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詭照風雲

我一步步逼近高建寧,他終於繃不住了,投降道:“我招!是你的那三張遺像有問題。”

說到案情,我可不會開玩笑,臉一沉道:“正經說話,那幾張遺像到底怎麽回事?”

“你們有沒有發現,那三張遺像給人有一種共同的感覺?”高建寧反問一句。

感覺?相片上三個男人除了與動物有明顯區別之外,都是一個平麵,想要從男人的眼光找到感覺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它長了一條尾巴。

這時,三張照片已經出現依次排在屏幕之上,由於屏幕的光線調整得十分適宜,並且隻將頭部放大顯示,三個男人竟然眉目清晰,有幾分栩栩如生的感覺,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心裏有點發毛。

我湊過去,仔細看著這三個已經詭異死去的男人,他們在生前有著各自不同的人生,但卻以驚人一致的方式結束了曆程。死亡對他們和凶手都是一種解脫,但卻留給我們太多的疑惑。我們不能挽救他們的生命,但是卻必須找到躲藏在黑暗之中的真凶。

突然,我回頭到:“小挫,這方麵你是專家,給個意見。”

小挫晃了晃頭道:“看了半天,說實話啥感覺沒有。”

這時,高建寧陰鬱地道:“他們是不是在笑,並且笑容很像。”

我的視焦突然變化了一點點,屏幕上的死人頭像有些模糊起來,但是隱藏在人臉後麵的東西卻一閃而現。

我看見了,他們不是在笑,而是在說話,或者可以理解為他們是在說相同的話時被拍下了照片。

三個有著各自不同生活的男人,為什麽會說同一句話?

而又是怎樣一個無聊的家夥會在這個時候給他們拍照?

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這三個男人都離奇地死了,難道他們的死是因為他們說了同一句不該說的話?一句罪該萬死的話?

我搜索枯腸也想不出在中文以及所有我知道的文字中,究竟有哪一句話會如此的罪該萬死,但照片上的三個男人無疑在向我傳達最後的信息,如果我抓不住,那麽我將後悔終生。

雖然我有時感到很困惑,但我並不笨,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所以我必須要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我想了想,肯定世界上不存在罪該萬死的一個句話之後,突然又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會不會是這三個男人在死後,通過這種方式想要告訴我們什麽呢?

“小挫,你聽聽他們在說什麽?”

小挫莫名其妙地看著我,見我一本正經的樣子,還以為我在拿他開玩笑,於是搖頭道:“我可沒有那個本事,能聽到相片說話。”

“鬼說話能聽見麽?”

“鬼說話有很多種,你想知道哪一種?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鬼不懂高科技,目前為止還不能通過照片說話。”

小挫的話讓我的希望之燈暗了一些,

“我想有個人能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小挫,你幫我把遊巧林的那個啞巴助手叫過來一下,他應該能幫我們這個忙。”我抬頭跟小挫說著,話音剛落這小子就跑得不見影了,跟鬼魂一個鳥樣。

“他能怎麽幫?”

高建寧這隻電腦蟲在這方麵有點白癡,我正想損他兩句,見藍妹妹也一臉奇怪,於是立即打住。

我輕笑了一下,解釋道:“他會唇語。”

“唇語……,真是妙啊!這都能被你想到?”高建寧不由得驚歎了一聲。

“三死,那個匿名發件人想給我們傳達的信息肯定不止這麽簡單,不過如果他真的是使用的唇語的話,那確實很是巧妙。對了,那另外一張照片呢?你有沒有找著什麽線索?”我剛說著,就突然想到了那張少女合照。

“我正準備跟你說這事兒呢,這張照片一看就是老照片了,而且根本沒有下手點,完全不好找。有件事兒我跟你說了你可別怪我……”高建寧有點心虛地看著我,生怕我會吃了他似的。

“有屁快放。”我現在還沒閑工夫跟他扯東扯西的。

“我把吃奶的勁兒都拿出來了,也沒找出照片上的這幾個女孩是誰,這個地方是哪兒。之後嘛,我就把這照片掛到了論壇上……向我們神通廣大的網友們求助了……”高建寧的聲音越來越弱,當然,這都歸功於我那死盯著他的越來越犀利的眼神。

“結果呢?”我強壓住心中的不悅,一字一句地說道。

“結果當然是找到了頭緒啊!”高建寧立即換做一臉笑嘻嘻的表情,得意洋洋地道:“你看看這張照片。”

這時候也懶得跟高建寧這小子打趣,先看看他的戰果如何。我再次將視線放到電腦屏幕上,此時屏幕上是兩張照片排列在一起,一張是郵件裏的那張黑白老照,另一張則是彩色的風景照。老照片上是一棵酷似藍花楹的樹木以及四個稚氣未脫的少女,而那張彩色風景照上卻隻有飄飛的花瓣以及充滿了泥土芬芳的鄉村風光。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兩張照片,因為它們不僅拍攝地相同,甚至連拍攝的角度也幾乎是一樣的!

