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alpha的愛情,本來就顯得怪異,更何況像他們這樣的身份,不去包那些漂亮嬌嫩的omega,反而天天和跟自己信息素對衝的alpha磨槍,傳出去都得被人說成腦子有病。
林南的腦子也確實不怎麽正常。
要說他那天到底是怎麽在一眾漂亮小o裏瞧上聞野這麽個硬貨的,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19歲大字生日,沒爸沒媽的林南被他堂哥不知道從哪個盤口窩子裏揪回來,說要給他辦個熱鬧的生日宴,順便認識認識常來往的這些人。
這事在林南看來純屬多此一舉,他被他哥帶出來一年多了,該認識的早認識了,一個真放進眼裏的都沒有,都是他媽撒尿和泥玩的軟蛋。
林南媽媽很早就沒了,他是被他爸和他哥兩個alpha帶大的,家庭氛圍極其剛硬,從小到大沒品嚐過一絲溫情和柔軟,所以林南理所當然地對那些軟趴趴香噴噴往自己身上玩命蹭的omega沒興趣。
又有一個陪酒的小蜜蜂把紅酒含在口中,微撅著唇含情脈脈地就要喂進他嘴裏。
林南實在忍無可忍,一把拽過旁邊摸他大腿的omega,給他倆腦袋摁一塊了,咬牙切齒地:“願意親你倆親去吧!使勁兒親!親個夠!把對方親成蜜蜂小狗兒!親禿嚕皮!”
他堂哥在內的一幫老油子見狀都笑話他,說他是白斬雞,小屁孩,一點世麵沒見過。
“小南都十九了吧,還這麽純呢啊!”
“哈哈哈可不是,人家和你親個嘴就把你嚇跑了,那等以後開葷的時候不直接嚇軟了!”
“哎!軟不了,十九嘛,不正是那玩意兒比鑽石硬的時候,找把銼刀磨尖了都能去嘎玻璃!”
一幫酒鬼哄堂大笑,林南被鬧了個大紅臉。
十九歲的小男孩兒嫩得像根能掐出水的玉米芯兒,把畢生所學的髒話都使上了也沒給自己扳回一成,氣得扭頭就跑,卻“砰”一下,撞在一堵硬邦邦的人牆上。
聞野就是那堵“牆”。
這間酒吧他是老板,林南他們包廂點了調酒的花活,正趕上調酒師請假,聞野就拎著酒瓶自己上了。
他像是剛剛睡醒,渾身上下一股慵懶的勁調兒,嘴裏叼著一根沒點的女士香煙,後腦的碎發隨意綁了個小揪兒,屈指敲了下門就進來了。
被撞的林南剛想沒好氣地罵兩句,轉頭看到他時話音卻活活噎在了喉嚨裏。狀似不在意的後退了半步,其實眼神一眨不眨地盯在人身上,心髒不太自然地猛跳了一下。
聞野上半身穿了件黑色的緊身背心,跨欄的,胳膊上的肌肉全都露在外麵,小麥色的結實手臂上能清晰地看到兩條跳動的青筋。
林南的視線順著那條青筋一路滑到他凸出的腕骨,再下麵是被酒水沾的濕淋淋的手指,林南目光定住時正好有一滴橙黃的酒珠從他的指根流下來。
“啪”一下砸在桌上。
林南的耳朵裏幾乎同時聽到了“鐺”的一聲響,像是腦袋被人用鐵桶扣著猛敲了一下,直接暈乎了。
臥槽!這哥們兒誰啊,這麽帶勁兒……
十九歲的小A不喜歡omega,可對著聞野時卻滿腦子都是那些又土又俗的念頭。
或許慕強是人類的天性,林南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一屋子的人都沒有聞野厲害,不,應該說他從小到大見過的alpha,都沒有聞野厲害。
眼神像被膠水黏在人身上了似的,林南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看他站在人群中央,看他把玩酒罐,看他被光怪陸離的燈光層層擋住,卻比燈光更耀眼。
聞野不會多花的調酒手法,也不問客人要什麽酒,隻是站在桌前垂著頭,手裏拎起一瓶紅方威士忌,看都不看就往身後一拋。
臥槽!扔哪去了!
林南的心附在了那瓶酒上,一同被男人被拋起,浮浮沉沉不能落地。
可下一秒就見聞野的手隨意往背後一遞,酒瓶又穩穩當當落回他手裏,屈起拇指撬開瓶蓋後,褐色酒液垂直往下落。
聞野在下麵“哢哢”按了兩下打火機,一團洶湧的烈焰直接從他手中燒了起來,順著酒柱往上攀升。
周遭掌聲雷動,尖嘯不停。
林南的耳邊卻仿佛靜止一般,整個人動也不動,隻有看著聞野的眼中燃起了兩把小火苗。
心髒是落地了,魂又被勾走了。
這杯酒叫烈焰灼心,不知道誰起的名兒,聞野也懶怠去報,隻抬眼隨口問他們:“誰是壽星?”
聲音低低沉沉的,平白有幾分勾人的味道。
林南像個回答問題的小學生,猴急又端正地舉起手:“我!我我我!我是壽星!”
