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王府裏的白衣人
一個月之後，花弄月會否交出繡花大盜？
這個答案，不但吳鎮遠他們想知道，連花滿樓也想知道。
這個答案，吳鎮遠他們要等到一個月後才知道，而花滿樓卻不想等。
因為這個問題，吳鎮遠沒有問出口，花滿樓卻問了出來。
他問道：“你真的能在一個月之內捉住繡花大盜？”
花弄月打了個哈欠，好似花滿樓問了個蠢問題一般，他白眼道：“誰說我要去捉繡花大盜？”
花滿樓訝然：“你不是答應了鎮遠鏢局，要在一個月後給他們交代？”
花弄月道：“是呀，我說了，不管無雙在不在醉仙樓，我都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我何曾提過繡花大盜什麽事？”
花滿樓道：“那一個月期滿，你要如何交代？”
花弄月佯裝正色道：“一個月期滿，我就會跟大家說，無雙姑娘，真的不在醉仙樓。”
花滿樓不禁失笑，“哪又何必多等一個月？現在她就不在醉仙樓。”
花弄月道：“我現在說了，他們信嗎？”
花滿樓道：“難道一個月之後他們就會信了？一個月之後，他們便會作罷？”
花弄月神秘道：“一個月之後，他們絕不會再來找我。”
花滿樓道：“哦？”
花弄月道：“一個月之後，他們就該去找別人啦。”
花滿樓道：“你的意思是，一個月之內，陸小鳳便能找出真的繡花大盜？”
花弄月挑眉，“他有這麽厲害？”
花滿樓道：“難道你對他沒信心？”
花弄月撇撇嘴，“雖然他時常踩到狗屎，卻也時常會走狗屎運。一個月，說不定真能找出繡花大盜。不過，我可沒指望過他。”
花滿樓奇道：“那你的意思是？”
花弄月笑道：“一個月，可以發生很多事。一個月，也可以改變很多人的身份。你莫要忘了，還有一個月，無雙就要十八歲了。”
花滿樓驚道：“你的意思是……”
花弄月嘿嘿一笑，“不錯，再有一個月，無雙就十八歲了。無雙十八歲之前，有人敢上門找茬。因為無雙不過是無雙，無雙不過是無雙城的城主。可是，無雙十八歲以後，難道這些人，真的會就會為了金九齡的一句話，而卯上整個江南花家嗎？”
花滿樓搖頭苦笑，“你可把我們害慘了。”
花弄月摸摸鼻子下的兩撇小胡子，他有點明白陸小鳳為什麽一定要留這麽樣兩撇小胡子了。有時候這兩撇胡子摸起來，果然讓人覺得很有成就感。
他摸著胡子，笑著說：“就算他們真的找上門這也沒什麽，六位哥哥整日悶在家裏，早該出來活動活動筋骨，減減體重了！”
花滿樓還在苦笑，他除了苦笑，已不知道還能做什麽表情好。
他苦笑著道：“好在西門吹雪不算太瘦，身體也很好。”
花弄月挑眉道：“什麽意思？”
花滿樓笑道：“若非如此，他早晚會被勞碌死。”
花弄月白眼道：“我又不愛管閑事。”
花滿樓道：“你雖不愛管閑事，卻是天下第一會惹麻煩之人。”
花弄月卻笑道：“我雖愛惹麻煩，也要有人願意勞碌才行。”
?
