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的夜色總是透著一種淡淡的傷感。凜冽的寒風,了無人氣的環境,間或夾雜著各類昆蟲的鳴叫,使本來就顯得有些荒涼得到郊區愈發透露著森森鬼氣。

在這寧靜的夜卻出現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十幾輛大號汽車打著明亮的車頭燈從草坪上壓過,驚的在草叢裏休憩的昆蟲密密麻麻的向外逃去,來不及逃走的隻能被活活壓死,露出一肚子惡心的腸子。

沒有哪一隻昆蟲自尋死路,更何況人。所以有時候人類為了保全自己會選擇傷害同類。

在離將軍橋幾十公裏的郊區有一間廠房,這間廠房原來是老板用來秘密生產橡膠的,可誰知沒開多久就被查封了,如今這件房子顯得尤為破落,房子的窗戶都已經零零碎碎,門上的封條也因為年久而褪去原本的顏色,在風中飄蕩不停,就像黑白無常招魂時用的招魂幡一般。

不過今天這間廠房卻出現了個怪事,廠子裏燈火通明,不僅燈火通明,廠子裏還站著幾百號人馬。他們的著裝幾乎是統一的,黑色夾克,黑色牛仔褲,黑色登山靴,外加黑色帽子,一看,很明顯的一群黑社會人物。

從高處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就像一群螞蟻一般。

在人群前頭,站著幾個領導模樣的人物,他們與這些跑龍套的角色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們的臉上多了一副墨鏡,仿佛多出這一副墨鏡,就能讓他們的地位上升一層似的。

阿鬆看了看時間,轉頭問向身旁的鐵頭,“鐵頭,找到阿九了沒,這小子怎麽關鍵時候總是掉鏈子。”

鐵頭的雙眼被墨鏡擋著,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隻是冷冷的回道:“鬆哥,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這小子。阿九常去的地方我也問過了,爛眼四說阿九前天在他的場子裏出現過,後來離開後就沒看到了。”

“草,”阿鬆怒罵一聲,“這小子,等回來之後老子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他不可。”

放下爛賭九的事情,阿鬆站在人群前頭,踏上一個五十公分左右高度的大木箱,手中拿著一把砍刀。

他的刀一揚,人群????的討論聲立馬便停了下來,阿鬆摘下墨鏡,臉上盡是凶悍神色,尤其一雙眼睛,仿佛擇人而噬一般,他高喊著:“兄弟們,這次我們的目標就是滅掉兄弟會,奪下無名鎮這塊地方,殺~”

“殺!~”

人群激烈的回應著,門窗上的玻璃也被震的啪啪作響。幾百號人一起舉起手中的砍刀,鐵棍,一股肅殺之氣迅速的籠罩了整個廠房。

阿鬆十分滿意自己此刻所營造的氣氛,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卻有些不和諧的聲音傳高處傳來。

“挺哥,你說我們砍了這顆鬆樹之後改拿來幹什麽用呢,當柴燒嗎?”

“現在誰還燒柴,扔了算了,反正沒用。”

這兩句話是在眾人喊出“殺”之後傳來的,在經過極吵之後的環境,這兩句話是在極靜的氣氛下說出的,因此聽在眾人心中顯得尤為刺耳。

阿鬆和眾人一抬頭,發現廠房二層,也就是離地麵足有四五米的高的地上,赫然站著兩個人,一個長發飄飄好生瀟灑的年輕人,一個虱子站在他頭上都會打滑的光頭佬。

看著那刺眼的光頭,阿鬆不可置信的說道:“和尚挺,謝嘯天,怎麽會是你們?”

鐵頭拉了拉阿鬆,他已經略微猜到這是怎麽一回事了,他也知道了為什麽找不到阿九的原因了。

“哈哈哈,”和尚挺大笑著,“鬆哥,好呀。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和尚挺的大笑並不是開心,而是暗號,他和謝嘯天給兄弟們定下的暗號便是三聲大笑,所以在他還未將下半句說完之時,但見從空曠的廠房四周竟唰唰唰的跑出眾多看著砍刀的人物。

這其實也是和尚挺和謝嘯天定下的計劃,他們的人數並不是很多,他們也不能抽出全部的人手,所以他們這次來的人數僅有阿鬆手下人物的三分之二,不過人數雖不及,但卻個個都是精英人物,再加上突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相信兩邊這邊此消彼長,最起碼也能打個平手。

果不其然,阿鬆的小弟們先前一直虎視眈眈的看著和尚挺和謝嘯天,人群乍一衝去,他們要麽發愣,要麽驚慌,真正具有良好戰鬥素質立馬反應過來的並沒有幾人。

人群來的是如此之快,一眨眼,外圍的“黑”社會小弟大多數竟已被砍翻在地,鐵頭砍翻一人之後,大喝道:“都他媽的被給我傻了,反擊啊!”