旁邊堂哥笑他小二百五,讓他自己去接酒。
一幫老油子說他好氣派,有聞哥親自給調酒。
跟聞野一起進來的酒保則在說:調酒這活兒我們老板一般不幹,虧得你們屋有壽星才會過來。
但林南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就是聽到了他也做不出什麽反應,剛才聞野燒酒時他一激動把水灑褲襠上了,現在站起來別人都得以為他尿了。
好在聞野沒什麽架子,看他傻不愣登地舉手還挺可樂,端著酒杯過去給他放桌上。
林南看著他的眼神活像中邪了,看他濃烈的眉眼,看他消停的鼻梁,又看涼薄的唇中咬著的那根煙。
看著看著胡就把心裏話說出口了:“怎麽有股草莓味?這是……什麽煙啊?”
聞野把那根別人塞給他的煙拿下來,捏了捏煙蒂嘴,說:“有草莓爆珠。”
林南土得就是個屯子裏出來的小屯炮,眨著圓溜溜的狗狗眼望他手裏看:“煙裏還有爆珠啊?真能抽到草莓味嗎?”
他問這話時往前伸著點脖子,小圓臉小圓頭小圓寸,再配一雙無辜又幹淨的圓眼睛,活像一隻追著人要啃骨頭的小土狗兒。
聞野看了他幾秒,像是笑了一下,笑容在燈光下看不真切,隨手就把嘴裏那根煙拿下來遞到了他唇邊,“抽之前先把爆珠咬破,草莓味才會出來。”
林南張口含住了,特別乖,乖完又作,“火呢?”
這是要聞野給他點煙的意思。
這兩個字聲音不大,卻正好落在兩首音樂的間隙裏,是以整個包廂的人都聽到了,那個十九歲的小二百五讓聞野給他點煙。
在場所有人都沉下了臉,聞野身後的酒保看著他的眼神不善,堂哥趕緊起來打圓場:“南南你把那二兩馬尿喝腦袋裏去了啊!醉糊塗了吧你讓聞老板給你點煙,沒大沒小的,趕緊起來道歉!”
林南不動,腦子僵住了,聞野也不動,隻是垂眸看著他,身後的酒保特別圓滑,按著打火機就上來了,“我給小南哥點吧。”
“沒事兒。”一隻手按停他手腕上,聞野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打火機,說:“我來。”
他親自低下頭,把打火機湊到林南嘴邊,一手按火一手擋風,“啪”的一下,林南眼睛裏映出一條小火苗。
小二百五終於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蠢事,含著煙結結巴巴說,又有點套近乎的意思:“聞哥對不起……”
聞野說:“沒事兒,壽星最大。”
這句話莫名給了鬼迷日眼的林南一絲底氣,他讓人點煙了還不算,還要蹬鼻子上臉,上得還特別慫:“那……今天我、我生日,你有祝福送給我嗎……”
聞野徹底被他這句話整笑了,甚至想撬開他這個圓咕隆咚的腦袋瓜看看裏麵裝的到底是啥。
“酒給你調了,煙給你點了,還想要祝福?沒完沒了了?”
他聲音輕輕慢慢的,聽不出生氣,林南的膽子就又大了一點,“你說的麽……壽星最大……”
聞野這次真真地笑了一聲,把手裏七八萬的打火機扔給他,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
那天晚上的事被包廂裏的人漏了出去,廣為流傳。
林南還一點成就沒幹起來呢,先因為“讓聞野給點煙的小屯炮”這個名頭活了一把。
後來林南反複回想起那晚的種種細節,再結合他打聽到的聞野的性格和背景,由衷地感歎:“聞野當時沒拿酒瓶給自己開瓢都是因為店裏酒不夠賣了。”
當然他也沒感歎多久,因為兩個月之後,聞野真拿酒瓶給他開瓢了。
開得還不小。
當時他們忙了大半個月的生意終於定下來,聞野帶著一幫人去會所慶功,手底下人和他說跟蹤他十多天那個對家露出了馬腳,估計今晚會出現。
聞野當時臨近易感期,精神精力都不太好,打算速戰速決,故意讓自己涉險把這個居心叵測的對家給引出來,結果折騰了一宿,人確實是引出來了。
但不是對家,是林南那個小屯炮。
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他自己衝出來和聞野的人打成一團,至於聞野為什麽一眼就能認出是他?
是因為他看到了林南腦袋的輪廓,太圓了,他這輩子沒見過第二人能把腦袋長這麽圓。
“行了別打了。”
他碾滅了煙,讓前麵人停手,把林南從黑暗中揪出來,看他眼睛和嘴角都青了一塊,垂頭喪氣的小模樣看上去特別可憐。
他一句不辯解,聞野心裏大概有了數,對家是假的,跟蹤估計是真的。
“跟著我幹什麽?”他問。
林南抬眼偷偷看他,抿了抿唇,不說話。
聞野也鬧不清這小孩兒的目的,又被易感期逼得實在煩躁,聞著他打架時外溢出來的alpha信息素更覺得燥熱難耐。
“又想要祝福了?還是缺錢花了?缺錢回去找你哥。”
“不不不!不缺錢!”小屯炮拚命搖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給他看,樣子還特別靦腆:“這是我全部的家當了,老婆本兒來的。”
聞野被他的信息素熏得想打人了,也沒多想,以為他要和自己買東西,就問:“買什麽?”
林南更靦腆了,小圓臉紅透透的,捏著那張卡特別純情地湊過來說:“大寶貝兒,其實我早相中你了,我把老婆本兒都給你,你給我做老婆行不?”
可想而知。
這句話沒講完,他就被聞大寶貝當場開瓢了。
作者有話說:
今晚八點有二更,回憶馬上結束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