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同人之惜花弄月

金九齡早已金盆洗手,退出了公門。

金九齡雖已金盆洗手,他手下的那班兄弟卻還身在公門之中。

金九齡雖已金盆洗手,江湖上出了棘手的案子,人們總還是會先找到他。

隻因,他曾是天下第一名捕。

隻因,這世上還沒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隻因,他有一雙很特別的眼睛。

現在,這雙特別的眼睛,正緊緊盯著花弄月。

不光是金九齡,在場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著他。

花弄月也有一雙很特別的眼睛。

花弄月的眼睛,特別亮。

此刻,這雙明亮的眼睛卻沒有在看金九齡,也沒有看現場任何一個人。他靜靜望著遠處,那是司空摘星剛剛消失的地方。

趁著諸人分神望向花弄月之際,司空摘星一個“旱地拔蔥”,幾個起落間,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花弄月望著遠處空無一人的小巷,怔怔出神。

如果全力一拚,我的輕功,未必不是天下第一神偷的對手!

他一向對自己的輕功很自信。

他當然,也有這個資格自信。

“花老板!”

金九齡出聲,打斷了正在沉思的花弄月。

他轉過頭,仿佛全然不知緣故般,淡笑道:“金大捕頭,有何賜教?”

金九齡亦是謙遜有禮,不緊不慢道:“賜教不敢,是金某有事要想花老板請教。”

花弄月道:“哦?何事?”

金九齡道:“請問花老板,那十八斛明珠、七十卷字畫跟八十萬兩鏢銀,現在何處?”

花弄月笑意不減,“金捕頭有所不知,我這醉仙樓已然被西門莊主包下了,你要見我樓裏的,總要問過我的主顧才行。”

西門吹雪包下了醉仙樓,這已是全江湖都快傳遍了的事,金九齡自然知曉。

他轉身麵向西門吹雪,道:“還請西門莊主行個方便。”

西門吹雪還未開口,花弄月卻又插了進來,“行,這種小事有何不可的,既然金大捕頭想見,那見就是了。”

他轉過身向樓上招呼道:“明珠、紫畫,下來見客了。”

諸人錯愕間,已有兩位美貌的少女婷婷嫋嫋的走了出來,眼含笑意,勘堪站到了花弄月身後。

花弄月看著金九齡,似帶歉意道:“金大捕頭,這明珠、紫畫,可都在這兒了,你隨便看。隻是那鏢銀,我這兒可確實沒有,樓裏這麽多姑娘,誰也不願意取那麽個怪名字啊。”

他話還沒說完,自己已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但他笑,整個醉仙樓的姑娘都笑了起來。

仿佛這是天大的笑話,仿佛再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了。

花弄月在笑,金九齡卻沒有笑。

他雖沒有笑,卻也沒有著惱,依然謙遜有禮,“花老板,在下說的並非是醉仙樓的姑娘。”

“哦,”花弄月止住了笑意,淡淡道:“那你指的是什麽?”

金九齡道:“在下指的是平南王府的十八斛明珠、華玉軒的七十卷名畫真跡跟鎮遠鏢局的八十萬兩鏢銀。”

花弄月斜睨他一眼,道:“那你該去平南王府,或者華玉軒,啊,常副鏢頭也在這兒,讓他帶你去鎮遠鏢局開開眼。”

金九齡道:“去這些地方,也已然見不到這些東西。”

花弄月道:“哦?”

金九齡道:“因為它們已經被盜。”

花弄月道:“誰盜的?”

金九齡道:“繡花大盜。”

花弄月盯著金九齡,緩緩道:“所以?”

金九齡道:“繡花大盜手腳幹淨,武功又高。我推測,絕不會是剛出道的新手。他一定是個很有名的人,故意喬裝而成。”

花弄月冷笑,“你懷疑我?”

金九齡道:“不是我懷疑,是有人指證。”

花弄月道:“誰?”

金九齡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自然是司空摘星。

就在此刻,就在片刻前,司空摘星親手指向了花弄月。

偷鏽帕之人,莫不就是繡花盜寶之人?

花弄月冷哼道:“司空摘星人稱偷王之王,除了擅長偷,也很會說謊。”

金九齡道:“司空摘星可能會說話,但我想有一樣東西絕不會說謊。”

花弄月問道:“什麽?”

金九齡道:“就是那方鏽帕。正如陸小鳳所說,繡花大盜之所以指使司空摘星將它偷走,就是因為上邊有什麽東西他不願被人瞧出來。所以司空摘星引陸小鳳走的路也許會是假,他指證你也會是假。但那方鏽帕的所在就一定假不了,那方鏽帕此刻必然就在繡花大盜的掌握中。而那方鏽帕現在,就在你醉仙樓!”

