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薩斯這兩天一直都坐在哈利的床邊,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

“卡爾,你回去好好的睡覺吧,我已經沒事了。”哈利說道。

“沒事了?確定?”卡爾薩斯抬起頭來問道,他那黑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哈利的內心。

哈利被卡爾薩斯眼睛看著低下了頭,“你說,為什麽攝魂怪對我的影響那麽大?”哈利低聲說道,根本沒有指望卡爾薩斯能回答他。

令哈利驚訝的是卡爾薩斯卻說“因為你所經曆的事情。攝魂怪就是這樣,它們會讓你回憶起最不好的事情,而你最不好的事情是———”

“你知道?”哈利驚訝的問道。

“哈利,相信我,你的父母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他們用生命拯救下來的哈利不能是這樣因為一點小事就消沉的人。”卡爾薩斯說。

“謝謝你,卡爾。”哈利突然莫名其妙的說道。

這兩天來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一心一意想讓他高興起來。

海格送給他一束地蜈蚣花,看上去像是黃色的大白菜;金妮韋斯萊來的時候滿臉通紅,給了他一張自製的康複卡,如果卡爾薩斯不把這張卡閉攏並且把它壓在碗碟或是水果下麵,它就會尖聲唱起歌來。格蘭芬多球隊隊員星期天早上又來看哈利了,這次伍德也來了,伍德嗓音空洞、全無生氣,他對哈利說,他一點兒也不怪哈利。

“卡爾,你應該回去好好睡一覺的。”赫敏和羅恩隻是到了晚上才離開哈利床邊的時候對卡爾薩斯說道。

“沒關係,我有幾天不睡覺也沒關係。”卡爾薩斯回答。

“你是不是再因為那不詳而煩惱?”到了晚上,卡爾薩斯說道。

“你這也知道?”哈利這一次徹底驚訝了,他看向卡爾薩斯,但是他卻越來越覺得看不清卡爾薩斯了。

“我用我的魔杖保證,那個不是不詳,你以後會知道的。”卡爾薩斯說道。

星期一,哈利回到了學校本部的喧鬧忙碌之中。馬爾福看到格蘭芬多球賽失敗,高興得幾乎要發狂了。精神飽滿地模仿哈利從飛天掃帚上跌下來的樣子,在以後的魔藥課上,馬爾福有許多次穿過城堡主樓都要模仿那些攝魂怪;羅恩最後發怒了,把一個又大又滑的鱷魚心髒對準馬爾福扔了過去,正扔中他的臉,氣得斯內普扣了格蘭芬多五十分。

“如果斯內普再來上黑魔法防禦術課,我就請病假。”羅恩說,這時他們已經吃罷午飯,正要去上盧平教授的課。

“放心,是盧平教授。”卡爾薩斯笑著說道。

盧平教授回來上課了。他看上去的確生過病。他的舊袍子穿在身上更加鬆鬆垮垮,他眼睛下麵有黑影;雖然如此,全班同學坐下時,他對他們笑了笑。而他們立刻狠狠地埋怨起斯內普在盧平生病時的所作所為。

“不公平,他隻是來代課罷了,為什麽要給我們留作業?”

“我們不知道什麽叫狼人——”

“——兩卷羊皮紙!”

“你們沒有告訴斯內普教授說我們還沒有學到那裏嗎?”盧平問道,略微皺起眉頭。

大家又紛紛說起來。

“說了,但是他說我們太落後了——”

“——他不聽——”

“——兩卷羊皮紙!”

大家都是一臉義憤,盧平教授隻是微微一笑。

“別擔心。我會對斯內普教授說的。你們不必寫那篇論文。”

“哦,不,”赫敏說。很失望的樣子,“我已經寫完了。”

這一課上得很愉快。盧平教授帶來了一個玻璃水箱,裏麵是欣克龐克,一條腿的家夥,看上去像是一縷縷的煙做成的,很脆弱,而且看上去也沒有想傷害人的樣子。

“引誘旅行者陷入沼澤。”盧平教授說,學生們記著筆記。“你們注意到它前腳上垂下的那盞燈了嗎?在前麵跳躍——人們跟著光走——於是——”

欣克龐克頭頂玻璃,發出一陣可怕的咯吱咯吱的聲音。

下課鈴響了,大家收拾好東西向門口走去,哈利也在其中,但是——“等一下,哈利,”盧平招呼他,“我有話要跟你說。”

哈利走後,赫敏問卡爾薩斯,“他要說什麽?”

