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林一把攥住了文風手裏的椅子,用力往下一拽,他另一隻手裏的警棍,也眼看著就要擊中文風的腿了。
文風由於戴著手銬,手的力量小了許多,陡覺一陣大力從椅子上傳來,他的雙手不自覺地跟了下去,而腿部明顯地感覺到了凜冽的風聲,當下,文風不及細想,雙手猛地用力,反把椅子狠狠地按向了朱天林,雙腿同時借力而起,堪堪閃過了那根來勢洶洶的警棍。
朱天林這一擊不中,不由地惱羞成怒,而他的身子也被文風半個身子的力道,壓住了兩步。他稍稍站定,待文風立足未穩,猛地攻了過來。眼睛還輕掃了一下,楞在一旁的阿榮,阿榮身子一顫,也趕緊拿起警棍,再度攻了上來。
兩人夾擊下,文風的招架慢慢地有些遲緩了,畢竟那椅子太過笨重,此時的他,又拿著別扭。在一番對抗下,他的嘴裏也發出了輕輕地喘息。
朱天林見狀大喜,扭頭喝道:“阿榮,他沒力氣了,加把勁兒,製住了這小子!”說著,他手裏的警棍猛地加快了速度,阿榮聞言,攻勢也猛烈起來。他們兩個都是經過正規訓練的警察,自然也有一定身手。
又過了一會兒,文風提著椅子已經有些吃力,一不注意,背上挨了朱天林一棍,腳下不由地一趔趄。“打他的胳膊!”朱天林又喊一聲。兩人開始攻向文風的胳膊,這樣一來,文風不得不閃躲了,局勢一時有些被動。
朱天林又是一棍打過來,文風往後一腿,那勢大力沉的一擊便砸在了他手裏的椅子上,那椅子搖晃一下,文風險些撒手,正當他要重新握緊時候,旁邊的阿榮衝著椅子腿又砸了一下。這下子下來,文風的手再拿不住,椅子不由地掉了下去,他一驚,趕緊去抓。而朱天林怎肯放過這樣的機會,又是一棍子打向文風的手腕。文風不得已,隻好撤手,椅子‘咚’一聲,落在了地上。
“哈哈!李文風,我看你還拿什麽跟我鬥!乖乖束手就擒吧!”朱天林見狀停了下來,把椅子往後一踢,狂妄地說道。而旁邊的阿榮見他停下,也住了手。
文風身子往退了一退,冷冷地看著朱天林,回道:“有種你就動手,費什麽話!”
“呦和,挺有種!可惜你在外麵是龍,在這裏,我都要叫你變成蟲!阿榮,咱們就如他所願,讓他得到襲警所應得的下場吧!”朱天林笑著陰險,提著棍子走了過來,阿榮也緊緊跟上。
就在他們舉起棍子,正要砸過來,文風也已經做好再一次應戰的準備時。審訊室的門猛地被推開了,那人進來急喊道:“住手!”
“誰?”朱天林大驚之下,回頭望去。
進來的是一個短發的清秀女孩,她一臉焦急,也沒理會朱天林,徑自走到文風麵前,緊緊抱住了他,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了下來,她哽咽地問道:“文風,你沒事吧?”
文風看到她,眼睛裏泛起了柔和,輕聲回道:“我沒事,傻丫頭,哭什麽。”
“有警局的朋友見過你,給我打了電話,我便趕緊過來了。幸好,你沒事。”來者正是蔡琳。說完,她仔細地看了一眼文風,停住哭聲,轉回頭去,生氣地問道:“朱IR,你怎麽動用私刑,不怕被檢舉嗎?”
“這,這...”朱天林沒想到蔡琳會來,一時之下有些慌亂,但沒過一會兒,他神色一定,抬頭說道:“李文風公然襲警,我這是正要製住他,阿榮可以做證!”說完,他的目光淩厲地看向了旁邊的阿榮。
本來阿榮見有人闖進來,又是同一所警署的女警,也有些發慌,但此時朱天林灼熱的目光逼視著他,他也不得不附和:“是的,李先生剛才突然攻擊朱IR,我們好言相勸,他還是態度蠻橫,我們是在想法控製他!”
蔡琳聽了,當然不信,她狠狠地看了一眼,便回頭看向文風,關切地說道:“到底怎麽回事啊,那位小姐怎麽樣了?我剛才聽朋友粗略地講了一下,他具體也不太清楚。”
文風聞言,神色止不住地黯然起來,沉默半晌兒,才輕聲回道:“蘭兒,蘭兒,為了救我,中了一槍!”
