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紫胤真人。
天下禦劍第一人。
提到那個人的時候，這是幾乎所有人的共識。
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
修道之中，為成仙者，方稱‘真人’。
他來曆頗為神秘，曾聽聞師從其他修仙門派，似乎該門派已經消亡於世間。來到天墉城後帶去了自身擅長的鑄劍秘術及禦劍術，使天墉城整體實力提高許多。掌天墉執劍長老三百年，曆經兩任掌門更迭，容貌鮮有變化，天墉城為天下清氣所鍾，曆來妖魔環繞，正是有幸等來紫胤真人一般的不世奇才，才使天墉城聲名三百年不墜，聲名大振。
紫胤真人天資極高，修為超絕，德高望重又內斂自持，品行令人敬慕，門派中的聲望很高。這樣的一位仙尊，三百年來卻隻收徒二人，可想而知，餘下眾人有多暗恨羨慕。
那人從高處禦劍緩緩而下，穿著藍白道裝，寬袖簌簌，垂地時劍光逝而不見。
他身姿高挑，銀發寒絲，麵如冠玉。神色冷然，雪眉入鬢，銀瞳冰澈，淡色薄唇不見一絲弧度。一枚藍色玉板將白發高束，其餘瀑垂及至腰間，隻扣著九華環佩青瑤，掛著紅線纏繞古玉的劍穂。挺拔如鬆的身姿立在那裏，好似雪山之巔的千年冰雪，又像利然冷肅的悠悠寒劍。
仙風道骨，冷峻肅穆。
霎時間，一時寂然，眾人同時忘了呼吸。
他一撫雪袖，身邊那名單膝跪地的棕紅膚色劍靈，恭敬奉劍悄然退下。
“師尊……”
百裏屠蘇最先清醒過來，身上黑氣漸漸消失，瞳色也變回正常，他上前鄭重地跪倒在地
“弟子拜見師尊！”
其他天墉城弟子也如夢初醒，紛紛跪下。
千鈞一發，陵端差點沒有了性命，他麵如死灰，顫抖著身體，緩慢而頹然地跪坐在地上，顫聲拜倒“拜、拜見執劍長老！多謝長老救命之恩！”
天人之姿的出場立刻贏得了一票人的崇拜讚歎
“蘇蘇的……師父……”
“他好厲害哦，一下子就把火全滅了……這就是屠蘇哥哥說過的仙人師父吧？”
令人驚訝的是，紅玉也款款走到近前，恭敬跪下，聲音如黃鸝初啼般悅耳“紅玉恭迎主人駕臨。”
眾人皆是一驚。
驚詫過後，桃花回過神來。同為劍靈，她能感受到的可能要多一些，也更接近紅玉。那位仙人師傅周身寒氣凜凜，威嚴深深具是淩冽劍氣深入環繞，連他本人都可被視作劍的本身。若不是以劍為道，以劍入身，又怎麽會達到這樣的高度。
他的修為更是遠超在場所有人，靈氣內斂渾厚，隻是不知清冽之中夾雜一絲若有若無的黑煞。
而且這黑煞——有點似曾相識。
紫胤真人輕撇過眾人，不知看到了什麽微不可覺的一皺眉。隻是他清修多年，麵上早已不會顯山漏水，是以無人所查。對紅玉微微點頭，一拂袖，麵上神色肅斂，目光對準跟前跪地的百裏屠蘇，厲聲道“何以私自離山？”
百裏屠蘇垂首不答。
“不識輕重！遠離昆侖清氣，凶煞難抑，若非為師及時趕到，莫非你真要令同門血濺當場？”
“弟子知錯。師尊仙體抱恙，如何能在此時出關？”
紫胤真人冷哼一聲“是芙蕖見陵端再次下山，擔心於你，闖入我閉關之地稟告。”
“師妹她……”
“若非芙蕖來尋，為師尚不知事已至此！”紫胤真人不悅道。
“弟子不肖，令師尊費心。未知師尊……”百裏屠蘇掛心師父傷勢，自己這番驚動若是令其所受之傷不得痊愈，便更加鑄成大錯。
紫胤真人淡然道“無妨，魘魅所傷已無大礙。此間事畢，你速與我返回昆侖山！”
聽到這裏，桃花眉頭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多看了一眼背對著的那個黑色身影。
若是辮子哥哥返回門派……桃花……要怎麽辦呢？可是，自己想要幫助他，就必須先完成任務才行……隻有做好了該做的事情，才能理所因當的獲得獎勵啊……
那是不是、會暫且分開一下？
想到這個，桃花低下頭認真的思索起來。那之後……也其他人不知道還會不會在一起行動。若是沒有……繼而開始悄悄琢磨要自己一個人出行買桂花糕的情形，比起一開始並不覺得有什麽的心裏，驀然多了些許迷茫。