“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罷了。”卡爾薩斯說道。

十一月底拉文克勞隊打敗了赫奇帕奇隊。這些事加在一起,使哈利的情緒明顯高漲起來。格蘭芬多隊畢竟還有比賽的機會,盡管他們現在可不能再輸一場球了。伍德又精力充沛起來,在一直延續到十二月的寒冷刺骨的風雨中仍舊不遺餘力地抓緊訓練他的球隊。卡爾薩斯在校園裏沒有看到任何攝魂怪的蹤跡。

鄧布利多的怒火似乎把它們限製在學校入口處的崗位上了。

學期結束前兩個星期的時候,天空突然放晴,呈現出炫目的蛋白色,泥濘的場地也在一天早晨蒙上了一層發亮的霜。城堡裏麵,到處有著聖誕節的氣氛。魔咒課教師弗立維教授已經用有微光閃爍的光源在裝飾他的教室,這些光源其實是真正的不斷振翅的小仙女。學生們都在快樂地討論度假計劃。羅恩和赫敏都決定留在霍格沃茨,羅恩說他可忍受不了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和珀西待在一起,赫敏則堅持說她要去圖書館,但卡爾薩斯心裏明白:他們這樣做是為了陪他們。

學期的最後一周,又可以到霍格莫德村去一次。

“我們想買的聖誕節東西都可以在那裏買!”赫敏說,“媽媽和爸爸實在是喜歡從蜂蜜公爵那裏買來的毛毛牙薄荷糖!”

哈利從伍德那裏借了一本《分類飛天掃帚》來看,而且決定把這一天花在了解不同樣式的飛天掃帚上。哈利告訴卡爾薩斯在球隊練習的時候,他騎過學校的一把掃帚,那是一把古老的流星,又慢又播晃,卡爾薩斯告訴哈利說肯定需要有一把自己的新掃帚。

在大家去霍格莫德村的那個星期六早晨,卡爾薩斯哈利和披著鬥篷、圍著圍巾的羅恩、赫敏遭了別,然後踏上那道大理石樓梯回格蘭芬多塔樓去了。窗外飄起了雪花,城堡非常安靜。

“弗雷德?哦,還有喬治?”卡爾薩斯突然說道。

“嘿,你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弗雷德和喬治從一個獨眼駝背的女巫雕像後麵出來是說到。

“因為我看見你們了。”卡爾薩斯開玩笑一般說道……“你們在幹嘛?”哈利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麽沒有到霍格莫德村去呢?”“我們走以前來給你一點兒節日氣氛。”弗雷德說,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到這裏來”他向獨眼雕像左邊的一間空教室點了一下頭,卡爾薩斯和哈利跟著弗雷德和喬治進去了。喬治輕輕關上門,然後轉過身來,滿臉是笑,看著哈利。“提早給你送聖誕禮物呢,哈利。”他說。

弗雷德手一揮從鬥篷裏麵抽出了一個東西,把它放在一張空桌上。那是一張大大的、方方正正的、很舊的羊皮紙,上麵什麽也沒有寫。哈利以為這又是弗雷德和喬治的玩笑,瞪眼看著它。

“你們說這是什麽呀?”

“這個嘛,哈利,是我們成功的秘密。”喬治說,多情地拍了拍那張羊皮紙。

“把它給你真有點兒舍不得,”弗雷德說,“不過昨晚我們認定你比我們更需要它。”“不管怎麽說,我們已經記住它的內容了。”喬治說'‘‘我們把它贈送給你。我們不再需要它了。”“這樣一小張破舊的羊皮紙,我要它幹嗎?”哈利問。“一小張破舊的羊皮紙!”弗雷德說,閉起眼睛做了個鬼臉,好像哈利小瞧了他似的。“解釋一下,喬治。”“好吧我們一年級的時候,哈利——年輕、無憂無慮,又天真——”

卡爾薩斯鼻子裏哼了一聲。他懷疑弗雷德和喬治是否天真過。“——唔,比我們現在天真——我們和費爾奇之間發生了一點兒麻煩。”“我們在走廊裏放了一個大糞彈,出於某種緣故,這個炸彈讓他很沮喪——”

“所以他把我們拉到他的辦公室裏去了,開始用那種通常的——”“——關禁閉——”“——把我們的腸子掏出來——”

“——而我們忍不住注意到了他的檔案櫃抽屜,其中有一個抽屜上寫著:沒收物資,高度危險。”“別告訴我——”哈利說,開始笑了。“唔,你會怎麽做呢?”弗雷德說,“喬治又扔了個大糞彈,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我飛快地拉開抽屜,一把抓住——這個。”

