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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易愣了一下,認真問道:“程楓……不能碰?”那神情,竟是有說不出的別扭。不管如何,他是不希望公子喜歡一個男人的。而且,也並不能看出來,公子是喜歡程楓的。
梅九抬頭,緩緩道:“程楓是楚和鈴。”
木易頓時呆住,他怎麽都不能想到,程楓是楚和鈴,他遲疑一下,言道:“這……這萬沒有這個道理的,他們明明……”說到這裏,竟是不知如何言道了。
梅九淡淡微笑:“她身邊,有一個徐仲春,我們曾經尋找了許多年的徐仲春,其實想想倒是覺得人的際遇十分難得,我們找了這樣久的人,她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而且,徐仲春十分喜歡楚和鈴,說句過分的,徐仲春是把楚和鈴當成親女兒了。”
木易一時之間倒是說不出話來。江湖上的人知道的不多,但是他們為了尋找徐仲春曾經下過大工夫,知曉這人曾經成親,而他的娘子,便是他的師妹。當年他救了不該救的人,那人狼子野心反而追殺他,他的女兒便是因此落下懸崖摔死。
大抵也正是因為女兒死了,他的娘子便是再也不與他虛以為蛇,當年或許還有感情,但是自那以後,便是隻為了師傅留下的醫術,最後更是聯合他人追殺徐仲春。許是因著這兩個巨變,徐仲春才會如今日這般性情。
木易緩緩道:“倒是真的際遇了。”
梅九微笑:“每個人都有自己不能說的隱痛,徐仲春也有,也許楚和鈴自己都不知道徐仲春為什麽會對她那麽好。但是我曾經看過徐仲春荷包裏的木雕像,雖然隻有六歲,但是我覺得,那容貌最起碼和楚和鈴有三分形似,大抵是如此,徐仲春是將對自己女兒的情感投射到楚和鈴身上了。”
木易認真:“如若有了徐仲春在手,我們更加如魚得水,不如……”
梅九搖頭:“不,讓他留在楚和鈴身邊的,走到今日這一步,我已經不可能活的更久了,倒是不如,放手一搏。楚和鈴不是什麽善茬兒,她不會放過你的,你小心一些,我猜測,她會在你離開北齊的時候動手,你千萬要小心,要知道,他身邊是有徐仲春的,想要對你下毒,太過容易。”
“可是我並沒有算計到他,如若程楓就是楚和鈴,那麽我做的一切,不是自會讓她覺得好笑嗎?哪裏會傷害她一分一毫。”木易言道。
梅九起身,臉上有幾分落寞,卻又有幾分了然,他眼中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笑道:“許是你不了解她,她……最是睚眥必報。便是你沒有真的算計到她,可是你曾經算計她,這點她就斷然不會放過你。我是知道她的。”
梅九臉上帶著笑意,木易就這樣凝視著梅九,仿佛從未見過他這般樣子,他垂下眼,沒有將自己那一抹懷疑說出口,隻是道:“我會小心,粟夏那邊兒,我已經下了套,我相信,她一定會出現在謝悠雲的婚禮上。到時候,隻看他們能做到什麽地步了。”
想到謝蘊其人,木易冷笑言道:“我以為,一朝之相,斷不會走到今日地步,該是老謀深算,但是現在看來,也真是不過如此的。”
梅九眉目之間沒有半分的疑惑,隻是帶著許多冷然的笑意,他仔細想了一下,言道:“人在高位太久,總是會放鬆許多的警惕,而……長江後浪推前浪,他樹敵太多,兒子又不成器,總是拖後腿,自然是越發的趨向於頹勢。”
有時候除了能力,還要看運氣,而這一分的運氣,足以改變一生。
“謝蘊當年為了謀我家產,毒害我父親,他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說起這個,他冷笑的歇斯底裏,“隻是這世上,誰也不要將誰當成傻瓜,我會讓他知曉,從雲端落到塵埃的滋味,隻是死去,太過簡單,我要他身敗名裂而死。”
木易握住梅九的手,認真:“公子,不管什麽時候,木易都是站在你身邊的。我們三人聯手,我相信,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我們抵擋我們報仇。如若義父在天有靈,會明白我們的心意。”
梅九這個時候已經如常,他問道:“可是見過大哥了?”
