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現實逼人
隨著距離長安越來越近,沮授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最新章節訪問:ШШШ.79xs.СоМ 。這一路上並沒有誰故意刁難沮授,但沮授所看到的一切卻讓沮授的心裏越來越沒底。
談判談判,談判是需要自己手裏有籌碼才能談的。換句話說,就是自己手裏必須要有對方想要的東西。可這一路走下來,沮授鬱悶的發現西漢似乎什麽也不缺。比起幽州,西漢要強上不知多少,即便西漢真的想要奪取幽州,也不過是多付出一些代價而已。
藺相如見秦王時好歹手裏還有一塊叫秦王很是在意的和氏璧作為籌碼,可沮授此時卻感覺什麽依仗都沒有。這心裏沒底的感覺很是難受,而且這種事情沮授還不能跟外人說,隻能憋著心裏,盤算著等見到了西漢皇帝劉福以後再見機行事。
但等沮授真的見到了劉福,原先想好的說辭沮授忽然不想說了。劉福召見沮授的地方並不在皇宮,而是在興漢學院內。相比起去皇宮,沮授也更願意來興漢學院。早就對興漢學院久聞大名,如今終於有機會參觀一下,沮授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而且在學院與劉福談判可以當做談判前的準備,而如果是在皇宮裏,那就是正式的了,一旦談不攏,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孰輕孰重沮授分得清,也對劉福的善意感‘激’不盡。
談判的氣氛很輕鬆,沮授在劉福的陪同下參觀了學院,不僅僅是文學院,就連武學院劉福也沒有故意藏著掖著。劉福自信興漢學院建立至今如果能被人看一眼就學過去,那就隻能算是失敗。
不管什麽地方總會藏有一些秘密,興漢學院也不例外,文武兩座分院中都設有禁地,不過有劉福陪同,沮授倒是能夠進入一觀。沮授也是個明事理的,在學院內參觀的時候隻帶了眼睛,而嘴巴則是負責跟劉福商談兩家結盟的事宜。
不過劉福對跟袁熙結盟的興趣不大,一個半死不活的盟友對劉福來說並不重要。自身利益才是關鍵!像沮授給劉福開出的種種條件,在劉福眼裏不值一文。什麽承認西漢的正統地位,什麽願意每年進貢多少財物,什麽願意與西漢瓜分冀州……這些統統都是廢話!
我用你承認?我稀罕你的財物?我需要你的協助?
“沮先生,明人不說暗話,你若是繼續說這些話糊‘弄’我,那咱們之間就沒有繼續商談的必要了。”劉福打斷沮授的話道。
“陛下何出此言?沮授此次奉我家主公之命帶著善意而來……”沮授故作不解的說道。
“拉倒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這話糊‘弄’得了別人,還能糊‘弄’得了我?沮先生,我就把我的底限對你明說吧,袁熙想要保住袁家血脈不斷絕,那就隻能效仿曹‘操’無條件歸順。歸順之後他本人必須人在長安,我可以給他安排一個閑職,也可以按照他的才能給他做官的機會。至於幽州的兵馬、官員的安排,他不能過問,自他宣布歸順西漢起,幽州的一切就與他無關,幽州軍隊的去留,文武官員的安置,都將由西漢決定。若是同意,我們可以就具體事宜進行商談,若是不同意,沮先生可以在學院內參觀幾天,什麽時候想走了隻需告知一聲我就會放行。沮先生,我的答複就是這樣,如何決斷你自己考慮,失陪了。”