“這件事不像聽起來的那麽壞,你知道,”喬治說,“我們認為費爾奇從來沒有發現怎麽使用這張羊皮紙。不過他很可能猜到了這是什麽東西,要不然他也不會沒收它。”

“你們知道怎麽使用嗎?”“哦,是啊,”弗雷德癡笑著說,“這個小小的漂亮東西教會我們的可要比全校老師教的還要多。”“你們在哄騙我吧。”哈利說,一麵看著那張破破爛爛的羊皮紙。

“哦,我們騙你嗎?”喬治說。他拿出魔杖,輕輕觸了一下那張羊皮紙說:“我莊嚴宣誓我沒幹好事。”像蜘蛛網一樣細細的墨水線條立刻從魔杖剛才碰過的地方開始出現了。這些線條彼此匯合、彼此交叉,延伸到這張羊皮紙的每個角落;然後羊皮紙上方開始出現字跡,是彎曲的綠色大字,它們是:魔法惡作劇製作者的輔助物供應商月亮臉、蟲尾巴、大腳板和尖頭叉子諸位先生自豪地獻上活點地圖這張地圖詳盡地畫出了霍格沃茨城堡和各場地的一切細節。但是,真正值得注意的東西是沿著地圖移動的小小的墨水點,每個墨水點都用極小的字母標出一個姓名。

卡爾薩斯在一邊俯身細看,左上角的一個小墨水點顯示鄧布利多教授正在書房裏踱步;費爾奇的貓洛麗絲夫人正在三樓徘徊,而愛捉弄人的幽靈皮皮鬼正在獎品室裏跳來跳去

“正是通往霍格莫德村的,”弗雷德用手指沿著一條通道指著說,“一共有七條呢。費爾奇知道這四條——”他把那四條一一指出來,“——但是我們肯定隻有我們知道這幾條。不必為五樓鏡後麵的那條費神,去年冬天以前我們一直用它,但是它倒塌了——完全堵塞住了。這一條我們認為誰也沒有走過,因為那棵打人柳就種在它的入口處。但是,這條一直通到蜂蜜公爵的地窖那裏,我們走過許多次了。你也許已經注意到,入口正好就在這間房間下麵,要通過這個獨眼老太婆的駝背。”

“月亮臉、蟲尾巴、大腳板、尖頭叉子,”喬洽歎息著,拍拍這張地圖的標題,“我們欠他們好多情喲。”“高尚的人啊,不倦地工作,為的是幫助新一代破壞法規的人。”弗雷德莊嚴地說。“對,”喬治輕快地說,“別忘記用完了擦掉——”“要不然別人會看到的。”弗雷德警告說。“隻要再輕輕敲一下,說:‘惡作劇完畢!’它就又變成一張空白的羊皮紙了。”“那麽,年輕的哈利,”弗雷德怪模怪樣學著珀西的腔調說,“記著要規矩點。”“在蜂蜜公爵那裏見。”喬治眨著眼說。他們離開了,兩人都心滿意足地傻笑著。

卡爾薩斯看著那張神奇的地圖,著代表洛麗絲夫人的小墨水點向左邊轉去,停下來,嗅著地板上的什麽東西。

“走吧,哈利,別多想,這個東西安全得很”

說完卡爾薩斯就溜到那座獨眼女巫的雕像後麵說了一句“左右分離”,然後又去輕敲那石頭女巫。

雕像的駝背立即開啟了,大得足夠讓一個稍瘦的人進去。

卡爾薩斯和哈利滑了相當長的一段路,那段路像是石頭滑梯一樣,然後他們碰到了寒冷潮濕的土地。卡爾薩斯舉起魔杖說道:“熒光閃爍!”

於是一條很狹窄低矮的通道裏出現在眼前。卡爾薩斯用魔杖舉著照亮,和哈利就這樣出發了……

這條通道彎彎越曲,和兔子的地道沒有什麽兩樣。哈利匆匆地走著,由於地麵不平。時不時地跌跌絆絆,一路上他都把魔杖舉在麵前。

他們走了一段很長的時間,終於走到了一道破損的石階腳下,石階一直伸展到上麵他看不見的地方。哈利小心不弄出聲音來,開始向上爬去,隨後卡爾薩斯冷不丁一頭撞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上。

