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宛如的迷茫

唐宛如坐在床頭,有些不安的摩挲著小手臂。她讓伺候她三餐的小燕帶話給廖泗安,這會兒既擔心他回來,又怕他不回來,想想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東想西想,結果自己腦子裏一片亂麻。

天還沒有黑,廖泗安就一臉興奮地回來了,伸手去捉唐宛如的手,“宛如,聽小燕說你有話要跟我說。”

這才多久,難道小燕剛把話帶到,他就回來了?

她站起身,裝作忙碌來避開廖泗安的手,同時掩飾自己眼底的複雜,“是,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辰。”

廖泗安的臉上在發出更大的欣喜,捉住唐宛如的一隻手腕,“你還記得?”

“我沒忘。”哪怕是強迫的,唐宛如不得不承認,廖泗安還是在她的生命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多希望有天能從她嘴裏聽到“我記得,正如你記得我的一切一樣”,不過廖泗安相信,這一天終將不遠了。

“這些都是你親自做的?”廖泗安指著桌子上的菜問道,一問完才發覺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宛如現在這幅樣子怎麽可能動手做飯菜。對於唐宛如的主動,廖泗安高興就要去解腰間的鑰匙給她開鎖,卻忽然發現有些不妥,慢慢冷靜了下來。

“怎麽突然記起給我過生辰了?”廖泗安在笑,但笑得已經很勉強,眼裏還有深深的失望。事出反常即為妖,宛如對他冷淡這麽多年,突然好心的幫他過生辰,企盼了好久的事情臨到麵對還有些不敢相信呢。似死囚臨行前的最後一餐,宛如已經下決心離開他了嗎?內心裏還有一個聲音不會的,宛如一定不會使計離開他的,她不會對自己下手。

再看滿桌子的菜,廖泗安突然覺得這些都是染了毒的毒藥。

他頹然的坐在圓凳上。

深呼吸好幾口,唐宛如才穩住心神。

“泗安,你是在疑心我嗎?”唐宛如坐在廖泗安右手邊的圓凳上,提壺倒了一杯酒。

“我...”廖泗安張張嘴,也不說到底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你疑心我也是正常的。”唐宛如的臉上沒有一點失望,放下酒壺,很平常的說道:“連我都覺得我發瘋了呢,我可是陸夫人,而我現在”

“胡說!你是我的夫人,廖夫人。”廖泗安打斷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姓陸。”

唐宛如的嘴角勾出淺淺的一抹微笑,“你明知道我想,也不用勉強自己說假話。”

廖泗安盯著她半晌,才無奈道:“你總是說得那麽鮮血淋漓,女人柔軟一下又何妨?”

風從窗戶吹進來,唐宛如感覺有些冷,起身走到窗邊,慢慢關上窗。

“那就不是我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窗戶一關,屋子裏就更看不清楚,廖泗安將火折子吹然點燃桌子上的一支蠟燭。盯著唐宛如的側顏,他很想問一句到底是不能改變還是不願為他改變,可惜,他問不出口。

將杯中的酒喝完,廖泗安才感覺心裏平靜了些。

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廖泗安麵前的碗碟裏,唐宛如說道:“吃飯吧!”

每次和唐宛如對話都是廖泗安甜蜜和痛苦交織的時候,她就在那裏,他卻感覺抓不住。廖泗安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鬱悶倒酒,再將杯中酒一口飲幹。他提著壺又要倒酒就被唐宛如按住了手臂,“先吃些飯菜墊墊肚子,不然很容易喝醉的。”

她動作太急,鐵鏈碰到桌子邊,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廖泗安深深的看了唐宛如一眼,又低下頭把視線落在沉重的鐵鏈上,悶聲道:“如果我醉了,你是不是會逃?”

說不,一定要說不!他心裏在大聲的叫囂。他從來沒想過把唐宛如當成囚犯來對待,可她實在太倔強,不肯改變主意,他怕在他一個不留神的時候,她就會消失不見。不想這樣傷害她的,可他對她沒有信心。廖泗安也明白他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能他徹底放心的理由。

“我不知道。”垂下眼瞼,唐宛如慢慢的收回手。

還是學不會對他撒謊。

是的,她不知道。若她堅定的知道,現在也不會在這裏。李壯給她機會逃走的時候,她居然猶豫了,她對自己說,她和廖泗安之間還有兒子,孫子,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了的。如果她突然的消失不見,廖泗安會發火,會自殘。結論把她自己都驚到了,不知不覺她居然對廖泗安的了解累積了這麽多,這麽深。再多的理由都顯得是口是心非了,廖泗安對她來說不是別人。

廖泗安一把回握住唐宛如的手,急切道:“宛如,我們重頭開始吧。”

重頭開始,哪裏是頭?

唐宛如的猶豫對廖泗安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驚喜。與之前斬釘截鐵的拒絕,到如今她在為他猶豫,這就是一個巨大的進步,說明她已經在為他考慮,不是被排除在外的人了。

手心灼熱的溫度,燙得唐宛如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迷茫,顯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在唐宛如晃神的這個時間,廖泗安已經把她的手鏈腳鏈都解開了,這是一種表態,也是一種進攻。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她手腕上的繭,他保證道:“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

多年的鐵鏈一除,唐宛如臉上並沒有高興,反而有些呆呆的晃動了一下手,那輕飄飄的感覺,讓她自己都感覺不大習慣。

自由,原來就是輕飄飄的感覺。

“對不起,對不起。”這種表情深深的刺痛了廖泗安,他不住的道歉,“對不起宛如,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就是不大習慣而已。”唐宛如解釋道。

“你不怨我?”

愣了一下,連唐宛如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對廖泗安是怎樣的感情,怨?恨?愛?

她搖搖頭。

“宛如。”廖泗安摸著她的鬢角,把臉慢慢湊了過去。

突來的親昵動作讓唐宛如渾身僵硬,最後卻不知想到了什麽,慢慢閉上了眼睛。rs