劉福說走就走,絲毫不給沮授反駁的機會。眼看著劉福帶著幾名親衛離去,沮授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條件很苛刻,幾乎沒有給袁熙任何優待。但沮授知道,若是西漢真的開出優渥的待遇,自己反倒不敢相信。身為袁熙倚重的謀士之一,沮授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幽州的現狀。耗不起啊,幽州雖然因為幾年的休養生息積累下了一點家底,但隨著袁紹南征,後來又經曆了一場還在進行中的內戰,那點積累的家底已經消耗殆盡了。
百姓為了逃避戰‘亂’不斷逃入並州,原先並州才是人口流失最嚴重的地方,但隨著西漢奪去了並州,原先逃出並州的人口逐漸回流,再加上現在幽冀二州的百姓不斷流入,現在的並州人口已經趕上了冀州的人口,而相對的就是幽冀二州的人口大幅度減少。
打仗打的就是人跟錢,其中人是最重要的。沒了人,幹什麽都不行。西漢之所以現在有恃無恐,那是他們看穿了幽州的本質,知道即便沒有幽州這個盟友,他們想要收複河北也隻是時間問題。一旦袁家三兄弟分出了勝負,恐怕也就是西漢吹響收複河北號角的時候。到那時,袁家在河北人心已失,西漢將會以解放者的姿態迅速收攏人心。
想到這些的沮授已經無心繼續參觀學院了,他忽然發現西漢不跟幽州結盟,最後能夠得到的好處似乎更大一些。
在離開幽州啟程之時,送行的田豐曾經‘私’下提醒沮授不要奢求太多,甚至非常直白的告訴沮授隻要西漢答應保住袁熙一命,那就可以答應歸順。當時沮授還一度懷疑田豐是起了二心,但現在想來,這田豐恐怕從一開始就不看好這次的談判。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回到住處的沮授深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但沮授不甘心,倒不是擔心自家的前程,而是不想看到袁氏四世三公,最後卻是一個沒落的下場。即便不能讓袁熙繼承袁家的榮耀,至少也讓袁家可以保住重振‘門’楣的機會。
沮授很清楚,以袁熙的才能,想要在人才濟濟的西漢嶄‘露’頭角幾乎就是不可能。哪怕是沮授在陽曲縣見到的那個賈逵,沮授也感覺比袁熙要強。可劉福已經發話,沮授想要討價還價已經沒有機會……
一夜未睡的沮授最終作出了一個決定,沒有繼續參觀學院,而是去了皇宮求見劉福。沮授沒有在正殿見到劉福,而是被帶到了一座偏殿。進殿一看,沮授不由愣了。就見整座大殿的布置並不同平常宮殿,殿中央隻有一副巨大的版圖,而且看上去似乎有點眼熟。
“沮先生來了,幫朕看看這幽州地圖上的標注是否有錯誤的地方。”劉福一點不拿沮授當外人,衝沮授招了招手吩咐道。
沮授沒有應聲,隻是看了看眼前的幽州地圖,仔細看過後沮授才倒吸一口冷氣,這幅幽州模型地圖上的各郡縣都有標注,而且每一個郡縣的官員以及人馬數量都一一標注,這些東西都是在沮授的腦子裏印象深刻,兩下一比對,絲毫不差。
示威!這是明顯的示威!沮授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心裏不斷猜測劉福讓自己看到這幅幽州地圖的意圖。
“沮先生不要誤會,朕沒有威脅你的意思。”
“假惺惺!”沮授心裏暗自嘀咕道。
“朕讓沮先生看這幅圖,隻是因為這情報總是會出現失誤,而沮先生來自幽州,想必對幽州的事情很是清楚……”
劉福話還沒說完,郭嘉走了進來,輕聲對劉福說道:“陛下,剛剛得到的消息,範陽被破,袁熙率兵後撤至涿縣。”
聽到這個消息,劉福還沒什麽反應,沮授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問郭嘉道:“敢問郭大人,不知我主損失如何?”
