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七章 漢帝微服
距離產生美,當一個人一天到晚在眼前晃悠的時候,反而容易叫人產生厭煩,可要是有段時間不見,反而又想得慌。漢帝劉宏因為何皇後的關係並不是十分喜歡自己的大兒子,但大兒子時不時的送進宮一些小玩意,又讓劉宏想忽視自己的大兒子也不可能。
耳邊聽著二兒子在自己麵前背誦著新學會的文章,劉宏的腦子裏卻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在宮外獨自生活的大兒子。等到二兒子背完文章,劉宏勉力了二兒子幾句,看著二兒子歡喜無限的笑臉,劉宏忽然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大兒子。雖然總是可以從何皇後的口中得知大兒子的近況,可親眼看看卻是從來沒有。心血**的劉宏命人找來王越,換上一身平常百姓所穿的衣物便出了宮。
離開了皇宮,劉宏的心情不錯,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劉宏樂在其中。載著劉宏的馬車離開了洛陽城,向著城外劉福的莊園行去。一路上劉宏看著道路兩旁的景致,忽然問負責趕車的王越道:“王越,沒想到你趕車也是一把好手。”
“陛下過獎,非是王越趕走技術好,而是這路修得不錯,馬車才駛得穩當。”
劉宏聞言探頭往外看了看,發現馬車此時行駛的道路與自己印象中的道路有些不同,馬車輪壓過的地方連道痕跡都留不下,不由納悶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聽人說這是蔡家莊為了方便出行所修,隻是因為不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並沒有修到洛陽城。”
“……這路看上去修得不錯。”
“可不是嘛,不過這種路有點傷牲畜的蹄子,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靠邊走。”
被王越這麽一提醒,劉宏這才注意到走在這條路上的大多數都是人,而那些牲畜大多數都是靠著路的邊上被人牽著走。
劉宏知道王越所說的蔡家莊就是自己大兒子劉辨所住的莊子。聽王越說眼下所走的這條路是蔡家莊所修,心裏不由感到一陣高興,對王越說道:“王越停車,我想下來走兩步。”
皇帝發話,王越自然不會反對,當即停了馬車,等劉宏下了馬車之後,這才下車牽著馬車跟著朝前走。
“哎,快看哎,那有個傻子,有馬車不坐偏偏步行往前走。”這世上從來不缺賤人,劉宏沒走多久,就聽了一個叫人生厭的聲音。劉宏看了說話的人一眼,就見三個一看就是鄉間閑漢的人正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作為皇帝,這點容人的氣量還是有的,劉宏並不打算找那幾個說閑話的人麻煩,隻是跟著劉宏一起出來的王越卻不幹了。在王越看來,這是一個在皇帝麵前表忠心的機會,當即衝著那三個閑漢喝道:“看什麽看?找死啊!”