這好像是扇地板門。卡爾薩斯站在那裏,摸著自己被撞痛的腦袋,他很慢地推開那扇地板門,偷偷地向外窺看。

這是在一間地窖裏,周圍放滿了木椅子和木箱子。他們爬出地板門,把它關好——這扇門和滿是灰塵的地板渾然一體,真看不出來地板上會有這樣一扇門。哈爾薩斯和哈利慢慢地爬向那道通向樓上的木樓梯。現在他確信自己聽見了各種人的說話聲,更不要說搖鈴和開關門的聲音了。

正在這時,他突然聽到很近的地方有一扇門開了,有人正要下樓。

“再拿一箱果凍鼻涕蟲,親愛的,他們快要把我們的存貨買光了”一個婦女的聲音說道。

一雙腳下樓來了。卡爾薩斯拉著哈利跳到了一隻巨大的木板箱後麵,等待腳步聲遠去。

他聽到那男子在對麵的牆那裏搬動箱子。卡爾薩斯拉著哈利迅速地、不聲不響地從躲藏的地方出來,上了樓梯;他們走到樓梯頂端的門邊,溜出門,發現來到了蜂蜜公爵的櫃台後麵。

蜂蜜公爵裏擠滿了霍格沃茨的學生,因此沒有人會對他們多看一眼。卡爾薩斯和哈利在他們中間溜邊走著,一麵四處觀看。

店裏有著一個貨架叉一個貨架,上麵放滿了人們能夠想象得到的最引入入勝的糖果。大塊的奶油花生糖、一塊塊發微光的粉紅色椰子冰糕、排列得整整齊齊的成百種各式各樣的巧克力、一大桶多味豆、一桶滋滋蜜蜂糖、羅恩提到過的飄浮在空中的果子露飲料,沿著另外一堵牆的是“具有特殊效果”的各種糖果:吹寶超級泡泡糖(它能使整個房間充滿藍色風鈴草顏色的泡泡,幾天都不會破滅)、奇異的碎片狀的毛毛牙薄荷糖、小巧的黑胡椒小頑童(“為你的朋友從鼻子裏向外噴火!”)、冰耗子(“聽到你的牙齒打戰和咯吱咯吱的聲音!”)、形狀像蟾蜍的奶油薄荷糖(“真的會在胃裏跳動!”)、鬆脆的糖羽毛筆和會爆炸的夾心糖。

卡爾薩斯哈利從六年級學生中擠了過去,看到這家店鋪最遠的角落裏掛著一塊招牌(“不同尋常的口味”)。羅恩和赫敏站在這塊招牌下麵,正仔細端詳著一盤有血腥氣的棒棒糖。哈利偷偷走到他們身後。

“唔,不,卡爾薩斯不會要它的,這是給吸血鬼的,我想。”赫敏正在說。

“那這個怎麽樣?”羅恩問,把一罐擠成一團的蟑螂塞到赫敏的鼻子底下。“肯定不要,我會吃不下飯的。”卡爾薩斯說。羅恩差點兒沒摔了罐子。

“哈利!”赫敏尖叫,“你們在這裏幹什麽?你怎麽——怎麽來的?”

“哇!”羅恩說。像是得到了深刻的印象,“你學會潛形了!”“我當然沒有。”哈利說。他放低了聲音以免六年級學生聽到,然後把有關活點地圖的事詳盡地告訴了他們。“弗雷德和喬治怎麽就從來沒有給我呢!”羅恩說,氣得不可開交,“我可是他們的弟弟啊!”

“但是哈利不會長期占用的!”赫敏說,好像這個想法很荒謬可笑。“他會把這張地圖交給麥格教授的,是不是,哈利?”

“不,我不交!”哈利說。“你瘋啦?”羅恩說,瞪著赫敏,“把這麽好的東西交了?”“要是我交了,我就不得不說我是從哪裏拿到的!費爾奇就會知道是弗雷德和喬治拿的!”“但是布萊克呢?”赫敏咬著牙齒說,“他可以利用這張地圖上的一條通道進入城堡!老師們一定會知道!”‘“他不可能從通道進來,”哈利迅速地說,“地圖上有七條秘密通道,對不對?弗雷德和喬治估計費爾奇可能知道其中的四條。其他三條——一條已經倒塌了,誰也不能從那條通道進來。一條的入口處種上了那棵打人柳,進去就出不來。我剛剛走過的那一條——唔——在地窖裏真的很難看到它的入口在哪裏——所以除非他知道有這條秘密通道——”

“別瞎想了,你們幾個。”卡爾薩斯說。

羅恩也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指著糖果店大門裏麵貼著的一張通告。

奉魔法部命令顧客注意:在另有通知之前,攝魂怪將於每天日落後在霍格莫德街道上巡邏。此舉純為霍格莫德居民之安全而設,一俟小天狼星布萊克再度被捉拿歸案即予取消。望顧客於傍晚之前采購完畢是幸。

聖誕快樂!“看見啦?”羅恩平靜地說道,“這裏到處有攝魂怪,我倒想看看布萊克在這種情形下怎麽能夠闖進糖果店。不管怎麽樣,赫敏,糖果店老板總會聽到有人闖進來的,對不對?他們就住在糖果店樓上!”