花弄月去惹麻煩，自然有人願意勞碌。
有人心甘情願，花弄月卻不願讓他勞碌。
有的時候會，有的時候，就像這種時候。
花弄月道：“你在這兒等我。”
西門吹雪沒有回答。
沒有回答，既不代表肯定，也不代表否定。
花弄月歎了口氣，道：“你知道，我要去平南王府。”
西門吹雪道：“恩。”
恩表示他知道了，恩不表示他不會去。
花弄月又道：“你可知道平南王世子，師承於葉孤城？”
西門吹雪點點頭。
點點頭表示他確實知道，點點頭還表示他可以繼續說下去。
花弄月道：“平南王府被盜，寶庫被闖，這麽大的事，平南王一定很在意。他一定會想盡辦法緝拿真凶，他也會調集人手保護王府安全。”
西門吹雪道：：“然後？”
花弄月吸了口氣，“就我所指，葉孤城此刻，正在平南王府。”
白雲城主葉孤城。
天外飛仙葉孤城。
天下第一的劍法，究竟是吹雪，還是孤城？
沒有人知道，卻有很多人想知道。
連西門吹雪跟葉孤城自己也想知道。
花弄月道：“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跟他決鬥。”
西門吹雪點點頭，他並不否認。隻有葉孤城這樣的對手存在，他才能感覺到執著的意義。
花弄月道：“因為你是西門吹雪，而他是葉孤城。”
隻因為他是西門吹雪，隻因為他是葉孤城。
隻因為，花弄月了解他。
西門吹雪依然點頭，他望著花弄月的神情，始終堅定。
花弄月歎道：“可我隻是希望，這一天晚點到來，越晚越好，你明白嗎？“
西門吹雪明白，他當然明白。
棋逢對手的決戰，誰勝，誰負，沒人能預料。
對西門吹雪來說，勝就是生，負就是死。
對葉孤城也是一樣。
因為他們都會一種劍法，因為他們都隻會，殺人的劍法。
花弄月抬手，輕撫他臉頰，柔聲道：“所以，你現在不要去見他，好不好？”
你現在不要去見他，好不好？
你現在不去見他，就不會跟他決鬥。
你現在不去見他，就沒機會戰敗。
你現在不去見他，就不會離開我。
你現在不去見他，好不好？
好，當然好。
有什麽比花弄月的手更嬌嫩，有什麽比花弄月的聲音更悅耳，有什麽比花弄月的眼睛更動人？
有什麽，比西門吹雪此刻的心，更柔軟？
他說：“好。”
他說好，不是因為他怯戰。
他說好，不是因為他放棄了跟葉孤城的競爭。
他說好，不是因為他違背了他的道。
他說好，隻是因為，此時，此刻，此景，此人，他也不願意離開。
不管是吹雪還是吹血，都是一起的。
一直，一起。
花弄月踏前抱住了他，他說：“你在這兒，等我回來？”
“恩。”
紅衣人終於轉身，走了。
因為西門吹雪答應，會等他回來。
西門吹雪答應的，當然一定會做到。
西門吹雪會在這兒，一直到他回來。
?
風清月明。
這是一個平常的夜晚，這又是個不太平常的夜晚。
平常的是夜晚，不太平常的，是夜色掩映下的人。
一道黑影，突地劃過平南王府的院牆，又忽的一下不見了。
若非你親眼見到，你必不會相信有那麽快的人。
就算你親眼見到，你也不會相信那道黑影是個人。
那道黑影是不是人？
那道黑影當然是人。
那道黑影，就是夜探平南王府的陸小鳳。
遨遊九重天，翩翩人中鳳。
若連陸小鳳都沒有本事闖進王府寶庫去，繡花大盜又是如何做到？
所以他不信，所以他覺得蹊蹺，所以，他要親自試試才可以。
陸小鳳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薛冰。
那薛冰呢？
薛冰當然不在。
雖然他隻不過想證明，是不是有人能全憑自己的本事闖入那寶庫去，雖然他隻不過是想找出那繡花大盜是用什麽法子進去的，然後再由這條線索往下追。
但他也知道，隻要一進了王府，就等於闖入了龍潭，隻要一被人發現，就隨時都可能死在亂刀亂箭下。王府裏的衛士們，是絕不會聽他解釋的。
他絕不能讓薛冰冒這種險。
薛冰在哪？
薛冰自然是在客棧中。
當你知道有個人會一直等你回去的時候，心裏總會暖暖的。
陸小鳳現在的心裏，就暖暖的。
可他並沒有放鬆警惕，他在侍衛住宿的院子裏，換了身衛士的衣服。
他混在巡邏的隊伍之後，已將這寶庫四周看了個遍。
寶庫四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塊砌成的，竟連個窗戶都沒有。不但是人，恐怕是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他趁著無人注意，又翻身上了屋頂。
