的樣子,是不是要我把你那點醜事都抖出來?”想瑤姬本是千年狐狸所化,對於與獬豸的溝通自然比人強了許多。

這獬豸估計是聽到瑤姬要抖它的老底,竟然急忙又表現出一幅楚楚可憐的姿態,嗚咽不已,竟然比人還惟妙惟肖。

“你這小東西,嗬嗬。”瑤姬顯然是對獬豸萬分寵愛,親昵的撫摸著它,接著望向張行健問道:“你身上的傷怎麽回事,好像剛剛恢複過來?”

張行健對於瑤姬能看出他身上所受的傷絲毫不覺為奇,無所謂的道:“沒什麽。”

瑤姬一怔,回頭望了一眼張行健,眼神中微微的露出些許笑意,道:“那個小姑娘下手還挺狠,你竟然還包庇不說,難道以為我看不出來嗎?你告訴我那個叫做明風的小姑娘又怎麽辦?”

張行健頓時腦袋亂紛紛的,不知瑤姬為何會如此關心自己的事,也或者人家隻是簡單的問問,別無他意。

瑤姬估計是看到張行健臉上的難色,道:“不要緊張,我也隻是問問,兩個姑娘都不錯,我知道你一定是左右為難,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一點建議,那就是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瑤姬也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關心張行健,隻是自從第一次見到張行健的時候就有一種很熟悉親切的感覺,隻是當時她著急脫困沒有事情理會這些,而這次再遇到張行健那種感覺不見減少反而越加強烈,所以才會不由的對他多加關心,她甚至都以為張行健就是她的兒子,不過想想世間又怎能出現這般巧合。

張行健急忙誠懇的道:“多謝前輩教誨!”

石室內恢複了寧靜,唯聞獬豸似乎睡熟了一般的呼吸之聲,而瑤姬卻還是不停的在獬豸的頭頂摩挲著,就好像輕輕的撫摸著一個人一樣,而眼神卻是淡淡的悲傷痛惜。

張行健不知道瑤姬是否知曉了當年早已化為飛灰的兩具骸骨,或者是看到石壁上的那幾行字跡,抬頭向著側麵的石壁望去隻見那幾行深刻於石壁間的字早已是曆曆在目,似乎經過刻意的擦拭清晰異常,不染塵灰。

張行健不知道此時是否該提出耶羅交代的事情,或者此事本就無需詢問,答案早已很明顯,瑤姬和拓跋清寒也就是寒玉宮關係必定匪淺,不過張行健想到終須還是要有個交代,正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忽聽瑤姬的聲音已幽幽的傳了過來,道:“想不想聽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