閑漢之所以是閑漢,那都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人。自然不可能因為王越的一聲喝罵就退卻,被罵了之後,三個閑漢當即撿起地上的土塊就衝王越扔了過去,而且扔完就跑,一頭就鑽進了附近的樹林,叫王越氣得跳腳可又無可奈何。
本來這點不愉快的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可那三個閑漢卻並不像就此罷休,見王越沒有追來,當即又從樹林裏鑽出來,扔完土塊轉身就跑。一來二去的,劉宏也生氣了,隻是這次出來沒有帶人,自己也不可能跟普通百姓一樣追上去跟人廝打。為了避免被土塊砸中,劉宏隻好鑽回馬車,讓王越趕緊驅使馬車躲開那三個閑漢。
王越臉色難看,恨恨的瞪著那三個惹事的閑漢,心裏已經決定等把今天的正事忙完,回頭肯定要讓那三個家夥好看。
“歐~歐~”看到王越駕著馬車落荒而逃,三個閑漢鑽出樹林大聲的起哄道。
這邊的吵鬧引起了正在前麵不遠處的一輛馬車的主意。從馬車的窗戶裏探出一個小孩的腦袋,看清楚後麵發生的情況以後,出聲對守在馬車邊的護衛說道:“成才,派人去把那三個惹事的家夥抓過來。”
“是。”馬車邊的護衛答應一聲,跟手下招呼一聲,立刻隊伍裏就分出三人飛快的向著站在樹林邊起哄的三人衝去。一看有人奔自己這邊跑過來,三個閑漢連忙又鑽進了樹林。隻是這回不行了,沒有多久的工夫,三個閑漢就被人從樹林裏拖了出來,扔在了馬車前。
王越已經停下了馬車,冷眼看著三個剛才招惹自己的閑漢,而馬車裏的劉宏也掀起窗簾想要看看出手幫自己的人打算怎麽處置這三個閑漢。等到馬車裏的小孩從馬車上跳下來,劉宏不由一愣。小孩子雖說很貪長,但劉宏還是依稀認出了眼前的小孩似乎就是自己的大兒子。
“又是你們三個。”劉福皺眉看著跪在地上的三人說道。
“少爺饒命啊。”三個閑漢異口同聲的叫道。
“哼,我當然不會要你們的命。”劉福冷哼一聲,吩咐身邊的成才道:“成才,把這三個家夥送去磚窯做苦力,告訴負責磚窯的管事,這三個家夥不要給工錢,做兩個月苦力再放了他們。”
“不要啊……”
“是。”成才答應一聲,招手讓人把三個求饒的閑漢押走。
處理完三個閑漢,劉福這才走到王越的麵前,還沒開口,就看到了從馬車上下來的劉宏。劉宏隻是有些印象,可劉福卻認出了劉宏。隻是在這種地方看到了劉宏,不免讓劉福驚訝的發起了楞。
“嗯咳……辨兒一向可好?”劉宏輕咳一聲,打破尷尬的問道。
“……爹,你怎麽來了?”劉福回過神來,想了想後出聲問道。
“多日不見怪想念的,所以過來看看你。”劉宏不願意暴露身份,順著劉福的話說道。劉福這時也清醒了過來,看了看四周,出聲說道:“爹,這裏說話不是太方便,咱們回家再說。”
“嗯,也好。”劉宏也不想在這跟劉福說話,聞言點點頭,坐回了馬車。劉福見狀趕忙招呼眾人加快速度趕回莊子。
回到了莊子,王越自然有人招待,劉福將劉宏請進自己的小院,迎麵就碰到海棠一臉興奮的跑過來,也沒顧忌劉宏這個外人在場,一把拉住劉福就叫道:“少爺,孵出來了,孵出來了。”
“啊,孵出來就好,孵出來就好,你趕緊去找人幫你忙,我這裏還有客人要招待,沒工夫陪你去。”劉福看了身後的劉宏一眼,打發海棠道。海棠這才留意到有外人在場,吐了吐舌頭扭頭就跑,連聲招呼都沒打。
劉福有些尷尬的回頭對劉宏說道:“爹,鄉下人不知禮數,還請爹爹莫要見怪。”
“沒事沒事,辨兒啊,什麽孵出來了?”
