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愛恨
卜慶豔前麵而行,後麵跟著的是瑤姬,再後麵是天逸和長月,一直到了寒玉宮供奉曆代宮主牌位的祠堂才停下了步伐。卜慶豔看了瑤姬一眼然後又用眼神示意了天逸和長月一眼,才緩緩步入了祠堂。
祠堂內古色古香,香煙彌漫,一塵不染,顯是經常有人打掃,牆壁內依次一階一階的放著很多的牌位,顯然就是曆代宮主的牌位,最上麵的一塊牌位正是寒玉宮第一代宮主拓跋清寒,這塊牌位看來尚算嶄新,比之下麵的好了許多,應該是不久之前才立起,隻是你如果看去卻沒有這一代宮主周雲的牌位。周雲早已失蹤十多年,而張行健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倔強的少年了,世事變幻,隻是誰也不知道事實的真想,所以也就不相信周雲已經死了。
卜慶豔走進祠堂立刻俯下身拜了起來,道:“弟子今日不得已領外人進入祠堂,望曆代宮主明查。”拜完已站在一邊望著瑤姬。
瑤姬顯然沒有料到卜慶豔會領自己到這裏,不過當她步入祠堂抬頭的一瞬間就發現了放在首位的牌位,上麵清清楚楚的刻著幾個字“寒玉宮創派祖師拓跋清寒之靈位”,可是她卻有點不敢相信,看著一邊的卜慶豔道:“她……她也……”
卜慶豔看著瑤姬的表情,不過還是沒有弄明白瑤姬和拓跋清寒的關係,不過還是點頭黯然道:“清寒祖師早已肉體消融,魂飛九天了。”
瑤姬踉蹌著退後兩步,顯然對於拓跋清寒的死非常震驚或者悲痛,隻是這與她開始要破除封印時的反應大相徑庭,這更加讓卜慶豔有點摸不著頭腦了。瑤姬止住身形眼神之中終於露出傷感之色,緩步向著靈位的位置走去,雙目一動不動的盯著靈位喃喃自語道:“你竟然也走了,一個交代也不給我就這麽輕輕鬆鬆的走了,你可知我在萬欲下的千年是如何想的嘛?我恨不得食你肉,喝你血,嗬嗬,整整想了千年,而千年後呢,你們都不在了,不在了,我是該高興還是該痛哭一場呢?”
卜慶豔被這一番言語說的更加弄不清楚兩者之間的關係了,似乎兩人之間有著深仇大恨,可是聽這語言又不像,而且瑤姬知道拓跋清寒不在人世的時候表情出來的傷感不似作偽。卜慶豔心中充滿疑惑,禁不住問道:“不知前輩和本門清寒祖師究竟是什麽關係?”
瑤姬並沒有理會卜慶豔的話,來到點著殘香的桌前伸手拿起拓跋清寒的靈位仔細的凝視了起來。卜慶豔見瑤姬竟然將清寒祖師靈位拿了起來,生怕瑤姬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不過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對方做出什麽反應,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瑤姬仔細的凝視了一會兒,才又將牌位放回去,轉身看著卜慶豔道:“她是怎麽死的?”
當年張行健自寒玉窟內出來就道出了其中的真相,隻是想寒玉宮的創派祖師竟和魔神死在一塊,說出去必定要各門各派笑掉大牙,所以也一直沒有說出去,過了這麽多年張行健也沒有宣揚,寒玉宮人倒也放心不少,隻是此時瑤姬再次發問,卜慶豔有心將實情相告,隻是覺的還是有點不妥,但是看眼前情景瑤姬必定與拓跋清寒關係匪淺,不過卜慶豔也非糊塗之人,她一定確定對方的身份才能將實情告之,所以再次將那個問題問了出來。
瑤姬聽卜慶豔竟然再次問出這個問題,抬頭平靜了看了她幾眼,此時的瑤姬早已不是開始的鳳目含煞而是一絲濃濃的傷感無聲的蔓延。瑤姬又將頭轉向拓跋清寒的牌位,似乎是要努力的將過去的一幕幕想起,過了片刻才緩緩道:“我和她可以說是一起長大,幾乎形影不離,隻是後來我們遇見了一個男子,然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瑤姬說道這個男子的時候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不過卻看不去究竟是仇恨還是懷念依戀。
卜慶豔自然也能想到兩個女子同時愛上一個男子的後果是如何,想凡塵俗世中的愛恨情仇糾糾纏纏誰又能分得清誰是誰非,很顯然是後來她和拓跋清寒因為一個男人而相互仇恨敵視,也隻有這樣才能說明瑤姬在看到拓跋清寒靈位之時的矛盾一麵。
當然還有卜慶豔不知道的,當然瑤姬也不會對卜慶豔詳細說明,當年的瑤姬隻不過是一隻狐狸,一隻被拓跋清寒收留的狐狸,人可以有愛恨情仇,狐狸也可以有悲歡離合,有時候狐狸可以成為人,而人卻永遠成不了狐狸,他們最多成為一種人不像人的生物。
卜慶豔微微的歎了口氣,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為何要歎息,或許是隻有這僅僅的一聲歎息才能將一切完全的化解,也正如人死燈滅的那一刻,忘不了的終究是忘不了,該恨的人或許心中早已沒有了恨,該愛的人或者更加的留戀了。
卜慶豔來到瑤姬旁邊望著拓跋清寒的靈位低聲道:“前輩可知寒玉窟?”
