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多愛(3)

那顆頭顱仿佛是夜光的,在手機自帶的手電關閉的那一瞬間閃現在眼前,是喝酒那夜夢見的短發女子,睜著血淋淋的眼睛跟自己對視,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訴說什麽。

夏詩琳尖叫一聲,被腳下的凳子絆倒,頭重重地磕在陽台的玻璃門上,胸口一陣惡心,哇地一口吐了出來,像是有什麽滑滑膩膩的東西在喉嚨裏,用手去摳了一下,借著手機手電的光一看,一條粉色的大肉蟲在地上緩緩蠕動。

“救命。”夏詩琳撥了老爸的電話,用沙啞無比的聲音說,“老爸,你快回來,你女兒快死了。”

夏至從機場到機場、再從機場趕到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夏詩琳躺在沙發上奄奄一息:“爸,這房子……有鬼。”

夏詩琳分明看到大大小小的蟲子在沙發上亂爬,有粉色、肉色和黑色,無一例外帶著透明的黏液。她又開始吐,肚子裏像有個小孩亂踢般劇痛。夏至趕緊把女兒背到車上,心急火燎地發動車子。

他沒有開到醫院,而是去了郊區一個破舊的道觀。

陳道長斷定夏詩琳是中了蠱,而且是異常邪惡的黑蠱術。

“怎麽辦?”夏至憂心忡忡地把一疊錢塞到陳道長手中,但又被退了回來。

“你跟我之間不必客氣。以後莫讓她接觸其他人的食物就無事了。”

陳道長的手按住夏詩琳的頭,又讓夏至把女兒的手腳按住,開始念咒,片刻又從屋內拿出一碗符水,讓夏詩琳一口喝了下去。

因為一天沒吃東西,夏詩琳頭重腳輕,感覺肚子不那麽痛了,迷糊中回憶起那天晚上徐紫欣遞過來的酒,還有吻了自己的許才捷。許才捷的屍體是那麽恐怖。李明哲的話語回蕩在耳邊:“我現在的女朋友很厲害,你不要惹她,也不要靠近我。”

吐了幾口,夏詩琳忽然覺得肚子餓,坐上夏至的車去吃東西。

“要不,不要上學了,爸拿錢給你開個咖啡廳吧。你不是一直想這樣嗎?”夏至看著越來越像孩子母親的女兒。

“不要,我要回學校,吃完了就去。”夏詩琳大口吃著食物,嗓子也奇跡般好了很多,雖然說話很吃力,但畢竟可以說出話來。

夏至摸摸女兒的頭:“慢慢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交鋒

等了三天,終於等到剛下課的彎明哲。他跟徐紫欣一起走出教學樓,有說有笑。

夏詩琳按捺不住怒火,走到他們跟前,大聲說道:“徐紫欣,你害死許才捷,又想害我。你不得好死。”

徐紫欣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你說什麽?”

“你那天給我的啤酒裏有什麽東西?你老實說清楚!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夏詩琳憤怒極了。

李明哲皺著眉頭護著徐紫欣:“不要亂說好嗎?”

“你還幫這個賤人說話?我要替冤死的許才捷狠狠教訓你。”夏詩琳一邊說一邊揪著徐紫欣的頭發往樹幹上撞,“叫你下蠱!你以為我不知道?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夏。”

徐紫欣也不示弱,低著頭用腳踢著夏詩琳的腿,恨自己沒吃早餐,遇到打架這事沒太大力氣。

旁邊圍觀的同學自覺圍成一個小圈看熱鬧。

李明哲吼道:“夠了!你們兩個。”一邊掰開夏詩琳的手,“放開她,你這個瘋子。”

夏詩琳的臉上挨了重重一耳光,懵了,緩緩抬頭看著李明哲。這個說很喜歡自己的李明哲,讓自己給點兒時間的、自己第一個喜歡的男生,竟然甩自己耳光,太不可思議了。

眼淚奪眶而出的瞬間,手鬆開了,大腿被踢得很痛,她被趕來的張大強一把拉在身後。李明哲的胸口也挨了張大強一拳頭。張大強拉著夏詩琳就走。圍觀的同學漸漸散去,指指戳戳,大意是“四角戀真麻煩”、“搞不清楚”雲雲。

“你怎麽會喜歡這樣的垃圾?真替你不值。”張大強在兵兵燒烤酒吧的座位上安慰著哭哭啼啼的夏詩琳,“還打架?你可是大小姐,怎麽可以跟那種人動手?”

夏詩琳的眼睛哭腫了:“我中了蠱了。”

“知道你中了蠱了,不然怎麽會這樣?哼!”張大強一臉不高興。他一直覺得自己挺帥的,又有肌肉感,身邊這個女子如果不是中蠱了,為什麽會喜歡那種唧唧歪歪男?

夏詩琳又想打人了:“我告訴你,我是真的中蠱了。”說罷一五一十地把那晚在酒吧的經過、許才捷吻自己的經過、回家見鬼的經過說了。

在聽到許才捷吻夏詩琳時,張大強精神集中到快成鬥雞眼了:“這小子,臨死還占你便宜!”

夏詩琳說:“幸好我爸認識陳道長,給我解了蠱。可憐的小捷啊,那個黑蠱術很厲害的,能讓人嗓子變啞。當時他落入水中肯定想喊周圍的人救命來著,可嗓子啞了怎麽喊?”

老板娘張妍把沏好的普洱端了上來:“你老爸打電話給我,讓你每次來多喝這個,不許喝酒。”

夏詩琳看到張妍,猛地站起來:“妍姐,你這裏有監控沒?我要看一段錄像。”

在監控室裏,夏詩琳拽著張大強:“你看到沒?那賤人給我的啤酒做了手腳。”

畫麵上,徐紫欣拿著開了的一瓶酒左顧右盼,背過身去時剛好對著攝像頭,所以看得很清楚——她拿著那瓶酒在嘴唇上一抹,又抹,然後笑著轉過來,佯裝若無其事地把酒遞給夏詩琳。

“真壞透了。”夏詩琳忍不住說道,“李明哲瞎了眼了,以為她是什麽金枝玉葉。會彈鋼琴算個屁,我爸還身家千萬呢。跟我在一起有什麽不好,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張大強的心裏隻想說,女人一旦愛上一個男人,智商幾乎等於零。

不過那徐紫欣也太詭異太狠毒了,就為了這麽一點兒小事弄出一條人命來,匪夷所思。誰知道女人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夏詩琳說了句“徐紫欣你給我等著”,陰沉沉地走出了兵兵燒烤酒吧。

報複

徐紫欣下自習的時候並未想到後麵有人一路跟隨,鼻子聞到一股刺激的味道,暈了,被人攙著上了輛無牌車。

張大強忐忑地進了夏詩琳的家門。她正坐在沙發上擺弄她的瓶瓶罐罐,拿著刀子削著點燃的蠟燭,蠟油滴落在手背上也絲毫沒有反應。

“帶來了。”

昏迷的徐紫欣癱倒在沙發上,像一灘爛泥。

“喝水,累壞了吧?”夏詩琳順手遞給張大強一杯水。

“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拿著被蠟燭炙烤的小瓶子走到徐紫欣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