“哦,是小雞。孩兒想要讓莊子裏的人都有口肉吃,可總是買肉太費錢,所以就想要自己養雞。可養雞也是要分季節的,所以孩兒就讓人試著想辦法自己孵化小雞。”
“讓人孵雞?”劉宏臉色有些古怪起來,腦海裏不由浮現出一個人趴在一堆雞蛋上的場景。劉福一看劉宏的臉色就知道劉宏想歪了,趕緊解釋道:“爹,不是你想的那樣,孩兒還沒有傻到找人孵雞的地步。”
“那你是怎麽做的?”劉宏聞言問道。
“這個,一句話兩句話也說不清,爹爹幹脆跟孩兒去看看吧,相信爹爹一看就明白。”劉福張了張嘴,對劉宏說道。
劉宏也對這事有些好奇,便隨著劉福來到海棠做實驗的小院。此時的小院很熱鬧,經過海棠一通咋呼,有不少人聞訊趕了過來,劉宏就在人群裏看到了蔡邕跟盧植。看到蔡邕劉宏不奇怪,可看到盧植就有點納悶了。
蔡邕跟盧植也看到了劉宏,二人都是一驚,急忙就想要過來見禮,但看到劉宏直衝他們擺手,這才止住行禮的動作,隻是站在了劉宏的身邊。
屋裏的小雞孵出來的並不多,隻是剛剛才開始,看著一隻隻小雞破殼而出,劉宏眼睛裏不由流露出驚奇的神色,看向劉福等待劉福的解釋。
“爹,能夠孵出小雞,都要歸功於這個火炕。我知道母雞之所以可以孵出小雞,這跟溫度是有關的,所以孩兒讓人盤了火炕,讓火炕的溫度跟母雞孵蛋時的溫度保持基本上的一致。本來孩兒也隻是想要試試看,沒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唔,原來如此。”劉宏點了點頭,看著劉福說道:“看來你在這裏也不是隻知道讀書認字。”
“嘿嘿……”劉福撓了撓頭,做一臉憨厚狀。
離開了孵出小雞的小院,劉宏在蔡邕、盧植的陪同下前往劉福居住的小院。一路上看著用磚石蓋起來的房子,劉宏忍不住問道:“辨兒,為何用磚石蓋房子?”
“結實耐用,而且省錢。”劉福不假思索的答道。等回答完才想起對劉宏解釋道:“爹,木製的房屋雖然美觀,但不經用啊。而且一旦引起火災,一把大火過去,許多人半輩子的心血可能就沒了。可用磚石就不一樣了,不僅取材方便,而且就算不小心引起火災,也不會一燒一大片。”
“嗯。”劉宏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一行人進了劉福的小院,劉宏這才問起盧植為何在此。盧植聞言笑道:“回陛下的話,為臣如今也是辨皇子的老師,做老師的當然要跟學生住一起,這樣也方便教學。”
“唔?辨兒拜你為師?什麽時候的事情?”劉宏不由納悶的問道。
“也就是前幾天,微臣還沒來得及跟陛下提起此事,本來想要等安頓好了再告知陛下,沒想到陛下今日會來。”
劉宏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辨兒能夠拜你們兩位大儒為師,也算是他的造化。辨兒,記得要好好學習,不可懈怠。”
“是,孩兒遵命。”劉福連忙答道。
有句老話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在考察了劉福的學業之後,劉宏忽然覺得養在宮裏的二兒子無論從哪一方麵都沒辦法跟眼前這個大兒子比。心情有點不適的劉宏不願意繼續待在屋子裏,提出想要出去轉轉。
劉福當然不會反對,陪著劉宏在莊子裏漫無目的的轉了起來,邊轉邊回答著劉宏隨時提出的問題。看著被人看守的小院,劉宏不免想要進去看一看。劉福雖然心裏不太願意,可一想到今日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看劉宏的臉色過活,也隻能毫不猶豫的陪著劉宏進了小院。
對劉宏來說,蔡家莊沒有秘密,許多人一直沒有辦法進去的小院,在劉福的陪同下,劉宏一路暢通無阻。在蔡家莊,劉宏看到了家具作坊,鐵匠鋪……還有正在修建的養殖場。
“辨兒,你很喜歡錢啊。”參觀了一圈後,劉宏忽然對劉福說道。
劉福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撓著頭對劉宏說道:“爹,孩兒的確喜歡錢。因為這世上有許多事是需要錢才能辦到的。孩兒想要改善莊子裏百姓的生活,那就必須要用到許多錢。可孩兒知道爹也有許多要用到錢的地方,所以孩兒不能朝爹娘伸手,隻能找舅舅幫忙賺些小錢來做事。”
“這裏麵有你舅舅的參與?”劉宏皺眉問道。
“剛開始是有的,莊子裏的商隊要不是有舅舅的幫忙也組建不起來,不過等新人被帶出來以後,如今的商隊就是孩兒說了算了。”劉福連忙解釋道。
聽了劉福的解釋,劉宏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辨兒,有些事還是不要依靠外人的好。”
“……孩兒記住了。”劉福點點頭,輕聲答道。
父子倆正邊走邊說著話,忽然就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喊殺聲,跟在後麵的王越一個箭步就衝上前來,將劉宏護在了身後。但劉宏見身邊的劉福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不由感到有點不好意思,抬腿踹了王越一腳,扭頭問劉福原因。
劉福笑著說道:“爹,那是莊子的護院在訓練呢。”
“這個莊子有護院?”