屋頂上也許有氣窗，屋頂上蓋著的瓦，也不難掀起來。
但他依然失望了。
掀起的屋瓦下竟還有三層鐵網，就算有寶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斷。
這寶庫就像是個密不通氣的鐵匣子，莫說是蒼蠅，看來就連風都吹不進去。
那繡花大盜是怎麽進去的？
陸小鳳輕輕歎了口氣，他實在想不通。
他雖想不通，卻也隻能退回去。他雖仍想不通，卻也知道不能長呆在這裏。
可當他打算飛身掠起的時候，卻頓住了。
因為他忽然看見一個人。
他看見對麵的平房上，站起來了一個人。
這人長身玉立，這人一身雪白，這人的眼睛在黑暗中看來，就像是兩顆寒星。
這人很像西門吹雪。
這人卻不是西門吹雪。
陸小鳳的心沉了下去，人也沉了下去。
他忽然使出“千斤墜”的功夫，落到了地上。
劍光霎時大作，如匹練般自對麵屋頂上刺了過來。
沒有詞能形容這一劍的輝煌，更沒有詞能夠形容這一劍的速度。
毫無懸念的，陸小鳳周身被籠罩在了鋒芒如華的劍光之下。他已退到了牆根，他已背貼上牆壁，他根本已避無可避。
他還能幹什麽？難道他隻能等死？難道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利刃穿透自己的胸口？
陸小鳳什麽也沒做，他隻是堪堪伸出了兩根手指。
兩根手指一夾，竟赫然夾住劍鋒！
沒有詞能形容這一夾的巧妙，也沒有詞能夠形容這一夾的速度。
“白雲城主？”
“陸小鳳？”
自然是葉孤城，除了白雲城主葉孤城，誰還能使得出這樣一劍？
自然是陸小鳳，除了靈犀一指陸小鳳，誰又能接得住這樣一劍？
陸小鳳道：“你知道我會來？”
葉孤城道：“不錯。”
陸小鳳道：“所以你在這裏等我？”
葉孤城道：“不錯。”
陸小鳳奇道：“為什麽？”
葉孤城道：“因為有人說，我這招‘天外飛仙’，已可算是天下無雙的劍法，而你卻依然能接得住。”
陸小鳳道：“所以你要親自試試？”
葉孤城依舊點頭，“不錯。”
陸小鳳苦笑道：“我也有可能接不住。”
葉孤城道：“有可能。”
陸小鳳道：“那若接不住你那一劍呢？”
葉孤城道：“那你便不再是陸小鳳。”
陸小鳳道：“那我是誰？”
“死人！”葉孤城回劍入鞘，冷冷道：“死人是沒有名字的。”
陸小鳳卻又笑了，他說：“看來你並不想殺我！”
葉孤城道：“哦？”
陸小鳳道：“你若想殺我，現在還有機會。”
葉孤城凝視著他，緩緩道：“像你這樣的對手，世上並不多，死了一個，就少了一個！”
“我是個很驕傲的人，所以沒有朋友我並不在乎。可是一個人活在世上，若連對手都沒有，那才是真的寂寞。”
陸小鳳也望著他，微笑道：“你若想要朋友，隨時都可以找得到的！”
葉孤城道：“哦？”
陸小鳳道：“至少你現在就可以找到一個！”
葉孤城眼中竟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緩緩道：“看來他們並沒有說錯，你的確是個很喜歡交朋友的人！”
陸小鳳道：“他們？他們是誰？”
葉孤城沒有回答，陸小鳳也沒有再問。
因為他現在，已經看到了三個人，緩緩而來的三個人。
花滿樓，金九齡，還有……
還有誰？
陸小鳳正緊緊盯著這第三個人，這個人也正在盯著他。
陸小鳳瞪眼看著這第三個人，這個人卻笑眼望著他。
他笑著說：“你瞧，我這兩撇小胡子好不好看？”
陸小鳳沒有說話，他既當然不會說好看，可又不願說不好看。
那人依然在笑，他說：“你現在看著我，是不是有種照鏡子的感覺？”
陸小鳳卻沒有笑，他依然繃著臉道：“沒有，完全沒有。”
那人笑得越發愉快了，他拍手道：“說的也是，鏡子中的陸小鳳，怎麽會有我好看？”
“不錯，”陸小鳳竟然點了點頭，他笑著說：“十個鏡子中的陸小鳳加起來，也一定沒有你臉皮厚！”
這第三個人是誰？
這第三個人自然是花弄月，四條眉毛的花弄月！
本文發表於晉江同人站
作者有話要說：我時常去暗月文裏笑話她家的男配不招人待見，她分明就是個男配無能滴人，結果這GN一句話就森森滴打擊了囧喬脆弱滴自尊心，她說：俺起碼不會寫完一半滴時候才讓男配出場......哦~太狠了！~T^T
所以你們都猜到男配是誰了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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