而且——還會寂寞的。
想到這裏，略微哀怨的投了個視線，轉了轉腳尖有些難過的打算著自己的心事。
桃花在這裏腦補太多，百裏屠蘇那邊卻是久久靜默不答。
紫胤真人白眉淡挑“如何？尚有牽掛？”
他淡淡掃過身後眾人，剛好看到的低下頭生出一股可憐兮兮的味道的小姑娘，眉頭再次輕蹙。
百裏屠蘇默然了一會兒，卻是避過這個問題，突然道“望師尊明鑒，弟子並未謀害肇臨師弟。”
紫胤真人搖頭，語氣卻是緩和了一些“此事不必多言，你心性如何，為師自知。如今且回天墉城靜養，將你凶煞之氣穩下。”
良久，百裏屠蘇似乎是鼓起全部的力氣，低頭拜道“啟稟師尊，弟子已決定……不再回天墉城。”
百裏屠蘇此話一出，其他幾名同伴俱是十分驚訝，桃花猛地抬起頭來。
紅玉訝然輕喃“百裏公子？”
紫胤真人盯著自己徒兒“將你方才所言，再說一遍。”
百裏屠蘇迎上師尊目光，心意如鐵“弟子已決定，不再回昆侖山天墉城。故要與師尊明言，弟子絕未犯下殺害同門之罪。”
紫胤真人麵帶薄怒“你可知，自己所言何意？下山一番闖蕩，便覺再無顧忌？不返昆侖，體中煞氣如何抑製？將性命視同兒戲？！”
這語意之中，憂慮之心甚於怒氣數倍。
百裏屠蘇卻低下頭，淡淡的說道“若回天墉城，又能如何？封印解開，三日後弟子便魂飛魄散？封印不解，弟子於門派中苟延殘喘，直至迷失心智、變為瘋狂？”
“蘇蘇？！”
“什麽……什麽封印？屠蘇哥哥……魂飛魄散？”
眾人大驚失色。
“辮子哥哥……”
紫胤真人聞言，神色愈發凝重，靜默了一會兒，徐徐問道“從何得知封印一事？”
百裏屠蘇搖搖頭，並不作答，他心中已無疑慮，緩緩將心中所思所想於此刻盡數告知。
“天墉城除劍術以外，尚且精通解封之術，師尊如此神通，必是早已知曉我身懷封印，無怪乎……偶爾流露欲言又止之色，隻是怕弟子難過，從未提及……”
紫胤真人閉目不語，闔住悲戚之色。
“弟子明白，師尊望弟子摒棄雜念，於昆侖山中靜心清修，即便無法全然抑製凶煞，至少可多活三年五載。然而下山以後，弟子方知，一個人活著，原本……有許多事情可以去做，結交朋友、行俠助人，哪怕隻是踏遍萬裏河山，心胸開闊，也好過為苟活而安於一室。弟子已不在乎能夠活得長久，隻求按自己心意去做。”
紫胤真人拂袖，怒氣溢於言表，向他質問“自己心意？那麽當你體內凶煞再也無法抑製之時，又該如何？”
百裏屠蘇仿佛已經想得十分清楚，堅定作答“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弟子將前往渤海之東的歸墟。”
別人並不太清楚歸墟之事，紅玉卻是臉色蒼白“什麽？！”
那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提起來的語氣才會如此不詳？
她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單膝跪在地上的玄衣少年以一種黯然的，下了什麽決心的口吻。
“歸墟……在那個無底深淵之中，感覺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光陰流逝、天地變遷，什麽都不會有，隻餘下永恒黑暗的禁錮。屆時……哪怕凶煞之力將弟子化為狂魔，亦不必擔心禍害人間。”
“木頭臉……你、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怎麽弄得像交代後事一樣？！”
桃花更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誠然，在幾天之前她就知道百裏屠蘇體懷封印，雙魂半魄煞氣纏身。也知道他自我懷疑，害怕有一天會變為嗜血狂魔。
但這絕不包括、在那天來臨之前，他已下了決心全部由他一人承擔、甚至、甚至......