“是的,不過——不過——”赫敏好像努力再從什麽地方挑刺兒。“看,哈利還是不應該到霍格莫德村來,他沒有交簽過字的申請表啊!如果有人發現哈利到這裏來了,哈利就會遇到大麻煩的!而且現在天還亮著呢——要是小天狼星布萊克今天、現在就出現了呢?”

“你總是這樣,”卡爾薩斯說,隔著有豎框的窗子向外麵紛飛的大雪點頭。“赫敏,這是聖誕節,哈利應該放鬆一下了。”

赫敏咬著嘴唇,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你打算告發我嗎?”哈利笑嘻嘻地問她。

“哦——當然不——但是老實說,哈利——”

“看到那滋滋蜜蜂糖了吧,哈利?”羅恩說,抓住哈利領他到了那個大桶邊上。“還有那果凍鼻涕蟲?還有那酸棒糖?我七歲的時候,弗雷德給過我一根——它恰恰就在我舌頭上燒了個洞。我記得媽媽用掃帚猛打弗雷德。”羅恩沉思地看著那放酸棒糖的紙箱子。“要是我告訴弗雷德說那是花生,你想他會不會把蟑螂團子咬上一口呢?”

羅恩和赫敏付清了他們買糖果的錢,幾個個人就離開糖果店走到外麵的暴風雪裏去了。

霍格莫德村看上去像是一張聖誕賀卡:小茅屋和店鋪都蓋上了一層鬆脆的雪,各家各戶的門上都有冬青紮成的花環,施過魔法的蠟燭成串地掛在樹上。

卡爾薩斯有點冷,他和哈利不像那兩人,他們沒有穿鬥篷。他們在街上走著,低著腦袋以抵禦寒風。羅恩和赫敏隔著圍巾大喊起來。

“那就是郵局——”

“佐科店就在那邊——”

“我們可以到那座尖叫棚屋去——”

“告訴你們怎麽辦,”羅恩說,冷得牙齒直打戰,“我們去三把掃帚喝黃油啤酒好嗎?”哈利再願意不過了,風狂雪驟,他的手快凍僵了。於是他們穿過馬路,幾分鍾以後,就進了那家小旅館。那裏擁擠嘈雜,溫暖而煙霧騰騰,一個身材婀娜、臉龐標致的婦女正在吧台那裏照料一幫子吵吵鬧鬧的男巫。“那是羅斯默塔女士。”羅恩說,“我去叫酒,好嗎?”他加上一句,臉有點兒紅。

“羅恩,你喜好的口味真是不一般。”卡爾薩斯調笑的說道。

卡爾薩斯、哈利和赫敏走到房間後部,那裏的窗子和美麗的聖誕樹之間有一張小桌子空著,還靠近壁爐。五分鍾之後,羅恩回來了,拿著四大杯冒著泡沫的熱黃油啤酒。

“聖誕快樂!”他高興地說,舉起了他的大杯子。卡爾薩斯大大地喝了一口。這味道很一般,但是這酒似乎讓他從內而外地暖和起來了。突然,一陣微風拂過,三把掃帚的門又開了。

麥格教授和弗立維在一陣雪花飛揚中剛剛走進小酒館,後麵緊跟著海格,他和一位頭戴暗黃綠色圓頂硬禮帽、身披細條鬥篷、舉止莊重的男子正談得熱鬧,此人正是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

羅恩和赫敏立即都把手放在哈利腦袋上,卡爾薩斯使勁把他往桌子下麵按。哈利嘴邊滴著黃油啤酒,蹲在人們看不見他的地方,手裏緊握空杯,眼睛看著老師們和福吉的腳走向吧台,停下來,然後回轉身,直接向他們走來。

赫敏悄聲對卡爾薩斯說:“移形幻影!”