“這個……”郭嘉聞言看了看劉福。劉福見狀將手中情報遞給沮授說道:“沮先生自己看吧。”
“多謝陛下。”沮授趕忙道了一聲謝,伸手接過情報一看,心中不由大急。情報上說袁熙固守範陽,卻不想手下謀士辛評投靠了袁尚,趁夜打開城‘門’獻城,袁熙在大將蔣奇的保護下逃出範陽,待到涿縣一清點,損失人馬過半,而且更糟糕的是,田豐下落不明,據傳已經被袁尚俘獲。
沮授可以不在乎袁熙手下人馬的損失,但卻不能不關心田豐的生死。作為生死之‘交’,眼下幽州已經這樣了,辛評絕不是第一個投降袁尚的人,隨著範陽失手,習慣見風使陀的世家會很快拋棄袁熙轉投袁尚的懷抱。在這種情況下,老友可以活下去才是沮授最關心的。沮授很清楚田豐的脾氣,同樣也很清楚袁尚是個什麽‘性’格。現在田豐落到了袁尚的手裏,除非田豐變成了啞巴,否則恐怕難逃一死。
一想到這裏,沮授當機立斷,抬頭對劉福說道:“陛下……”
還沒等沮授把要說的話說完,就見殿外又走進一人。沮授見到此人不由暗暗皺眉,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這人長的太醜,是沮授長這麽大見過的長得最醜的人。
“永年,什麽事?”劉福開口問道。
“陛下,幽州傳來的最新消息,田豐被袁尚所俘後破開大罵袁尚是不顧大局的豎子,袁家基業將會因袁尚毀於一旦,袁尚大怒,命人將田豐梟首示眾。”
“啊!”沮授大叫一聲,就感眼前發黑,站立不穩。一旁的郭嘉見狀連忙伸手扶住,這才沒讓沮授一頭栽倒在地。劉福連忙傳禦醫前來,而沮授在被禦醫救醒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劉福請求同意幽州歸順。
不著急不行啊,袁尚明顯不打算放過袁熙,一旦袁熙落到袁尚手裏,那是必死無疑。雖然袁尚活下來也可以保證袁紹血脈得存。但如今袁尚殺了田豐,作為田豐的生死之‘交’,沮授寧願選擇保袁熙也不想要保袁尚。
對於沮授的請求,劉福當然不會拒絕,不僅答應沮授朝廷會馬上派兵接手幽州,更答應沮授允許袁熙進入興漢學院學習的請求。興漢學院並不是像沮授想的那樣簡單,進去讀上幾年書就可以成為國家的有用人才。進去容易出來難,想要拿到興漢學院的畢業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當然此時的沮授就算明白這一點也不會在乎了,畢竟就算在興漢學院裏念一輩子的書,也總好過丟了‘性’命。即便袁熙真的一輩子難以在興漢學院畢業,可隻要袁熙把命保住,總可以把希望留給下一代,重振袁家的重任也不一定就必須要壓在袁熙的身上。
如今袁熙身邊缺人,沮授見劉福已經答應了幽州歸順的請求,便向劉福請辭,打算返回幽州將此事告知袁熙。畢竟歸順也不是口頭說一聲就可以的,必須要做大量的準備工作,然後才能開始歸順。
“沮先生不必著急,朕會命趙雲率領龍騎軍與你同行,幽州軍隊的改編將會由趙雲負責,到時還希望沮先生從旁協助。”
聽到劉福對沮授說的話,郭嘉皺眉問道:“陛下,龍騎軍離開‘雞’鹿塞,由誰負責‘雞’鹿塞防備?”
“讓黃忠率領踏白軍進駐。對了,命龐德率領遊奕軍屯兵上黨,威脅壺關。”
“諾。”郭嘉立刻領命答道。
安排完三支軍隊的調動,劉福又對沮授說道:“沮先生,朕不喜幽州回歸大漢,隻喜能得你這位大才到來,還望你愛惜己身,前往莫要以身犯險。”
“多謝陛下關心,事不宜遲,陛下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沮授這就出發。”
“好,沮先生一路保重,朕會命人在沿途為沮先生安排好一切。”
親自送沮授出宮坐上馬車離去,郭嘉見四下沒有外人,這才問劉福道:“陛下,現在收複幽州是不是為時尚早?這與我們之前所製定的計劃有所衝突啊。”
“這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嘛。眼下雖說不是收複幽州的好時機,但朕不想給外族占我大漢的機會。我們若是不管袁熙的死活,這袁熙保不齊就會求助外族,到那時,受苦的可是我大漢的子民。”
“袁熙有那麽大的膽子?”郭嘉不信的問道。
“袁熙這人耳根子軟,田豐、沮授在身邊的時候,他還能保證與外族保持距離,可一旦田豐、沮授不在,難保這人不會為了自保向外族妥協。奉孝你不知道,最近幽州的烏丸人蹋頓部可一直不怎麽安分。”
“蹋頓?就是那個幫助袁紹擊敗公孫瓚的那個蹋頓?”
“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