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屍體被冰封在這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裏,直到這個時候,苗深霖才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麽冰床,而是一具冰棺。

裏麵的屍體渾身覆蓋著白色的毛發,這並不是一具人類的屍體,而是一隻猿猴。

苗深霖從來沒有想過,在雪山裏的洞窟之中,會有這麽多令人震驚的事,因為他看到,這猿猴雖然躺在冰棺裏,肚子上有很大的一道傷口,恐怖猙獰,這絕對是致命傷,但白猿的胸口還在輕微起伏,顯然是還活著,

“這……這是什麽!”苗深霖忍不住問道。

更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袁生第一次神情發生了變化,他出神地看著冰棺,或者說冰棺裏的白猿,喃喃道:“這是猿兄,是我的朋友。”

他手撫上了冰棺,輕皺眉頭說道:“看開還需要一段時間,還沒有完全恢複。”

似乎這個猿猴對袁生有著特殊的意義,他來到這裏,就是為了這隻猿猴而來。

這是為什麽,這裏真的是一個普通的洞穴嗎,苗深霖心裏十分好奇,他這麽多年的經曆,自覺可以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但在這件事上還是忍不住想要了解。

他詢問了袁生,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而袁生也沒有隱瞞,告訴了他。

據袁生所說,他在外麵已經遊曆很久很久了,隻依稀記得他應該是一個戲班子的台柱子,腦海裏會有這些戲曲腔調的零碎記憶,除此之外,他腦子裏還有一個強烈的想法,似乎讓他等一個朋友,而這個朋友,就是眼前的白猿。

袁生很多事情都記不清了,但潛意識裏有對雪山的印象,他以前和這隻白猿在山裏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後麵似乎發生了意外,他離開了這裏,並留下了一個約定,但後來他就忘記了這個事情,直到前不久,想起了起來。

他對苗深霖說了一句奇怪的話:“時間就快要到了。”

苗深霖不太理解,詢問他這話的意思,他沒有回答,隻是看著白猿出神。

見此,苗深霖又換了一個問題:“這白猿還活著?”

袁生搖了搖頭,說道:“我並不知道,但我腦子裏隻記得一個時間,或許到那個時候,它會真的活過來。”

他告訴他,白猿當初受到的確實是致命傷,於是在白猿死後,他便將其遺體放在了冰棺之中,他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隻是腦子裏依稀記得,自己當時必須這樣做。

苗深霖看向冰棺內的白猿,確信白猿的確還有動靜,但很輕,不仔細看根本注意不了,如果袁生說的是真的,也就說,白猿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存活了下來。

他想把這個消息帶出去,要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絕對是一件轟動的發現,便問袁生:“我們該怎麽出去?”

袁生點點頭,就朝著一個方向走了起來,苗深霖見狀跟了上去。

這裏很大,一直走到一處洞口,他剛好踏出去,就發現這處洞口下麵很深,似乎是在山壁上,距離地麵的距離很難估算出來。

“這是什麽?”苗深霖就問。

“下去的路,白猿可以在陡峭的山壁上輕鬆攀爬。”

“但我不是白猿。”苗深霖說道。

袁生神情依舊淡然,說道:“你可以順著藤蔓往下爬,即使不幸摔下去,也有積雪墊著,不會有事。”

苗深霖問:“那你呢?”

袁生說道:“我要留在這裏,等那個時間的到來。”

苗深霖見此也不再堅持,便往山壁攀爬下去,袁生站在洞口,說了最後一句話,順著風雪飄進了苗深霖的耳裏。

“相信我,你下去後會知道回去的盧的。”

很快,苗深霖就孤身一人掛在了懸崖峭壁上,這個時候,他幾乎失去了精神的支柱,幾乎要崩潰了,像是雪中被凍住的屍體,在寒冷的山壁上苦苦支撐著。

直到體力透支,他也沒能爬到底部,他累得什麽都做不了,隻能死死抓著石壁上凸起的石塊,頂著寒冷,終是身體一顫,摔倒了下去。

那一刻,冷風從他身邊呼嘯而過,他閉上眼睛,昏迷過去。

或許真是上天保佑,苗深霖沒有死去,他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躺在雪坑裏,一眼望去,茫茫雪地,明日當空。

山也不見了,身後是一望無際的白雪,那個地方消失了,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

又或者,在苗深霖不記得的時候,他已經前進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突然無比的清醒,但他沒有因此高興,如果不能走出去的話,那麽這也算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開始加快步伐,在雪地裏前進,最後,他發現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向導汪宇,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神色驚恐得像是見了魔鬼。

令苗深霖驚訝的是,這人當時竟然並沒有死,隻是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他問向導發生了什麽,向導隻是不斷說著一句話:“有東西,這裏有東西!”

他無法丟下向導,隻能扶著他繼續往前走,向導已經完全瘋了,嘴裏說得奇奇怪怪的,苗深霖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一直走了兩天的時間,苗深霖的身體因為長期受到寒冷已經繃得很緊,肌肉開始出現抽搐,撐著身體走了一會,終於倒在了雪地裏,但在這時,他看到遠方有一群人,正急急忙忙往這邊趕過來。

獲救了,他這樣想。

他掙紮了一下,便轉身去看向導,還是白茫茫一片,看得久了,眼睛已經有些不適,他忽然看到向導下半身陷進了雪地裏,但依舊呆呆的站在原地。

這群人把苗深霖扶了起來,就抬著他離開,他發現,沒有人去管向導,因為太長時間的折磨,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就手舞足蹈的跟那群人形容,那裏還有一個人。

好在有人理解了他的意思,轉身看了看,臉上卻寫滿了疑惑。

“什麽都沒有啊。”

直到聽到這句話,他猛地看到那裏半截身子冒出來的向導朝他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太陽很耀眼,他卻覺得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