“我能看得出來。”卡爾薩斯回答,卻得到的是赫敏的一記白眼。

他們桌子旁邊的聖誕樹上升到了離地麵幾英寸的地方,向邊上移動,輕輕地一聲鈍響,正落在他們桌子前麵,把他們遮住了。卡爾薩斯看到老師們和福吉坐了下來,嘴裏咕噥著並且發出歎息。

“一小杯峽穀水——”

“我的。”麥格教授的聲音。

“四品脫蜂蜜酒——”

“謝謝,羅斯默塔。”海格說。

“一份雪利果汁蘇打水加冰和傘螺——”

“晤!”弗立維教授說,還咂著嘴唇。

“那您的就是紅醋栗糖酒了,部長。”

“謝謝你,羅斯默塔,親愛的,”福吉的聲音說,“我一定要說,又看見你真高興。你也來一杯吧,好不好?來和我們坐在一起”

“好吧。多謝您,部長。”

“什麽風把您吹到這裏來了,部長?”這是羅斯默塔的聲音。

卡爾薩斯看到福吉粗壯的下半身在椅子上扭動了一下,好像是在察看周圍有沒有人偷聽。然後他安靜地說:“除了小天狼星布萊克還會有什麽事呢,親愛的?我敢說你已經聽到萬聖節前夕在學校發生的事了吧?”

“我是聽到傳言了。”羅斯默塔女士承認說。

“你有沒有告訴整個酒館的人啊,海格?”麥格教授憤怒地說。

“您認為布萊克還在這一帶嗎,部長?”羅斯默塔女士低聲問道。

“肯定的。”福吉簡短地說。

“您知道攝魂怪已經把我的小酒館搜查了兩次嗎?”羅斯默塔女士說,聲音裏有一點點鋒芒。“把我的顧客都嚇跑了這對做生意很不好,部長。”

“羅斯默塔,親愛的,我和你一樣,我也不喜歡它們呀。”福吉不安地說,“必要的防備但你說得對我剛才還遇到幾個。它們對鄧布利多惱火極了一他不讓它們走進城堡場地。”

“我認為是不應該讓它們進去的,”麥格教授尖銳地說,“這些可怕的東西到處飄浮著,我們怎麽教學呀?”

“聽啊,聽啊!''身材矮小的弗立維教授尖聲叫遭,他的腳懸在那裏,離地足有一英尺。都知道布萊克能”“您知道嗎,我仍舊不大能相信這一點,”羅斯默塔女士沉思著說,“在墮落到壞人堆中去的所有人當中,小天狼星布萊克是我最沒想到會這樣做的人我的意思是說,我記得他在霍格沃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如果你在那個時候就告訴我,說他會變成什麽樣子,那我就會說你酒喝多了。”“你對事情真相知道的還不到一半,羅斯默塔。”福吉態度生硬地說,“很少有人知道他做過的最壞的事。”“最壞的?”羅斯默塔女士說,聲音裏充滿了好奇,“您的意思是說,比殺掉那麽多可憐的人還要壞嗎?”“當然啦。”福吉說。“我沒法相信。還有什麽能比這更壞呢?”“你說你記得他在霍格沃茨的情況,羅斯默塔,”麥格教授喃喃地說,“你還記得他最好的朋友是誰嗎?”“當然記得,”羅斯默塔女士說,淺淺笑了一聲,“兩人形影不離,是不是?我看見他們在這裏的次數——哦,他們總弄得我大笑。一對好搭檔,小天狼星布萊克和詹姆波特!”哈利當的一聲掉下了手中的大杯子。羅恩踢了他一下。“一點兒不錯,”麥格教授說,“布萊克和波特。他們那個小集團的頭子。兩個人都很聰明,當然——說實在的,是特別的聰明——但是我想我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對能惹麻煩的人——”“我不知道,”海格吃吃笑著說,“弗雷德和喬洽韋斯萊是不是可以和他們來一番激烈的競爭。”“你都會以為布萊克和波特是兄弟呢!”弗立維教授插話表示讚成道,“形影不離!”“他們當然是形影不離啦,”福吉說,“波特信任布萊克,這種信任超過對其他所有朋友的信任。他們畢業離校的時候還是這樣的。詹姆和莉莉結婚的時候,布萊克是伴郎。然後他們又叫布萊克做哈利的教父。哈利當然不知道。你們可以想象得到,知道這一點會折磨他到什麽程度。”