他是這個團隊的中心，是可靠沉穩的隊長。雖然性格冷漠、沉默寡言，卻也是在這裏對她最好、最溫柔之人……
這些條件加起來之後，常常會讓人忘記他也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而現在，他卻在那裏用著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語氣，述說自己要前往永恒黑暗的歸墟……而他的少年時代背負著滅族仇恨、同門排擠孤立、煞氣纏身……他的快樂幾乎沒有多少，而時間卻已經所剩不多。
這般的絕決、而胸口被沉澱堵住。
“胡鬧！年紀小小，懂得如何叫做隨心而活？如今任性妄為，他日便不會後悔？”紫胤真人心痛到動怒，“天墉城乃天下清氣所鍾之地，確有解封之法，但又豈會不顧你性命強行施為？在此胡言亂語，昏懵至極！還不與我回去！”
百裏屠蘇以額抵地“望師尊恕罪！弟子心意已決。”
紫胤真人看了百裏屠蘇半晌，語氣中亦有決絕之音“當日為師一念相救，便是令你如此輕賤自己性命？！今日，可由不得你！”他手中藍光大盛，顯是要以法力強行將百裏屠蘇帶走。
“主人！”紅玉勸道。
百裏屠蘇看到師尊手中藍光，並不驚慌，聲音朗朗，將自己多日所思逐一道來“以師尊之能，若要將弟子帶回昆侖，弟子定然不敵，然而心中必不會甘願。師尊已成仙身，想必看得更是通透，世間生靈終難逃一死……弟子不敢奢望改變什麽結果，隻求親手選擇怎樣去活，他日遇事，亦不言悔。”
“不言悔……”
“有人壽數過百，卻未必和樂滿足；有人一生不過短短十載二十載，或許也能做到許多轟轟烈烈之事。弟子此生成就不了經天偉業，光耀師門，亦不知何時即將前往歸墟，化為荒魂…然而在此之前，弟子也還有許多事情想要去做，此心此念絕非輕賤性命！”
百裏屠蘇再拜到地“懇請師尊成全！”
紫胤真人闔上雙眼，又慢慢睜開，聲音低沉了許多“你，當真想清楚了？”
百裏屠蘇望著師尊的眼睛，堅定地點頭。
紫胤真人靜默半晌，仿佛陷入無盡回憶之中，悠然道“為師曾有一位摯友，亦是無論如何都要依自己心意而活。不論經曆百折千磨、世間種種挫折苦難，仍然一往無前，從未言悔，也不在意結果如何。你的性子，分明與他並不相同，這一點卻頗為相似……”
紫胤真人抬頭看向遠處天空，有一瞬間的默然，而後搖搖頭“也罷，清修多年，或許真正窺不破的，反倒是我。你若執意如此，便隨機緣去吧！”
如此……便罷了？
百裏屠蘇的表情由驚訝到柔和，繼而釋然：“多謝師尊！”
紫胤真人黯然道“但你可知，既不願回天墉城，便不能再以我天墉弟子自居，今日隻得將你逐出門牆！”
百裏屠蘇心中知道，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不能回頭。
“弟子明白……師門數年養育之情，如今深恩負盡，皆是弟子過錯。”
紫胤真人拂袖轉身，不再看他“無甚對錯，既已想清楚，從這一刻起，百裏屠蘇不再是天墉城門下！”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麵色各有不同。
雖然求仁得仁，百裏屠蘇仍是望著紫胤真人背影，頗有惆悵。
銀光掠過，一個發光的卷軸出現在他麵前，慢慢落下。
紫胤真人負手而立，囑托道“此劍譜所載，乃是我一生劍術之大成，並非天墉一脈武學。你天賦無雙，實不該就此埋沒，且收下自行鑽研，但亦不可躁進而為。”
百裏屠蘇麵露驚訝，不知如何處置“師尊，我……”
紫胤真人搖頭歎息“你我已非師徒，不必如此相稱。”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對師尊敬慕之心，永遠不變。”
“你命途多舛，即便想要放下一切隨心而活，恐日後仍有變數。”紫胤真人聲音卻又轉厲，“倘若有朝一日，以你體內凶煞之力與超凡劍術為惡，禍及蒼生，我必親手將你斬於劍下！”
百裏屠蘇對著紫胤真人的背影又是深深一拜“弟子謝師尊大恩！”
紫胤真人轉向陵端，冷聲道“陵端！”
陵端已被剛才的一幕駭得魂飛魄散，此時仍抖得如篩糠一般：“弟子、弟子在……”
“爾等奉掌門之命下山，隻為捉拿百裏屠蘇一人，卻為何縱火焚山、罔顧生靈？”
“長、長老明察……全是那百裏屠蘇……”
陵端還要頑辯，卻被紫胤真人喝斷“住口！喪德之至！必當嚴懲！與我回天墉城聽候發落！”
“長老恕罪！長老恕罪！”
紫胤真人長袖一擺“回山！”
紅玉向前幾步“主人……”
紫胤真人看向紅玉“你且留下，照看百裏屠蘇。”
“是。”
天墉城眾人施展禦劍法術，就此離去。隻留下百裏屠蘇跪在原地，輕聲說道“弟子恭送師尊。”
紅玉看著遠方，凝望幾人消失的方向，神色惆悵。
而百裏屠蘇仍是站著，不語不動，像是在與往日作別。
【叮！係統提示，特殊攻略人物紫胤真人出現，攻略人物好感功能開啟
姓名：紫胤真人
種族：仙（人）
年齡：約400歲
身份：天墉城執劍長老
武器：古鈞
身高：
擅長：劍術、鑄劍養劍之道
好感度：？？？（100）
此對象與百裏屠蘇為不可共同攻略對象，好感支線任務默認關閉，展開此攻略，將默認您關閉百裏屠蘇路線，請自行處理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