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因為特殊原因沒能填坑,作為自罰給各位更兩章吧。

刀劍在碰撞,人馬在叫喊,時不時的有鮮血迸發而出。巨大的鈍器敲碎骨頭的聲響,弓箭離弦的聲響,和火器發射的聲響籠罩著整條戰線,楊掞悄悄的後撤到一個安全的距離觀察了一下,雖然勉強支應住了敵軍的攻勢,但是顯然就這一點還不夠,因為乃蠻下馬武士的數量依舊占據優勢,隻是他們擁擠在偏廂車防線附近進不來而已。

還需要繼續攻擊。他頭也不回的拍拍身後的傳令兵,喝道:“打旗號給王登叫他繼續攻擊!”身後卻傳來王登的聲音:“不用打旗號,我們已經到了。”上千振武軍跟隨著突進的前鋒衝入了車陣,從撤退修整之後,他們的氣力已經恢複了十之七八,這個時候正是生龍活虎的時候,他們一加入戰局,就如同一股紅色的浪潮,將黑色的乃蠻軍團團包圍,前線疲困的乃蠻武士們被宋軍擠壓著無法為後續部隊騰出空間,等到宋人的生力軍殺出的時候,立即被這道凶猛的洪流所衝垮。而他們轉身奔逃的時候,又被擠壓在後麵的後續部隊所阻擋。戰線一下子混亂起來,因為被友軍激勵的向前衝殺的宋軍,被擠迫在偏廂車左右難以行動的蒙古軍,以及不斷向前的蒙古後隊,夾雜在大車防線的附近,形成了一場混戰。

“怎麽會這樣!”粘合重山怒罵道:“你們居然連這麽點軍隊都解決不掉!他們不是金國也不是西夏的部隊,他們是怯懦者!是一觸即潰的南軍!你是怎麽帶的兵,這樣稀鬆的部隊也敢號稱是合罕的隊伍麽!”

抄思腦門上青筋暴露,他騎在馬上一把抓住了粘合元帥的甲絆,全身顫抖著勉強壓製住了想將他揪下馬來的衝動,慢慢的鬆開了甲拌,用最高的聲音嘶喊道:“再上去一個千戶!”

鄭雲鳴在中央大陣中看見敵軍的一部分騎兵又開始集結,並且向著南方楊掞的車站開始移動。如果單純從戰術角度講,這當然是敵人自爆其短,放棄了對自己有力的騎兵突擊而改用步兵攻堅。但如果他們真的突破了楊掞的車陣,在戰略上他們就已經贏得了勝利,這就是為何對方主將敢於將這些精貴的蒙古本部騎兵當成下馬戰士來使用的原因。

而他要阻止敵軍主將的增援企圖,也得使用自己並不擅長的戰術了。

他回身對盧慶春說道:“是該你出場的時候了!吩咐全隊,火速出擊!”

盧慶春應了一聲,回身喝道:“全軍上馬!”自從秦武被趙葵要走之後,盧慶春就成了鄭雲鳴可憐巴巴的一點騎兵部隊的直屬上司,他自幼生長在兩淮邊區,那裏養馬成風,簡單的騎術對他來說不成問題,當然像秦武一樣在戰馬上閃轉騰挪他是做不到了,好在秦武自從離開副都統司之後還記掛著鄭雲鳴的騎兵隊,專門派遣了兩員在北方時作為騎兵的精悍勇猛的準備將過來協助盧慶春訓練騎兵,但這將近二百名騎兵對戰爭形勢的影響可以預見到有多麽微不足道。

鄭雲鳴不這麽看,兵力的多少隻是戰爭的一個方麵,將領如何分配使用這些兵力直接關乎到戰爭的勝負,井陘之戰裏韓信用於偷襲趙軍營寨的騎兵不過二十人,就足以扭轉整個戰場的形勢。他也要將這二百騎兵用在最需要的地方,用他們來扼殺對方主將的增兵計劃。

盧慶春翻身騎上自己的坐騎,這是一匹典型的蒙古馬種的黃驃馬,多日不曾上戰場了,眼看著主人要騎上它第一次征戰沙場興奮的用蹄子刨著地麵。盧慶春身後的旗手將一麵巨大的宋軍紅旗緊緊的抱在懷中,背嵬軍二百騎兵已經整裝上馬,蓄勢待發。

“按照預先說定的那樣!”鄭雲鳴抓住了盧慶春的韁繩說道:“不要過多和敵人糾纏,隻要幹擾他們對下馬步兵的增援就已經足夠了!”他揮動手臂大聲喝道:“打開車陣連鎖,讓騎兵出擊!”