“笑話,”花弄月嗤笑道:“我已半月未出過醉仙樓,難道是這鏽帕是自己長了腿跑來的不成?”

“鏽帕當然不會自己長了腿,”金九齡搖頭道:“它也勿需長腿,隻因早就有人將它帶到了此處。”

花弄月道:“是誰?”

金九齡道:“薛冰!”

花弄月又笑了,這竟比剛才那個笑話,還要令他感到好笑。

不但是他,花滿樓在笑,無雙也在笑,甚至連西門吹雪都在笑。

他們笑,自然是因為感到好笑。

金九齡也笑了,他笑著道:“你當然不相信,你們都不會相信,因為你們都知道,薛冰薛姑娘最不願見得人就是你,她又怎麽會主動跑到你的醉仙樓來?任誰平白無故比自己同齡人小一輩,怕是都不會樂意的。”

母老虎薛冰最不願見的人是花弄月?

他們之間有怎樣的關係?

小了一輩又是什麽意思?

其他人聽的稀裏糊塗,金九齡卻又道:“隻是這世上,有不願見的,就有願見的,特別想見的。任誰想要捉弄一下陸小鳳,有人總是會舉雙手讚成並且參與其中的,是不是,薛姑娘?”

薛姑娘,難道是薛冰?

話音剛落,真的有一位身穿雪白衫子的姑娘從醉仙樓裏跑了出來。

她長相秀美動人,白皙的麵頰上早已浮起片片紅雲,似是很害羞。

可她看上去雖文靜害羞,聲音卻潑辣的很。

紅色事物扔進了陸小鳳懷裏,薛冰頓足,嬌嗔道:“一塊破帕子,什麽了不起的,還你!”

一塊破帕子,莫不就是繡花大盜繡的那塊?

一塊破帕子,莫不就是司空摘星偷的那塊?

一塊破帕子,莫不就是指證花弄月的證據?

眾人神思未定見,薛冰卻已扭扭捏捏走到花弄月麵前,似是不情願,又帶著撒嬌的語氣道:“小師叔!”

小師叔?!

諸人皆嘩然。在場包括常漫天、金九齡身後的各位捕頭等人,誰都知道薛冰薛大姑娘出自神針山莊,乃薛老夫人的嫡親孫女。

薛冰的小師叔,豈不就是神針薛老夫人的親傳弟子?

那繡花大盜以鏽針做武器,一手繡瞎子的絕活,豈非也說的通?

常漫天禁不住後退了半步,他來醉仙樓這幾日,聽花弄月聲聲喊著七哥哥,再加上江湖傳言,已然將花弄月當做花家幼子。難道他最敬佩之人,竟然是凶手的親兄?難道花滿樓,與繡花大盜一案也有什麽關係不成?

常漫天怔怔出神,隻覺事情之急轉直下,實在叫人惶恐。卻忽聽得一陣鼓掌之聲,緊接著有個女聲道:“好好好,你分析的很好,非常好,真是太好了!”

金九齡微笑道:“是很好!”

無雙掌聲一停,歎氣道:“可惜啊”

金九齡道:“可惜什麽?”

無雙道:“可惜就像是放屁,臭的很,簡直臭不可聞!”

說完她像是要加重效果一般,雙手真的伸到鼻子底下扇了起來,引得眾女又是一陣哄笑。

金九齡卻似渾不介意,隻道:“你不信?”

無雙搖頭,“不信,半個字兒也不信!”

金九齡道:“哦?”

無雙道:“你要說誰是繡花大盜都有可能,惟獨他,我卻死都不相信!”

無雙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花弄月。

金九齡道:“那是為何?”

無雙忽然指向了常漫天,“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金九齡點點頭,“鎮遠鏢局副總鏢頭。”

無雙又道:“他可是第一個被繡花大盜襲擊之人?”

金九齡道:“不錯。”

無雙道:“他被繡花大盜劫走的是八十萬兩鏢銀?”

金九齡道:“是。”

無雙道:“鏢局保的是鏢,有鏢自然有雇主,你可知這八十萬兩鏢銀的雇主是誰?”

金九齡依舊微笑,“你知道?”

保鏢這行的規矩不但是要保鏢,更是要保密。鏢局接鏢後,雇主的信息自不會輕易為外人所道。

無雙卻道:“這八十萬兩鏢銀的雇主,便是江南花家。你若說花弄月是凶手,我打死也不信。你就算說破了天,我也不相信。”

難道花家的鏢銀,花弄月便不會動?

難道花家的鏢銀,花弄月便不敢劫?