“是因為布萊克後來和神秘人結成了一夥嗎?”羅斯默塔低聲問道。“比這還要糟呢,親愛的”福吉壓低了嗓門以一種低沉的聲音說了下去,“許多人並不知道波特夫婦明白神秘人在追他們。鄧布利多自然是一直不倦地反對神秘人的,他有許多能幹的探子。其中一個探子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鄧布利多,鄧布利多馬上就告訴了詹姆和莉莉。他勸他們躲起來。鄧布利多對他們說,他們最好的機會是那道赤膽忠心魔咒。”“那玩藝兒怎麽起作用啊?”羅斯默塔女士問,因為感興趣而喘不上氣來。弗立維教授清了清嗓子。

“非常複雜的咒語,”他吱吱地尖聲說,“涉及用魔法把一個秘密隱藏在一個活人的靈魂之中。這個秘密藏在選中的那個人,或者說保密人心裏,從此就不可能發現這個秘密了——當然,除非這個保密人存心泄露。隻要保密人拒絕說話,神秘人就是搜查波特夫婦居住多年的村莊,也永遠我不到他們,哪怕他在他們夫婦起居室外麵的玻璃窗上壓扁了自己的鼻子也找不到!”

“那麽說布萊克就是波特夫婦的保密人了?”

“自然,”麥格教授說,“詹姆波特告訴鄧布利多說,布萊克寧可自己死也不會說出他們在哪裏,還說布萊克自己也打算藏起來就是這樣,鄧布利多還是擔心。我記得他提出他自己來做波特夫婦的保密人。”

“他信不過布萊克嗎?”羅斯默塔女士喘著氣問道。

“他肯定在接近波特夫婦的人當中一定有誰一直在把他們的行蹤告訴神秘人,”麥格教授陰鬱地說,“的確,他在相當長的時間裏懷疑我們這邊有人成了叛徒,把許多信息告訴了神秘人。”

“但是詹姆堅持要用布萊克是嗎?”

“是的,”福吉沉重地說,“然而,施用了赤膽忠心魔咒以後還不到一星期——”

“布萊克背叛了他們嗎?”羅斯默塔問。.“他的確背叛了他們。布萊克厭倦了兩麵派角色。準備公開宣布他支持神秘人,似乎打算就在波特死去的時刻這樣做。但是,正如我們都知道的那樣。神秘人在小哈利波特那裏失了手。他失去了法力,極其衰弱,隻能逃走了。這就弄得布萊克進退兩難了。布萊克剛剛暴露了他的叛徒真麵目,他的主子就倒台了。他別無選擇,隻能奔跑逃命了——”’“肮髒、發臭的叛徒!”海格說,聲音很響,以至整個酒吧都靜了下來。

“噓!”麥格教授說。

“我遇到過他!”海格吼道,“在他殺死許多人以前,我一定是最後見到他的人!在那些人都被殺死以後,是我從詹姆和莉莉的家裏把哈利救出來的!我是把他從廢墟裏救出來的,可憐的小東西,前額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傷口,而且他的父母都死了這時小天狼星布萊克出現了,騎在他那平時常騎的飛行摩托上。我一直搞不清他在那裏幹什麽。我不知道他是詹姆和莉莉的保密人。當時我以為他聽說了神秘人發動攻擊的消息,是到那裏看看他能做些什麽呢。當時他麵色蒼白。渾身發抖。你們知道我做了什麽嗎?我安慰了那個殺人的叛徒!”海格咆哮道。

“海格,別!”麥格教授說,“聲音放低一些!”

“我怎麽知道他不是在為莉莉和詹姆傷心啊?他關心的是神秘人!然後他說:‘把哈利給我吧,海格,我是他的教父,我會照顧他的——’哈!但是鄧布利多吩咐過我,於是我對布萊克說不行,鄧布利多說哈利應該到他姨媽和姨父那裏去。布萊克不同意,但最後他讓步了。叫我騎他的摩托把哈利送到那裏去。‘我不再需要這輛摩托了。’這是他說的。.“那時我本來應該知道這裏麵有些什麽可疑的地方。他喜愛那輛摩托,他把摩托給我幹嗎?他為什麽不再需要那輛摩托了?其實這再容易理解不過了。鄧布利多知道他曾經是波特夫婦的保密人。布萊克知道他當天晚上就要逃命,知道不要幾個鍾頭魔法部就會來追捕他。

“但是要是我把哈利給了他又會怎樣呢?我打賭半路上他就會把哈利從摩托上扔到海裏去。他最好的朋友的兒子!不過要是一個男巫墮落了,他就會對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滿不在乎了”

海格說完了,大家一陣長時間的靜默。然後羅斯默塔女士帶著一定程度的滿足說話了。“但是他沒有想辦法躲起來啊,是不是?第二天魔法部就抓到了他!”