正在楊掞車陣外一裏聚集的乃蠻騎兵們驚訝的發現,中央車陣居然自己打開了連環,將近二百火紅色裝扮的騎兵在一麵巨大的紅色旗幟引導下飛馳而出,徑直殺向了自己這邊。

正在中央車陣外圍騷擾的乃蠻騎兵大聲呼叫著想要阻止他們,但臨時聚集已經來不及,宋軍騎兵的速度很快,冒著四麵八方射來的羽箭,疾速的衝向剛剛下馬來準備列陣,此刻又在慌忙間準備上馬迎戰的乃蠻騎兵們。

衝在最前方的一匹快馬,馬上的小將舉起手中頑羊角弓左右開弓的射擊,每發出一箭必然有一名乃蠻騎兵中箭翻倒,更令人懼怕的是這小將射箭奇快無比,短短一段奔馳的路程已經接連發射了十多支羽箭,將十幾個最前麵的乃蠻騎兵盡數射下馬來。

韓鋒放下角弓,從腿側的得勝鉤上摘下騎矛,將它緊緊的夾在腋下。背嵬騎兵們跟隨著韓鋒展開成雁行陣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衝入乃蠻騎兵的陣中。

“不要戀戰,快進快出!”盧慶春揮刀將一個乃蠻兵的彎刀格開,大聲喝道:“一擊即走!”

經過了片刻短暫的搏殺,宋軍騎兵馬上撥轉碼頭快速撤退。這原本是蒙古騎兵的長技,不料這一回卻被缺乏騎兵的宋人如此戲耍。可惜背嵬騎兵們遇到的並不是大隊步兵,而是機動性絲毫不遜色於自己的精銳鐵騎。乃蠻兵當即朝兩翼展開,遊騎兵紛紛開弓放箭,一麵射擊一麵兵分三路開始追擊。

“叫他們不要追擊!”在遠處觀敵料陣的粘合重山大吼了一聲,用馬鞭懊喪的在空氣中揮舞了一下:“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胡瓜!”

二百名宋軍的騎兵小隊牽引著聚攏成大隊的乃蠻騎兵們掠過整個車陣。四個巨大的車陣紛紛發炮開弓對本軍騎兵進行增援。就在這一追一逃之間,楊掞所在的南側第二個車陣處傳來一陣歡呼聲。

一個魁梧的身影跳上了在車陣正中間位置的一輛偏廂車,用手中的戰斧一斧頭將一名乃蠻軍士劈倒了下去,順手又一斧頭,將乃蠻兵插在偏廂車上的旗幟砍斷為兩截。

土龍軍和振武軍的兵將們看著偏廂車上的葛懷神威凜凜的模樣,各自齊聲歡呼,奮力的將乃蠻兵壓到了車陣外圍。乃蠻的下馬武士們終於支撐不住,開始朝後逃走。自從初到襄陽的鐵騎衝堅不成之後,他們第二次遭遇到失敗結局,宋軍士兵們一步不離的追擊著逃亡的敵人,不斷的用*朝敵軍後心射擊,但乃蠻武士一旦逃到自己坐騎所在的地方馬上騎上馬逃之夭夭。

沒有騎兵,就算是經過了這麽艱苦的戰鬥所得依然甚少。但楊掞已經覺得非常滿意,至少經過這一陣的勝利,他們為身後的萬文勝隊贏得了時間。就在乃蠻步兵們和土龍軍絞殺在偏廂車陣中之時,萬文勝的輕裝步兵隊已經追上了四散奔逃的蒙古軍砲手們,這些身手矯健的輕裝步兵本就是為了這個時刻才有在軍中存在的價值,他們雖然隻裝備了藤牌和普通的破鋒刀,但對於隻有腰刀或者手刀隨身的砲手軍來說占據著壓倒性的優勢,尤其在原本用於掩護砲手軍的遊騎正在和嚴陣以待的重步兵對峙的時候,這些砲手們就顯得更加無助。另一個方向上,幾隊裝備齊整的重步兵在同袍的掩護下,正在往被蒙古人丟棄的砲車上堆積柴草,然後潑上火油,將它們付之一炬。一座一座經過精心搭建耗費了工匠們無數心血的九梢、十一稍和十三稍砲車被點著了,兩座超重型的十五稍砲車更是燃燒成了兩具熊熊燃燒的大火把,亮光照亮的是襄陽城光明的前景,而升騰的黑煙帶走的是蒙古人急速落城的希望。

南方的陣地上已經到處是一股股騰起的濃煙,粘合重山的臉色鐵青,他若知道抄思的乃蠻兵這麽不濟事,不如索性將自己的女真部留在身邊了,至少這些白山黑水起源的堅韌戰士不像這些乃蠻人一樣沒用。他甚至覺得有些惋惜,若知道蒙古人部下還有這麽不中用的軍隊,或許他應該在金國多待一陣子,等打敗幾支這樣的軍隊再來投降,可能地位就不會在鎮海和楊惟中之下了。

但今日投石機全部被毀壞,他免不了受到曲出的責罰。當務之急不是如何懊悔過去,而是想法收拾如今的形勢。他現在麵臨的最大問題是兵數不足,除了車陣當麵的六七千騎兵之外,還有留守本陣的四千餘騎,加上城南城北和城東的兵力,總共也不過一萬多騎,在麵對宋人超出一倍的兵力四麵出擊的情況下,戰場又如此局促,始終覺得兵力不敷使用。但他也不敢將城池四周的兵力集中起來,因為城西是一塊死地,北西兩麵靠水,東麵是襄陽城,南麵是山,在這塊七裏之地聚集起這麽多騎兵來,對於城中數萬大軍來說是一個極好的目標,一旦敵軍以步兵大陣前進逼迫,將大隊騎兵擠入檀溪中,就會造成蒙古人前所未有的敗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