一有人見血,人群就炸開了鍋,哀號聲,罵娘聲,不絕於耳,到處都是金石相鳴的聲響,到處都是鮮血噴灑的場麵。

謝嘯天冷笑一聲,心中竟沒有預料中的惡心不忍之感,相反的,還有一絲莫名的快感。他的笑十分陰冷,他對著身旁的和尚挺說道:“挺哥可有下去一展身手的興趣?”

和尚挺也是個好勇鬥狠之人,如此振奮人心之場麵他怎能錯失,所以他也不管謝嘯天那蹩腳的古文問句,便隨同謝嘯天抓著一條鐵鏈就像地麵飛去。

謝嘯天手中拿著的依舊是上次那位小弟奉送的黑色開山刀,今天為了顧全自己的安危,他還特意穿上了謝玄買給他的那件二十公斤重的沙袋背心,雖然這件背心會讓他的行動變的緩慢不少,但卻可以幫他在關鍵時刻撿回一條命。

兩人就像人猿泰山攀著藤條一般,嗚哦哦的怪叫一番,從天而降。

“草,”謝嘯天大罵一聲,他飛下來的同時順便踹翻了一個敵人。滿廠房的火拚聲,讓他的腦子顯得特別的興奮,興奮到了一種空白的地步。

他已經分不清孰敵孰友,索性經軍幫今晚為了行動方便,全身上下都是黑蒙蒙的一片,這也省了謝嘯天不少分辨的功夫,他雙眼充血,一把開山刀舞的像模像樣,在他眼中,凡是一身黑色的人物,那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必須得倒下。

練武之人畢竟與常人不同,在謝嘯天如魔神一般的不要命打法下,眾人竟漸漸起了恐懼之心。

他們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這人根本不是人,簡直就是魔。他的揮刀是如此之快,力道是如此之重,打法是如此的不要命,而且眾人的刀砍在他身上時竟是毫無反應。

其實今天幸虧謝嘯天下了一個穿上沙袋背心的決定,這一條背心裏的沙子如今已經差不多露光,謝嘯天身上也有了不少傷口,隻是鮮血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的臉上如今已被血液塗滿,眼中不知是充血還是別人血液的流入,正雙眼血紅血紅,猶如魔獸一般,嘴中發出不為人知的音節,簡直就是野獸的嘶吼聲。

駭人的謝嘯天瘋狗式的拚命打法讓他的周圍漸漸的成了真空地帶,竟沒有人再敢上前與之相拚。

鏗~

一聲金石相交的鳴聲,刺的人耳膜作響,謝嘯天突的一個機靈,人也反應了過來。清醒過來的他但覺右手虎口隱隱作痛,一把開山刀差點就握不住了,而且眼前也是血蒙蒙的一片,他一擦眼睛,眼前的景色這才正常了不少。

在他不遠處,正站著一臉鐵青的鐵頭,他的手上拿著一把足有謝嘯天手中開山刀一倍大小的砍刀,顯然此時他也不大好受,一隻右手也隱隱有些發抖。

謝嘯天環顧一周,竟發現自己周圍躺了不少哀號的人,而且周圍一圈除了一個鐵頭和自己竟沒有站著的人。

謝嘯天也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一抹臉上的血跡,朝著鐵頭咧嘴一笑,問道:“怎麽,鐵頭哥想和我較量較量?”

鐵頭望著謝嘯天的笑,不知怎的,這種笑容讓他非常不舒服,脊梁骨有種發冷的錯覺,但是在道上混的誰人沒有幾分狠性,鐵頭站立不語,冷哼一聲,緊了緊手中的砍刀再次衝將上來與謝嘯天大戰。

由於鐵頭的砍刀無論重量鋒利程度都在謝嘯天的開山刀之上,所以謝嘯天不敢硬拚,他隻能采取遊走戰術,瞄準時機,再如猛虎下山,一舉放倒鐵頭。

一把十餘斤的砍刀在鐵頭手中猶如棉絮一般,他亡命的揮舞著,耍的是虎虎生風。

太慢了,謝嘯天心中冷笑一聲,現在他終於明白和老爸練習的好處了,看慣了謝玄動作的謝嘯天自是覺得其他正常人類的動作緩慢異常。

鐵頭見砍不中謝嘯天,心中也暗自有些著急,看著自己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他的心也無法再平靜下來。

謝嘯天也感覺到鐵頭有些沉不住氣了,他腳下一頓,故意賣出一個破綻,整個人就好像腳下被什麽東西一拌,站立不穩,向著左邊倒去。火急火燎的鐵頭果然不加多想,心中一喜,一把砍刀帶著呼呼的風聲向謝嘯天的肩膀襲去。

謝嘯天腳下突然一收勢,以左腳為樞,右腳劃上一個半圓,整個人瞬間便到了鐵頭身後。

此時的鐵頭刀招已出手,正處於一種新力未生,舊力未竭,待他發現自己已然上當之時,想要再收招已經來不及了,一把冰冷鋒利的開山刀已經直直的橫亙在他的脖子上。

“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