木易含笑:“見到了,多年不見,還是一如既往。”
梅九也是笑:“我們幾人,縱然現在是難以相見,但是不管在哪裏,你們都是我的親人。”
木易:“正是。”
兩人均是笑了起來,梅九並沒有在這邊久留,很快便是與梅魚一同離開,離開的途中,經過肅誠侯府,看著肅誠侯府的牌匾,梅九嘲諷的挑眉,隨即言道:“不如……我們進去坐坐?”
梅魚愣了一下,頷首應是。
如今雖然是晚上,但是陸寒與和鈴都並沒有休息,兩人均是坐在書房,窗邊的鈴鐺響起,陸寒將手中的書放下,言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梅九也沒打算隱瞞,含笑進門,陸寒與楚和鈴兩人相距甚遠,一人坐在書桌前,一人則是斜倚在躺椅上,看他進門,均是起來。
梅九視線掃過兩人,微笑:“我隻是過來看看你們。”縱然知曉不該與他們二人有更多的接觸,但是他卻又控製不住自己,似乎不經意的掃過楚和鈴,就見她帶著淡淡的笑,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
雖然梅九這一眼十分的尋常,但是陸寒還是不動聲色的來到和鈴身邊,笑言:“你身體如何?”
梅九溫和的笑:“一切還好,你放心就是。我隻是許久都未曾見你,不曉得你是如何,最近南詔時辰進京,怕是忙碌異常。”
陸寒搖頭:“南詔的事情自然有齊王處理,與我倒是沒有關係。”
梅九突然就咳嗽起來,整個人咳嗽的不能自持,看他這般難受,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倒,陸寒急切道:“快去請大夫。”
梅九一把拉住陸寒的手,搖頭,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的血色:“我沒事,不要去找大夫,會給你惹來麻煩。”隻是停頓那麽一下,他繼續咳嗽,不過似乎是怕陸寒真的找大夫:“我、咳咳、咳咳咳、我先走。”
如若被人發現他在陸寒這邊兒,怕是隻會給陸寒帶來困擾,別人尚且不說,皇上那邊,是萬不能有一絲差池的,這個時候梅九倒是有幾分懊惱,懊惱自己為什麽要來見陸寒,這麽多年的籌謀,如若有一分的差池,怕是就要功虧一簣。
他回頭,梅魚連忙扶住他離開,看他匆匆離去,陸寒麵上全是擔心,和鈴握住陸寒的手,勸慰道:“別太擔心,梅九回府之後便有蘇神醫。比留著這裏更好。”
陸寒眼神裏全是擔憂,他歎息一聲,竟是不知如何言語。
梅九與梅魚快速的離開肅誠侯府回府,很快便是回到冰室,他靠在那裏,感覺舒爽很多,梅魚喚了蘇神醫過來查看,梅九漸漸的平複下來。
他交代:“我發病的事情,不要告訴大哥。”
梅魚沉默一下,言道:“這……這、大哥是一定會問起來的。”
梅九虛弱的笑,他謙和又無奈,緩緩道:“可是你也該知道,如若說的多了,大哥隻會更加難受。沒有那個必要的。”
說起這個,梅魚也是懂的,他憂心忡忡,“大公子也是擔心公子。”
“但是……”
“但是什麽?”一陣男聲響起,梅九抬頭,“大哥,你怎麽直接過來了……”
…………………
夜深人靜,陸寒輾轉反側,和鈴被他影響的睡不著,又乏累的緊,踢了他一腳,“你幹嘛啊?”
陸寒睡不著,隻覺得心裏壓抑,他起身坐了起來,麵上的表情變化莫測,他問道:“我有幾分擔心梅九的身體,之前我便是問過徐先生,那個時候,他的身體還沒有差到這個地步,但是現在看了,分明就是特別的不妥當。”
和鈴知曉陸寒的擔憂,也跟著起身,靠在他的後背,勸慰:“他自己不好好照顧自己,你幹著急也是沒用的。”
陸寒自然是知曉這個道理,對梅九的感情,其實他也是很矛盾的,他十分尊敬這個哥哥,但是又懷疑他與父母的死有關,事情糾纏在一起,越發的難受。倒是也不知自己該用一個什麽樣的態度來對他。
“其實不管梅九多麽重要,都沒有爹娘重要,隻要涉及到他們,都不能原諒,對嗎?既然如此,那麽就不要想那麽多。”和鈴認真:“既然如此,那麽既然沒有認定他是,就好好的按照自己的心,將他當成哥哥;如若將來發現他真的是凶手,再說好了。你沒有必要這樣為難自己吧?”