莫非江湖傳言是真,他跟花家確實有什麽關係不成?

金九齡點了點頭,似是極為認同,“不錯,他不會劫花家的鏢銀。”

金九齡竟然這麽容易就被說服了。

無雙很是得意,挑眉道:“你明白了?”

金九齡依然微笑,“我明白,所以我根本就沒懷疑過他是繡花大盜?”

無雙奇道:“你沒有?”

金九齡搖頭,“我沒有。”

無雙嗔怪道:“那你大張旗鼓,跑來這裏做什麽?”

金九齡道:“自然是捉人。”

無雙道:“你要捉誰?”

金九齡道:“繡花大盜。”

無雙不解,“可你明明親口承認,花弄月不是繡花大盜。”

金九齡點頭,“他不是。”

無雙訝異,“那是誰?”

金九齡望著她,語氣平靜:“你。”

你,無雙!

無雙氣得滿麵紅暈,跺腳輕吒道:“你胡說,難道我就會去劫那八十萬兩鏢銀?難道我無雙城裏,會缺那八十萬兩鏢銀不成?”

金九齡道:“還有王府的十八斛明珠、華玉軒珍藏的七十名畫真跡、鎮東保的一批紅貨,以及金沙河的九萬兩金葉子。”

“放屁放屁,統統都是放屁,”無雙更怒,她瞪著金九齡,“難道我會稀罕這些破玩意兒?”

金九齡卻依然冷靜,“你當然不會稀罕,可有些人偷東西不是為了錢,有些人偷東西,僅僅是為了證明他能偷到而已。”

眾人均相信他說的話,因為確實就有這樣一個人。

這樣一個人,自然就是偷王之王司空摘星。

若有不為了錢偷東西的小偷,又怎會沒有不為了錢而搶劫的大盜?

金九齡接著道:“來這裏之前我曾經去見過江重威。”

江重威,自然是平南王府的前總管,江重威。

江湖上,也隻有這麽一個江重威。

“江重威回憶起一件事,他說當日繡花大盜刺傷他之前,他仿佛看到一片紅光。那片紅光來自繡花大盜的腳上,因為,他穿了一雙紅色的繡鞋。”

繡花大盜是個男人,至少,他裝扮成一個男人。

三伏的熱天裏,他卻穿了一身厚棉襖,留著一臉大胡子,坐在案發現場繡花。

他這身裝扮委實太過怪異,他這樣行為處處透著古怪。

隻因他想讓別人覺得詫異,隻因他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人在太過關注一樣事物的時候,往往就會忽略另一樣。

他這樣做,自然是在刻意的隱藏某些不易為人所察覺的細節。

他在掩飾什麽?

他在掩飾的,莫非就是腳上的繡花鞋。

他在掩飾的,莫非就是那樣一雙紅色的,繡花鞋。

“沒錯,”常漫天突然驚呼:“我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是紅色,是大紅色的繡花鞋!”

繡花大盜所留下的紅緞,莫不就是一雙紅色的鞋麵?

眾人看向陸小鳳手中紅緞,均變了臉色。

“之後我也曾找過華玉軒的華老先生,以及鎮東、金沙河的幾位幸存者,經他們證明,繡花大盜幾次犯案,都穿著同樣的鞋子,紅色的繡花鞋,”金九齡盯著無雙,道:“也就是說,他慣常穿紅鞋子。”

無雙冷哼道:“照你這麽說,天底下穿紅鞋子的都是繡花大盜了?”

金九齡道:“穿紅鞋子的不一定是繡花大盜,但終日隻穿紅色鞋子的,就非常可疑了。更何況,她們組織的名字,就叫做紅鞋子!”

無雙的臉色變了。

金九齡道:“紅鞋子是個秘密的組織,就像青衣樓一樣,紅鞋子也有自己的特征,那就是組織內成員,常年穿一雙紅色的繡花鞋。而跟青衣樓不同,紅鞋子的成員皆是女子,所以它比青衣樓更加神秘,因為女子本就比男人更加神秘。而在下近日更得知,無雙姑娘正是紅鞋子成員之一。是不是,無雙姑娘?”

金九齡不著痕跡的踏前一步,他身後二十餘名捕快亦漸漸散開,隱隱已成包圍之勢。

無雙的臉色,卻像紙一樣白。

花弄月突然道:“你有何證據?”

金九齡淡淡道:“是與不是,隻要無雙姑娘讓我們看看你的鞋子便知道了。”

不錯,是與不是,一驗便知。

眾人均低頭望向無雙的裙角,卻見衣袂翻飛,紅影一閃,哪裏還見無雙的身影。

在場諸人,竟無一人留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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