“啊!她現在在哪裏,要緊嗎?”蔡琳見他神色,不由地大驚。
“她...”文風說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眼睛裏盈滿了哀鬱,隱隱地閃現著晶瑩的水霧。
“她怎麽了?”蔡琳問出聲後,便後悔了,她看到文風哀傷的眼神,其實也已經知道了結果,但還是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她死了!!!”文風的聲音陡然變冷,他仰起頭來,神色淒然,眼睛裏充滿了憤恨,和哀傷,淚水也止不住地滑落了下來。
蔡琳見他摸樣,心裏也是哀不自止,淚水跟著落了下來,她輕輕摟住了文風,動作是那麽溫柔。
而朱天林在一旁看得大恨,他的眼裏閃過掩飾不住的狠色,就聽他突然說道:“蔡琳,請你馬上離開我們重案組,你身為一名香港警察,應該知道規矩。我們在審訊嫌疑人,請你不要防礙我們辦案!”
蔡琳聞言回過頭去,冷冷地問道:“那麽請問一下朱IR,你們以什麽理由拘役李先生?”
“他涉嫌殺害一名日本留學生,和一名日本來港遊客,我們重案組依法對他進行審訊!”朱天林一臉正色,肅然而道。
“朱IR,據我所知,李先生是先被那兩人暗殺,不得已才自衛還擊,他怎麽成嫌疑人了!”蔡琳很不滿意地問道。
“這就和你無關了,這個案子由我們重案組負責,不是你們反黑組的事,現在我已高級督察的身份,命令你馬上出去!”朱天林臉色陰沉,聲音不容回拒。
蔡琳見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回道:“這確實不關反黑組的事,我也不反對你們詢問李先生,但是,你們若是繼續以這樣的審訊形式,來開展的話,那恕我不能從命。而且,我還會向紀律委員會投訴你們!”
“我已經說過了,是犯罪嫌疑人先襲警的。好了,隻要他不再有異動,如實地把犯罪經過交代一遍,我們便不會這樣對他。請你出去吧!”朱天林見蔡琳態度強硬,也有些發虛,聲音弱了許多。
“你,什麽叫犯罪經過!”蔡琳聞言不禁著惱。
“LING,好了,不要和他吵了,你出去吧。”文風神色已經緩了過來,他聽到蔡琳和朱天林發生爭執,便淡淡地說了句。
蔡琳回頭,臉色盡是擔憂的神色,她輕聲說道:“可是...”
“沒關係的,他們不敢怎麽樣的。”文風沒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想了想,又接著說道:“你出去後,立刻幫我辦兩件事情!”
“哦,你說!”蔡琳立刻回道。
“第一件,馬上想辦法把銅鑼灣警署署長找來,不論想什麽辦法,都要讓他盡快過來。第二件,通知遠洋航運的律師,來給我處理相關事宜。另外,你把冷血找來!好了,你去吧!”文風淡淡地說道,神色很篤定。
“我們署長?”蔡琳聽了露出疑惑的神色,不解地看著文風。
文風輕輕一笑,柔聲回道:“你去吧,遠洋航運的李先生,要告訴他一件關乎他前程的大事,連你們都知道我了,他想必也應該知道!”
“好吧,我立刻去辦,那你暫時忍耐一會吧!”蔡琳見他神色淡定,也沒有多想。文風點點頭,蔡琳關切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才轉身離開。走過朱天林身邊時,蔡琳冷冷地說道:“朱IR,希望你身為高級督察,能夠遵照法律辦事!”說完,她推門出去了。
朱天林聞言大恨,看她的背影露出了陰狠的眼神,半晌兒,他轉頭看向文風,狠狠地看了兩眼,卻突然笑了,然後,他笑著說道:“今天算你走運,不過,我仍會以這個罪名起訴你。還有,很抱歉地告訴你一聲,即使你找來了遠洋的律師,我們也不能釋放你,因為你現在是重案犯罪嫌疑人,不在二十四小時的界定之內。”
文風聞言微微一笑,淡淡地回道:“沒關係的,至於放不放我,不是你說了算了。朱IR,我想,我有保持沉默的權利吧!”
朱天林回到座位上,放下警棍,對旁邊的阿榮說道:“去給他把椅子扶起來,即使他不說話,咱們也不能叫他這麽輕鬆,把日光燈照著他。我倒要等等看,他把咱們署長叫來,會有什麽事情。”
“朱IR,他來頭不小,會不會和咱們署長有關係啊?”阿榮有些緊張,小聲問道。
“怎麽,阿榮,有我在,你還怕嗎?”朱天林看看他,聲音平淡,但眼神裏卻含著陰毒的意味。
“不是,不是,您說哪裏去了,我隻是隨便問問。”阿榮見狀,心下駭怕,趕緊笑不跌地回道。說完,他轉身走向了文風,把椅子扶起來。文風很從容地坐下了,阿榮把刺眼的日光燈,一下子對準了文風的臉。
隻見那灼熱的燈光裏,文風的臉色平靜,沒有一絲退讓,他正看著桌子處的朱天林,嘴角居然浮現了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