陸寒沉默一下,表情十分的深沉,他緩緩道:“對!”
和鈴開導之後便是躺好,陸寒回身看她,笑著言道:“給你弄醒了,都是我不好,你要怎麽懲罰我呢?“
和鈴冷笑,翻身不理他。
陸寒:“……”
就在陸寒以為和鈴要睡了的時候,她突然回身問道:“你確定還有旁人盯著丞相府?”
陸寒被和鈴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回道:“對!這也是高誌新之前著急找我的事情,我給我們的人撤了出來,免得將來有事兒沾染上。”
和鈴長發散在床榻之上,小臉蛋兒陷入了沉思,不知怎麽的,陸寒隻覺得美不勝收,想說什麽都全然忘記了,不過想到別人家都是你儂我儂,他們家躺在床上也要研究這些,想想就覺得好笑。
他支著下巴,問道:“你還真是致力於弄倒丞相府。”
和鈴搖頭,翻白眼:“我才沒有那麽閑呢,我沒事兒幹嘛弄倒丞相府呢!不過我怎麽瞅著,不是我們要弄倒丞相府,而是有人要弄倒他們啊。我們還是撤遠點,別沾了一身血。”和鈴一咕嚕爬了起來,長發垂下,襯得小臉蛋更加精致,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陸寒,興致勃勃:“你猜,會是誰要弄死他?”
陸寒蹙眉,似笑非笑的問:“你隻因為有人盯著他就覺得有人是要弄死他的?我覺得沒這個道理的吧?”
陸寒覺得和鈴的邏輯不太對,不過和鈴倒是認真的掰手指,“你看呀,我覺得按照謝蘊的身份地位,能夠和他掰扯一下的,也沒有幾個人,但凡是想掰扯的,必然是要給他弄死。不然誰會去動一個丞相?你說對吧?”
陸寒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一個道理,也跟著笑了起來,“不管是誰要捏死謝蘊,我們等著看好了。不過我猜測,這個突破口一定是謝悠雲。”
和鈴心有戚戚焉的點頭。
誰人能想到,陸王爺夫妻二人半夜不睡覺,暗戳戳的在家裏研究別人家的事兒。若是一般人知道了,怕是真的要笑死了。
沒有幾日的功夫,木易便是決定離開北齊,他這次過來本來也不是要久留,隻等辦完事兒便是離開,而且如若久留,總歸夜長夢多,木易也知道,不能在這裏待更久,不然按照閔一凡的機智,很容易看出破綻。
正是因此,木易幾乎沒有待上幾日便是與閔一凡一同離開。
他們出京那日,和鈴一身男裝,扮作了程楓,站在街道邊兒,看著閔一凡與木易笑,笑的十分快活。
閔一凡來京城這麽久,倒是難能在肅誠侯府意外的地方看見程楓,見他站在人群中間,笑容十分的詭異,心中竟是生出一抹奇怪,他轉頭看向了木易:“你招惹了程楓?”
看程楓的表情,那麽帶著深意的笑容,分明是看向木易,“你與他怎麽接觸上的。”
木易簡單的言道了兩句,閔一凡冷笑:“如若他們真是關係好,你挑撥又有什麽用。”
木易心裏是存著警惕的,他記得梅九的話,不敢放鬆一分,“我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多此一舉了,平白的倒是浪費了我的禮物。”
閔一凡冷笑一聲,再次望向了程楓,隻是程楓的原本站的位置已經沒有了人,閔一凡蹙眉,“他的動作,倒是也快。”
木易低語:“大哥,這次父皇有些生氣,你回去還是不要惹麻煩了,免得……”還未等說完,便是看閔一凡似笑非笑的看他。
閔一凡言道:“我的事兒,又與你有什麽關係。你管好自己便是。”
木易抿了抿嘴,倒是也不言語了。
閔一凡冷笑一聲,言道:“他這次出了這麽多血,怕是心疼的要死過去了吧?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倒是察覺了一件大事兒,如若不是我這次住在宮裏,怕是也不能知曉。”
木易抬頭。
“我們在這邊的人手,已經都被察覺,更可怕的是,我們還全然不知道已經被人察覺。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大事兒?”
木易吃了一驚,他連忙道:“可是粟夏……”
閔一凡冷笑:“粟夏就是一個蠢貨,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查到,但是許是從粟夏那邊找到線索也未可知。我原本就說過,粟夏是個沒用的。”
木易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