瑤姬雖然不知卜慶豔為何會問起她記憶中那個洞中有著一麵天幕幻壁的洞穴,不過還是點頭表示自己知曉。
卜慶豔微微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下定決心道:“清寒祖師正是坐化於寒玉窟,而旁邊還有一個男子同樣坐化,依據一些信息應該可以斷定此人正是當年的魔神蚩尤,因為旁邊還有一把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武器,騰蛇劍!不過可惜的是我等沒有親自所見,隻因為寒玉窟內的玄機我等猜測不透,也隻有為數不多的幾人進入過寒玉窟深處。”
當瑤姬聽到蚩尤兩字的時候身體已猛的一震,隻是卜慶豔沒有留意,等卜慶豔說完瑤姬倒是有點不能相信了,至少寒玉窟自從當年被拓跋清寒開辟出來她也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麽玄機,而真正讓她不能相信的是蚩尤竟會和拓跋清寒死在一塊,這對於瑤姬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卜慶豔說完話盯著瑤姬看了良久,顯然看出了對方不相信她說的話,所以又解釋道:“寒玉窟的玄機即使是任何一代宮主也不知道,隻是數年前突然有一個人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洞內,而且還在洞中帶出了騰蛇劍,這才不得不讓我等相信。”
瑤姬抬起雙眸凝視著卜慶豔,不錯過卜慶豔的一個細微的表情動作,可是等了片刻感覺到卜慶豔完全沒有說謊的跡象,道:“那個帶出騰蛇劍的人,是否一個體內法力駁而不純的少年?”
卜慶豔仔細一想,張行健正是修習幾家功法當然是駁雜了,隻是修習時日尚短當然是不純了。卜慶豔沒有料到瑤姬竟會知道張行健,不過應該兩人還不熟悉,急忙道:“前輩說的甚是,正是此子,此子名叫張行健,當年我等修道之人念他可憐,不惜觸犯宮規收留於他,不料此子狼子野心,身兼幾家功法前來偷學,而後此子又夥同魔教妖人暗害現任宮主,致使現任宮主下落不明,而後此子幾次三番的處處與我正派為敵,如今更是投入魔教,不久之後就要與魔教妖女結百年之好,嗬嗬簡直就是賣主求榮、攀親附會之輩,可恥之極。”卜慶豔滔滔不絕的將張行健的罪行說了個遍,卻不知瑤姬又聽進了幾句。
而此時的瑤姬心中已掀起了驚天駭浪,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她卻不知要何去何從了。人家陪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廝守到死,而自己卻並在暗無天日的萬欲之下苦苦等待了千年,心中卻還在念著他的好,瑤姬忽然覺的很可笑,可笑到她自己都忍不住譏諷般的笑了起來。
或許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那可笑的一幕,或者這已不僅僅是可笑那麽簡單了,而是一種可悲。
瑤姬慢慢的自祠堂內走了出來,也不顧旁邊天逸和長月驚詫的目光向著前麵走去,心中已是淒苦萬分,這世間或許隻有這一刻才是真正的可悲可笑,當你發現你每天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卻和別人卿卿我我甚至到死也在一起的時候,你的心中會是怎樣呢?
或者這已不用去猜測,就連修行千年的瑤姬也脫離不出其中的悲與苦,何況爾等俗世凡人呢!
天逸和長月見卜慶豔隨後出來急忙上前問道:“師姐,出什麽事了,她怎麽了?”
卜慶豔也是疑惑不解,搖了搖頭快步來到瑤姬身邊道:“前輩,前輩。”
瑤姬抬頭看向卜慶豔,麵容雖然還是帶著悲悲戚戚不過也恢複了正常,不知卜慶豔還有何事。
“前輩既然和清寒祖師相識,不管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前輩究竟算我等長輩,如果沒有什麽急事的話還請前輩再次多留幾日,讓晚輩等多了解一些當年的事情。”卜慶豔急忙解釋道。
瑤姬聽她這麽一說倒也沒有拒絕,隻是抬頭向著寒玉宮四處打量了一番,似乎頗為唏噓的道:“這寒玉宮到是比以前更加的壯觀浩淼了,”片刻之後又道:“帶我去寒玉窟。”
卜慶豔當即應允。
寒玉宮,寒玉窟。
瑤姬已經進入了寒玉窟,雖然進入的時候已經讓卜慶豔等人可以走了,但此時卜慶豔三人卻還待著距離洞口稍遠的地方,低聲說著話。
首先是長月驚訝之色毫不掩飾的展漏無疑,道:“師姐,你真的可以確定她和清寒祖師同是來自千年的洪荒時期嗎?”
卜慶豔臉色頗為凝重,點頭低沉的道:“看她在祠堂的模樣不似作偽,想來應該不離十。”
“那她現在豈不是有一千多歲了,這……這……”長月實在有點不敢相信,或者說有點聳人聽聞,想如今修道之人雖然道行深厚但過了幾百年就要魂歸九天,想當年寒玉宮的一代祖師也最多不過活了五百年,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想長月都是如此的震驚,更不必說當日的張行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