“哎呀,要是我們抓到他就好了,”福吉痛苦地說,“找到他的不是我們。而是小矮星彼得——波特的另外一個朋友。他肯定是悲哀得瘋狂了,他知道布萊克曾經是波特夫婦的保密人,所以他自己就去追布萊克了。”

“小矮星彼得那個胖胖的小男孩,在霍格沃茨一直跟在他們後麵的那個嗎?”羅斯默塔問道。

“把波特和布萊克當英雄來崇拜,”麥格教授說,“要是數聰明,從來不是他們一夥的。我時常對他很凶。你們可以想象現在我是多麽——多麽後悔”她聲音發澀,好像突然患了感冒。

“好啦,米勒娃,”福吉寬容地說,“小矮星彼得死得英雄。目擊者——是麻瓜們,事後我們自然抹去了他們的記憶——告訴我們說,小矮星彼得是怎樣把布萊克逼到絕地的。他們說他在抽泣。‘莉莉和詹姆,小天狼星!你怎麽能!’然後他拿起魔杖。當然,布萊克比他快。小矮星彼得就這樣被炸成了碎片。”

麥格教授擤了擤鼻子,激動地說:“笨孩子.傻孩子他在決鬥的時候總是糟得不行應該讓魔法部來動手的”

“我告訴你,要是我在小矮星彼得之前抓到布萊克,我可不用什麽魔杖——我會折斷——一個一個地折斷他的四肢。”海格咆哮道。

“你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海格。”福吉尖銳地說,“隻有魔法法律執行隊經過訓練的打擊手,也許才能在布萊克沒有到走到絕境的時候打敗他。那時我是魔法災難部的副部長,我也是在布萊克殺了那麽多人之後第一批趕到現場的。我——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場麵。有時我做夢還夢見呢。街道中間一個大坑,深得把下麵的下水管道也弄破了。到處是屍體。麻瓜們尖叫著。而布萊克站在那-裏狂笑,小矮星彼得的殘骸就在他麵前一堆血跡斑斑的袍子和不多——不多的碎塊——”。

福吉突然住了口。傳來五個人擤鼻子的聲音。

“好吧,故事你知道了,羅斯默塔,”福吉沙啞地說,“布萊克被魔法法律執行隊的二十名巡邏員帶走了,小矮星彼得則得到了一級梅林爵士勳章。我想這對他可憐的媽媽多少算是安慰吧。自從那以後,布萊克一直關在阿茲卡班。”

羅斯默塔女士長歎一聲。

“他瘋了,是真的嗎,部長?”

“但願他是瘋了,”福吉慢慢地說,“我相信他的主子失敗這件事讓他在一段時期以內精神失常了。殺死小矮星彼得和那麽多麻瓜,這是一個走投無路、絕望的人做的事——殘酷沒有目的。但是上一次我視察阿茲卡班時遇到了布萊克。你們知道,那裏的犯人多數坐在那裏,在黑暗中對自己嘟嘟嚷嚷,他們已經沒有什麽意識了但是,讓我震驚的是,布萊克似乎很正常。他對我說的話很有條理。我感到煩惱不安。你們會以為他隻是感到厭煩罷了——問我有沒有看完報紙,冷靜得不得了,說他想做報紙上的縱橫填字遊戲。那些攝魂怪竟然沒有對他產生什麽影響,這真叫我震驚——而且他還是那裏的要犯,看管他的人特別多,你們知道。獄卒就在他門口,白天黑夜都有。”

“但是,你想他逃出來要幹什麽呢?”羅斯默塔女士問。“天哪。部長。他不會又去找神秘人,會不會啊?”.“我敢說這是他的——哦——最終計劃,”福吉含含糊糊地說,“但是早在那以前我們就希望抓住布萊克。我必須說,如果神秘人是孤身一人,又沒有朋友,這是一種局麵但要是把他最忠誠的仆人還給他,想到他會很快地東山再起,我就不寒而栗”

玻璃和木頭相碰的聲音,很小。有人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你知道,康奈利,如果你要和校長一起吃晚飯,那我們不如現在就回城堡。”麥格教授說。

他們走了,羅斯默塔女士發亮的鞋跟消失在吧台後麵。三把掃帚的門又開了,卷進來一陣雪花,老師們走了。

“哈利?”赫敏和羅恩試探的叫了一聲。

“別多想,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哈利,我保證。”卡爾薩斯平靜的說道,從他漆黑的眼睛裏能看到一絲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