“這……”我都驚訝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我用計算機比對了一下,這兩張照片的的確確是拍攝的同一個地方,隻是一張裏麵有四個女孩,另一張裏隻有村莊而已。”高建寧在一旁解說道。

“不止。”我隨口念叨了一句。

“嗯?”高建寧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地方是哪兒查到了嗎?”我的視線一直集中在那張照片上,這個地方注定要我去走一遭。

“湯原縣山區裏的一個老村莊,叫做……古依村,隻有幾十戶人家,但是那裏的風景卻很不錯,這張照片就是一個驢友拍的。”高建寧回答道,工作確實做得不錯。

“這個村子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要說特別,確實很特別,這個村子裏的人,應該說是這個村子裏族人的祖先都是外遷過來的,估計遷來也有一百多年了。”高建寧繼續向我們陳述著他所了解到的一切事情。

“外遷村子?”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安陰市人,還幾乎沒有聽說過有整個村子外遷來安陰市的。

“是的。”高建寧點了點頭。

這時,小挫帶著啞巴助手走了進來。

“啞巴“是遊巧林的學生兼助手,工作證上寫著的名字是李紹靖。他仍舊是那副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並且不乏惡意的樣子,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狠手辣一樣,如果不是我們知道他的身份,一定會把他當做某個案件的嫌疑人。

李紹靖沒說什麽,好像知道我們找他來的目的一樣,徑直就走了過來。估計是小挫在路上就已經把我們的意思傳達了一遍,我也就不再多言了。

李紹靖走到電腦前,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我們幾個人很識相地給這位“大神”讓開了位置,同時也沒人準備跟他交談。

他盯著那三張照片來回看了幾眼,我站在他身後,不知道他看見這些詭異的照片是何反應。不過隨即我又覺得是自己多慮了,他本身就是與那些惡心玩意兒打交道的人,單單幾張照片還不足以讓他亂了陣腳。

李紹靖的手從鼠標上離開,隨手取下胸前衣袋上別著的一隻鋼筆,在一旁的白紙上寫下了兩個字——“茄子”

李紹靖的字體很是娟秀,倒符合他那派學士作風。

茄子是照相時的專用語言,能讓人的臉型呈現自然喜悅的樣子,如果真是這兩個字,那麽的確可以解釋三人嘴型一樣的疑問。但是李紹靖的相貌卻讓我心生懷疑:一個嘴型能表達兩個漢字嗎?

“照片上所傳達的信息就隻是這個?”李紹靖轉過身的時候,我對著他說道,同時還不忘稍微放緩些語速。

李紹靖沒說什麽,也不可能說什麽,靜靜地點了點頭之後就消失在了我們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不會吧?就這麽簡單?”小挫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不僅僅是他和我,估計我們所有人都覺得這裏麵應該藏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才對,可是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結果。

“這至少說明了一點。”高建寧插嘴道,但當我們所有人都充滿期待地看向他時,他卻極其不要臉地來了一句,“發郵件的人肯定會唇語。”

“你這不說的廢話嘛!”小挫在一旁忍不住叫道,還學著我平時的樣子拍了拍高建寧的腦袋瓜子。

“行了行了,你先繼續找找那張照片上那四個女孩的信息,你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動身去那個古依村一趟。我有預感,一定能夠在那裏找到不同尋常的線索。”我先是對高建寧做了吩咐,緊接著又轉過身對著藍瑾萱說道。

“現在?古依村?”藍妹妹好像被我突然的決定驚嚇到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隨即又“哦”了兩聲,收拾東西去了。

“唉喲喂!這古依村風景真不錯,哪兒是去查案的啊,分明就是去度蜜月的嘛!”我剛一吩咐完,高建寧就在一旁陰陽怪氣地叫了起來,惹得小挫也在一旁憋著張挫臉竊笑起來。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是不是閑得慌了啊!”我沒好氣地回了高建寧一句,便著手準備著去湯原縣古依村的事情。

既然隻是去查案,而且也不打算在那裏待很久,我和藍妹妹也沒有必要收拾太多東西,隻是帶了一些必需品之外就急匆匆地上路了。

這時候去湯原縣的火車想必是趕不上了,臨走時張傑威跟了出來,主動給我們擔任起向導和司機來,我和藍妹妹這才知道原來張傑威是湯原縣人士。

來了一個免費的向導,我們當然很是樂意,不過我心裏卻總有感覺有個疙瘩,很是不舒服,畢竟這不知趣的冷麵家夥徹底破壞了我和藍妹妹的“蜜月”旅行呀!

湯原縣不大,但是要找到那個小小的古依村卻真是耗費了我們不少力氣。先不說它的地理位置極其隱蔽,單單是它周圍那些崎嶇的山路就有我們夠嗆的了。

像這種亂石嶙峋的荒郊野外,估計連聰明點的狩獵動物都不會關顧的地方,怎麽還會有人居住?