“是啊,這麽大的莊子,而且一天天富了起來,難免就會引來附近一些宵小的注意,孩兒就從莊戶裏挑選了一些青壯出來保護莊子的安全。爹,這沒有犯什麽忌諱吧?”說到最後,劉福臉色有些忐忑的問劉宏道。
看到劉福那副不安的樣子,劉宏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劉福的小腦袋,“當然沒犯忌諱,你是我的兒子,身邊怎麽能沒有人保護?這樣吧,回頭我讓你舅舅調一些人來幫你保護莊子。”
“這個……爹,你忘了孩兒如今的身份可不能叫太多人知道的。調軍隊來保護一個莊子,這難免會引人懷疑。”劉福小心的拒絕道。
劉宏沒有多想,覺得劉福說的也有道理,也打消了剛才調軍隊過來的念頭。對劉福說道:“走吧,帶爹爹去看看保護我兒子的都有哪些壯士?”
“嗯。”劉福答應一聲,走在前麵帶路。劉宏看了一眼跟在劉福身後的黑大個,壓低聲音問身邊的王越道:“王越,你看那個黑大個的身手如何?”
方才挨了一腳正在心裏鬱悶的王越一聽皇帝問話,連忙調整心情仔細看了看走在前頭的黑大個之後才對劉宏說道:“陛下,那個黑大個是個高手。”
“比你如何?”
“……兩百招之內不分勝負,之後就要看各自的運氣了。”王越一臉謹慎的答道。聽王越這麽說,劉宏心裏也就打消了讓王越留在莊子裏保護兒子的念頭,隨著劉福來到空地,見到了正在比試的莊子護院。
看著正在廝打的兩撥人,劉宏不解的問劉福道:“辨兒,為何讓這些人在此廝打?”
劉福隨口答道:“實戰啊,護院們要麵對的都是活生生的人,讓他們早一點習慣跟人打架,等真的麵對歹人的時候,也不至於因為心裏緊張而發揮不出應有的本事。”
“可這是不是太嚴厲了一些?”劉宏看著廝打的火爆場麵擔心的說道。
“爹,現在受點傷總比將來麵對歹人的時候丟掉性命強啊。他們現在受了傷孩兒可以找人替他們醫治,可將來要是丟了命,那孩兒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劉宏沒有反駁,看了一會護院的訓練便隨著劉福離開了,期間並沒有去打擾那些護院的訓練,隻是在回劉福小院的時候再沒有說話。
一路上遇上三三兩兩結束農活回家的農人,那些農人對劉宏不感冒,對劉福倒是很熱情。一旁的劉宏看得清楚,那些農人對劉福是發自內心的喜愛。而對自己,則是敬而遠之。
回到小院,劉福去安排中午父子倆的吃食,劉宏出聲問身邊的王越道:“王越,這個莊子你看了之後感覺如何?”
“回陛下的話,辨皇子的這個莊子讓微臣覺得很不錯。將來等微臣老了,倒是希望可以在這個地方養老。”王越想了想,誠實的對劉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