不過等到我們翻過了那一座座石山之後,出現在我們眼前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山穀中生長著各種常青喬木,鬱鬱蔥蔥,山林之中掩映著幾戶農家,一條清澈的小河平靜地從穀底淌過,在那較為平坦的低處,星羅棋布地坐落著更多人家,的的確確是一個鮮有人至的美麗小山村。

像這種山村,平時也沒有多少外人進入,我們的到來無疑是既突兀又無禮。好在這裏的人還算好客,當我們以遊客的身份出現時,村長老木爺還主動向我們提出讓我們住到他家裏去。

“你們先在這裏坐會兒,我去叫老伴兒給你們收拾屋子。”老木爺看樣子也年過古稀,可是身子骨兒還挺硬朗,說起話來也完全沒有那種老態龍鍾的感覺。

“謝謝您了,我們隻是來這裏隨便轉轉而已,今晚說不定就會回去呢,也不必麻煩您老人家那麽多了。”

雖然老村長是一番好意,但是打擾兩個老人家讓我實在過意不去,況且我們隻是來這裏找線索,應該也不會停留太久。

“什麽?你們今晚還打算回去嗎?老頭子我跟你們說,這可絕對不成,山路不好走啊。這天色不早了,估計再有兩個小時就天黑了,我們這裏的規矩就是天黑之後絕對不能出門的!”老木爺煞有介事地說道,兩顆眼珠子也不由得放光,好像夜裏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哦?還有這種規矩啊?”我有點不敢相信地問道。

“是啊,我們寨子是外地遷來的,但是卻還保留著我們原來的很多風俗習慣。”老木爺捋了捋胡須,一臉滄桑地說著,像是在感懷過去。

“原來是這樣啊,還巧了,我們就是專門研究民間風俗的學生,來這裏做一做考察,看來還真是來對地方了啊。不如,您來給我們上上課吧。”我隨口編了一句,發現原來自己也有出口成謊的天賦啊。

“哈哈,小夥子你還真是找對人了,在這個寨子裏,還沒有老頭子我不知道的事兒嘞!”老木爺越說越來了興致。

“那不如就跟我們講講那張照片的事兒吧!”我一邊說著,一邊就伸出手指著老木爺身後牆上的相冊說道。

聽我這麽一說,藍妹妹和張傑威也注意到了牆上相冊裏的那張照片。

“照片?哪一張啊?”老木爺也轉過身看著相框裏的照片,裏麵的照片大大小小有有十多張的樣子,他不知道我所指的是哪一張。不過,張傑威和藍妹妹卻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們兩人都同時用驚奇的眼神看著那一張照片。

“就是那張有四個小女孩的合照。”我再次伸出手給老人家指出了那張老照片。

“嗯……這個是我孫女兒和她幾個小夥伴的合照,十幾年前照的了。”老木爺慢慢地說著,語氣中略帶傷感。

“您孫女兒?能見一見她嗎?”雖然一進門我就注意到了這張照片的存在,但卻沒想到這照片中的一個女孩兒竟然是眼前這個老人家的孫女兒。

“你們現在來恐怕見不到啦,早些年她就跟著她爸媽搬到了市裏,除了定時寄一些錢回來之外,有好幾年沒有回來過了。”老人家越說眉頭就皺得越厲害。

“是嗎?您孫女兒叫什麽名字,我們也是市裏來的,說不定還認識呢!”我隨口說著,但是卻沒想到果真被我說中了。

“她叫木安棉,人就跟她的名字一樣,安安靜靜的,不愛說什麽話。”老爺子回憶著,想起久別的孫女心中惆悵萬分。

一聽見這個名字,藍妹妹拉了拉我的衣袖,張傑威還是跟平時一樣,麵無表情地像個門神。

我繼續向老村長問道:“那照片上另外的幾個女孩子呢?您還記得她們叫什麽名字嗎?”

“她們啊,好像有個什麽燕什麽謝的,人老了,記不太清了,她們小時候都跟著家裏人搬到市裏去了。”老爺子拍著腦袋說著。

“樊燕和謝禮瑩?”藍妹妹脫口而出,倒是讓老爺子愣了一下。

“對,就是她們!”經人一提醒,老爺子一下子就記了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七十多歲記憶衰退的人。

“大爺,我們是安陰市公安局特偵科的刑警,我想需要您幫個忙。”到了現在,恐怕也隻得表明我們的身份和來意才能有更多的收獲。

“刑……刑警……”老爺子顯然是被嚇得不輕,“我這都快要入土的人了,可沒做什麽壞事啊!”

“您別緊張,請先聽我們說完,隻是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況而已。”還是藍妹妹比較厲害,她一出馬就安定了老爺子的情緒,果然是老少通吃。

我們把案情給老爺子說了個大概,從頭到尾他整個人就這樣呆愣著聽我們講述,到了後頭,他甚至像是受了什麽驚嚇一樣渾身顫栗起來。

“詛咒……一定是詛咒……”老爺子口中喃喃地念著,那樣子就如同見到來自深淵的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